江小烟不是很饿,一心只在观赏风景。以前也曾来过首尔,犹记得那时15岁的她在人群中和他们走散,当时一句韩语也不会,戴着帽子蹲在路边,雪在她身上堆积着,人群里忽然传来霍凌东的声音,只听到他喊着她的名字,用力地喊着。江小烟随霍凌东的声音跑去,实在没忍住,直接冲进他怀里大哭了一场,那是她第一次拥抱霍凌东,他的胸怀宽阔又温暖,安全又踏实。和两家父母电话约好地点,霍凌东的大手紧拉着她,一直没松开,那两天还成了她和姐姐江闵春的跟班。
以前在江家最期待的就是江、霍两家一起出来旅游,虽然都是双方父母安排好,但也总是很开心,霍叔叔和阿姨对她和姐姐都很好,但只会拿姐姐和凌东哥打趣。
她如今想来,或许对他们来说就是多一个提行李的,只需多买一张机票而已,那么多年,凌东哥也只是把她当妹妹,她再努力再出色,也只是妹妹。久而久之,在学习上,喜欢的便学,不喜欢的就直接抛弃,类似数学,江小烟不自觉苦笑起来,心脏发酸得厉害。
“看来不是和霍凌东坐这吃饭你很不高兴。”柳南风没有抬头看她,但却嘲讽出口,嘴上还自顾吃着,江小烟没理会他,柳南风只觉心里堵得慌,最看不得她这样。
“和我在一起不许想以前。”柳南风终是忍不住,“啪”地拍下勺子,江小烟淡漠转开脸。
“不想以前要我想未来吗?和你的未来吗?”她的声音很凉,像秋天的凉风,吹得他心底瑟瑟发颤。
柳南风随意擦擦嘴,餐巾又随意扔在桌上,看也没看她一眼离开。江小烟反应过来时他还是没有回来,看着已近黄昏的天色,心里有些发虚,他是真的生气了!她今天感伤什么,为了从不到监狱来看她的江闵春和霍凌东朝他生气吗?她真是笨蛋,明明两人的关系才好了一阵子,他又不理她了怎么办?江小烟一想到这里就害怕起来,趴在桌上等很久,直到天色微暗,服务生来询问她是否还要加菜,江小烟这才想起还要买单,江小烟很不好意思,说在等男朋友,让服务生再等一等。
江小烟有些坐不住,但又不敢走,手指搭在椅子上,不停敲着,眉心渐凝,一直到天色完全黑下,华灯升起,一切又是另一番风味,但江小烟没有办法去在意,脑子里全是柳南风刚才生气的样子。
“你干嘛!”江小烟被他倏地扯起,一路拖着出门,到门口江小烟又想起没有结账,但他根本就没有给她机会。柳南风一直拉着她走到爱情锁的位置,江小烟“腾”地红起脸,全是亲吻的恩爱情侣,他到底想做什么!
“把它锁上。”柳南风递给她一块写着两人名字的蓝色锁,江小烟一怔,没等她多想他就从身后抱住她顺势抓着她的手将锁扣在别人的锁环上,江小烟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朝河里扔去钥匙。
“柳南风!你干什么!谁要和你……”因为江小烟吼得太大声,一下吸引众人瞩目。柳南风转过身猛地捧她脸用力吻着,江小烟一下气急推开他。
“你……”江小烟还想吼他,柳南风扯着她的手将钥匙放她手上,江小烟又猛然怔住,他这是什么意思?
“以后文初醒来,你就可以从我身边离开,这是我对你最大的仁慈。”柳南风说完便走,江小烟怕他又丢下她,也不敢生气,跟他脚后跟走,但因为灯比较暗,柳南风又走得很快,下楼梯时江小烟直接扭到脚要往下摔,所幸是抱住栏杆,抬头时已经不见柳南风的身影。
江小烟靠在阶梯上揉脚踝,疼痛一直撕扯到心口,背对着人群等许久也没见他回来寻她,心下难过,眼泪不自觉地流,明明以前都没那么多眼泪,就是因为柳南风,都是因为柳南风!
“猪。”他蹲在她左手边,朝她喊一句,江小烟忽然一看到他,莫名生不出气,自觉趴上他肩头,柳南风叹声气。
一路上两人都不再说话,江小烟享受着他这一刻给她的所有,她忽然希望可以这样一直走,没有尽头,希望,文初永远不要醒来。
江小烟惊怔睁开眼,刚才那是什么念头,不可以,她怎么能这么想!她明明不希望待在他身边,在那间屋子里有什么好,在他身边有什么好,每一次他都差点让她死去,她怎么还想着待在他身边,他只是因为文初才要把她锁在身边,那把锁也一定是这个意思,否则他怎么会说文初醒来她就可以离开。
驱车回到酒店,柳南风还不知道她脚扭伤,自顾下车离开,以为她会跟上,哪知转身就见她一瘸一拐地挪着。
“怎么了?”他大步走来问,江小烟摇摇头,又尝试走动,脸因为疼痛有些苍白,柳南风又给她打开车门,将她横抱着放进去,扣上安全带,带她去医院。
因为脚伤,第二天他没允许她出门,连离开他眼外一秒都不允许,江小烟看着微肿的脚踝,心心念念着首尔美食。
“体弱多病!”他送她四个字,坐床上敲电脑。
“还不是因为外在因素。”江小烟说着挪到他胸口,看他敲文件,是项目处理意见?
