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子诺攥起小拳，仰着脸，朝空气一脸傲娇的样。“谁敢笑话我，南风哥哥就把他揍扁。话说南风哥哥你怎么经常不接我电话啊，是不是有老女朋友就忘了我这个小女朋友了？”

她还是和以前一样任性，不过也算是对他戴上面具以后最没有非议和嫌弃的人，和以前一样让他生不起气来。

“什么叫老女朋友！”柳南风伸手捏她的脸，眼见着岑子诺就要和岑福告状，叹声气松手。脑子里晃过江小烟的脸，江小烟也才20出头，等等，江小烟怎么会是女朋友这个词！

“你的女朋友不都是和你一个年纪的吗？”

“拐着弯骂我老是吗？”

“嘻嘻，不敢不敢。”

岑子诺还是和以前一样，柳南风待她也一直如大哥哥般，当初被送去国外读高中，现在也不知她怎么想着回国读大学，算了，这些是她的选择，他无权干涉，也没有什么愿意干涉的想法，他此刻，只是有些想快点结束宴会，把牛骨汤和四红粥给江小烟带回去，她一定会很开心，接着还会装作勉为其难地夸他几句。柳南风想到这，不自觉一笑。

“南风哥，你在想什么呢！露出这么幸福的表情。”岑子诺不开心地侧头看他，柳南风脚步微顿，在别人眼里，他的表情是幸福的吗？幸福？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词语，原来他也是可以幸福的吗？

“先生，找您很久了。”到宴会场，顾秘书快步走来，看着露出危险表情的岑子诺时有些欲言又止。

“出什么事了吗？”柳南风有些急切地问，顾秘书摇摇头，给他递去一张纸条，柳南风又是勾起唇笑着，岑子诺很不开心地鼓嘴，明明只是些食材名称而已。

“南风哥，你又露出那样的表情了，还说不是你的老女朋友，哼，写的字真丑！”岑子诺把纸条抢走就要撕掉，柳南风脸色忽变，此时，岑福喝止住岑子诺。

“子诺就是小孩儿脾气。”岑福从岑一诺手里拿走纸条，柳南风伸手拍岑子诺的头。

“既然子诺小孩子脾气，那这些食材就交给她了，只当是历练。”柳南风大步走开，斜看一眼顾秘书，顾秘书当即跟上。

“明天把这个星期的行程整理给我，过阵子我出去一趟。”柳南风低声和顾秘书说话，岑子诺不依不饶地想要跟上去，被岑福拦下，把手里的纸条交到她手里，说一句“好运”！接着这当爸爸的就走了，就走了……岑子诺看着手里的纸条，就差没气到七窍生烟……

“布塔尼亚蓝龙虾十只，beluga鱼籽300克，白松露200g，和牛里脊1000g，番红花50g，到底是谁这么难为南风哥，不对，是难为我！”

暗黑角落的女人佯装笑意，高跟鞋“嘀嗒”地响。

“子诺！”明筱媛一拍岑子诺的肩，差些没把岑子诺吓出病，不过岑子诺很快原谅她，朝她拉出一苦瓜脸，精致妆容都没法掩盖她沮丧的表情。

“筱媛姐~救救我~”岑子诺把纸条递给她，明筱媛疑惑地看着，接着笑出声来。

“你才回国几天呀，福伯就给你安排这么难的差事？”岑子诺把纸条收回，放进珍珠手包里，揽起明筱媛纤细的手臂。

“才不是我爸爸呢！是南风哥，没猜错的话肯定是给他老女朋友要求的。”岑子诺刚说完就被捏了捏脸，明筱媛的动作和柳南风的如出一辙，岑子诺像个孩子一样撒娇抱怨。

“那我如果就是南风哥女朋友你这话可就太打击姐姐我了，姐姐好难过呀！”明筱媛边笑边假装生气，的确就是对待一个小女孩的样子，岑子诺知道柳南风以前的事，对她这话不以为然。明筱媛自小喜欢柳南风，这都是她看在眼里的事，不过柳南风的心并不在她身上，一直把她当做妹妹。