“想学可以教你,学费看我心情。”明明一个字都和*无关却硬是会让江小烟红起脸,江小烟果断选择背对他睡觉。
一早收拾好东西,江小烟坐行李箱上,柳南风弯身推着箱子出门,脸几近贴到她脸颊,咸猪手还不老实地在她屁股上掐一把。
两人打车去机场,说是项目助理已经提前回国,江小烟昨天晚上因为脚踝疼一直没有动,也没睡舒服,现在靠在他胸口倒是迷糊起眼。
悠扬的交响曲响起,柳南风有丝慌张地接起电话。
“what's wrong?”他的声音沉重,江小烟还闭着眼,只以为是公司的事。
“和司机说开快点!”他朝她吼,江小烟冒出冷汗,又听他用英文朝电话那头说“我立刻过去!”
江小烟知道,那是有关文初的电话!
文初要醒了吗?
“我让你和司机说开快点你没听懂吗?”柳南风又吼她,江小烟用韩语和司机说话,司机担心地问她一句,江小烟没有解释,只说没事。
到了机场柳南风一句话没说地扯出钱给司机,下一秒就冲进机场,江小烟沉默着,接下司机找补的韩元,挪下车,跳到后备箱用力捧出行李箱,一步又一步挪进机场,脚踝很疼,疼得她心脏发麻,难受得让她喘不上气。
文初,文初醒来就让她离开么?
一路撑着走到登机口,江小烟坐在行李箱上失落捂额,护照签证身份证都在他那,她甚至连他的手机号码都不知道。
江小烟找到位置坐下,就这么从早上坐到晚上。她也是一瞬间想起自己没有一个能信得过的朋友,没有一个能拨得出的号码,因为在江家长大,身边都是勾心斗角利益熏心的“狩猎者”,她总是为此不屑,也从没有想过要和江闵春争夺江家的财产。在那个圈子里,她没有一个能够信任的朋友。这些年,她最信任的人,是柳南风!
江小烟忽然觉得自己很落魄。一个人落魄是因为什么?是命途多舛,是遇人不淑,还是失了魂。
感受到胃有些难受,江小烟从箱子拿出药,没有水,嚼着吞下,感受不到苦涩,没有什么能比失魂落魄更让她觉得苦涩的东西。起身拿着仅剩的几千韩元买了面包和水,江小烟在最近的位置上坐下,人来人往,谁也不会注意到她。每个人都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犹如热锅上成千上万的工蚁,他们都那样忙碌,忙碌到连自己心在流血都没空捂住,谁还会多看渺小的你一眼!
江小烟痴痴傻傻地坐了一晚,这一晚没有合眼,她还在等他,还在那么愚蠢地等他,明明知道他根本就不会,根本就不会出现。
撑到早上,江小烟捂着脸,眼前一黑,终是忍不住地哭起来,什么也不在乎地大声哭起来,好心的女生给她递来纸巾,江小烟摇头,趴在黑色行李箱上,里边是他和她的衣物,原来为了文初他什么都能丢下,那他为什么要对她好!为什么要对她好!
哭了很久,机场工作人员来询问她的情况,因为她哭得太肆无忌惮,已经给机场带来不小的困扰。江小烟听机场工作人员的劝说,缓缓变成抽泣,用韩文和他们交流,说自己的手机钱包护照签证都被偷了,没有办法回家,总之就是把自己说得各种悲伤,各种可怜。之后机场人员没有办法只能让警察来将她带走,江小烟申请去中国大使馆,把话都传达给使馆工作人员,使馆人员让她说出自己的姓名联系方式,江小烟说自己叫江烟儿,身份证号码是……她只能庆幸自己之前没事拿这些东西出来看过俩眼。
使馆人员又问她能不能联系到什么亲戚朋友,江小烟只记得江家和霍凌东的电话,但是如果电话打回去她的事情也就会受到影响,更必定会牵扯到柳南风,。何况她现在的身份是江烟儿,没有理由认识江家的人,而且,她不想看到他们。
“我是柳氏集团总裁柳南风的秘书,但是现在柳先生在美国,不方便联系,你们可以给柳氏打电话,找柳先生特助,简辰……”江小烟把江烟儿的资料大致说一番,这是柳南风给她的名字,也是柳南风给她的简历。
天刚落幕简辰就跑进大使馆,江小烟一脸苍白无力地看他,捂着嘴直落下泪。简辰一下将她拥进怀里,柳南风能因为什么事这样粗心大意地把她扔在韩国,幸好她没有事。
“他去哪儿了?”两人出大使馆的门才问她,他知道大使馆那边打来说的情况是借口,如果柳南风在根本不会有什么事会为难到她。江小烟想要伸手拦出租车,接着就被扯进他来时的出租车里。
“是文初吗?”简辰又问,江小烟脸色发白,他便能确定下来。为了那个女人柳南风能弃她到此程度吗?甚至到美国近两天却一点也没想起她吗?那个女人,怎么不让她死了才好。
到酒店,江小烟泡了热水澡,出来简辰已经点好清淡的晚餐,江小烟食不知味地吃几口,想放下餐具,看简辰一脸担心的样子,又忍住胃痛多吃了些流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