“南风哥。”明筱媛的声音温婉，性子里虽有些小姐脾气，但在名媛圈中长相、教养、性格、处事等等方面都是鹤立鸡群，柳老爷子和明老爷子有私交，两家往来并不算太少。

“好久不见。”柳南风转头淡看明筱媛一眼，对于明筱媛，他很困扰。他戴上面具7年，明筱媛还是对他抓着不放，不时借着理由和他见面，讨好柳老爷子，他都知道，但是，他还是无法喜欢她，他这一生，注定要辜负许多人，包括还在沉睡中的文初。

“嗯，好久不见，对了南风哥，子诺说你安排她去收集那些食材，不会是为了你的秘书吧？”明筱媛意有所指地说，还刻意看向其貌不扬，打扮老成，戴一副老土眼镜的顾秘书。柳南风有些反应不过来，接着就想起一年前江小烟帮他接明筱媛打来的电话，还说自己是柳南风的秘书，当时明筱媛记在心底了么？

“上一任辞职了。”柳南风拿一杯红酒，随一旁走来的保险巨头聊合作。明筱媛想要试图走过去，被岑子诺拉走，说要她待会陪她到后厨偷吃。

一个小时出头，给寿星及其家属道了祝词，借此机会和对手切磋一番嘴上功夫，柳南风放下酒杯，走到角落，在顾秘书身旁坐下。

“先生，今晚您什么都没吃，需要我去给您拿些点心么？”顾秘书一脸恳切，柳南风扯了扯领带。

“你也没吃什么吧，跟我过来。”顾秘书跟在柳南风身后，接着来到一间房门前，柳南风让她等候，门一打开就见到柳南风一身米白色厨师服，很有气质的样子，顾秘书不由得笑了笑。

“是不是很不合适？”柳南风自顾垂头打量一眼，自我感觉良好！

“没有，和您穿江小姐的粉色围裙有一拼。”顾秘书又是一笑，柳南风竟也感觉不太好意思，连简辰都没看过他穿那粉色围裙的样子。

“明天给我买一套深蓝色的。”柳南风有些别扭开口，顾秘书跟他身后，看他的背影，想到江小烟的血染红浴缸的画面，嘴角渐沉。一个人，是为了什么才会放弃生命？江小烟，是因为喜欢柳南风，接受不了柳南风结婚的事实才结婚的吗？

厨房里，岑子诺掀开牛骨汤的盖子，满脸惊喜地回头看着明筱媛。

“你这丫头，这是你爸爸的酒店，怎么还到厨房偷吃呀！”明筱媛嘴上这么说着，手却很诚实地打开消毒柜，三个摆放整齐的保温盒直直如眼，怎么会有保温盒？

“你要打包吗？这里有保温盒，还有一个蓝色保温袋，不懂是谁的，反正都是你家的。”明筱媛得到岑子诺的许可，帮她拿出碗。恰在此时，柳南风从明筱媛手里拿走钢化玻璃保温盒。

“这是我的。”柳南风说，看一眼一人也没有的厨房，差些就坏了他一锅汤！俩女人不好意思地笑，忙给冷脸的他让路。

“顾桔，厨房的东西你随意吃些，笼屉里的东西可别让馋嘴的人碰。”柳南风看一眼岑子诺，想来是福伯做的，她应该对糕点腻味了。想来手上已经拿着方才他洗干净的食材放进高压锅，但不太明白放多少水，怎么用。

“我来吧！”岑子诺自告奋勇，在家中受岑福管教，煮个红豆粥还是会的。柳南风守着火，搅拌着牛骨头汤，亲自放调料，明筱媛和岑子诺很不可思议地盯着。

“南风哥，你该不会是真有女朋友吧？”岑子诺一脸诧异地看他，柳南风瞥她一眼。

“子诺你还不知道呢？前阵子南风哥要和一女人结婚，婚礼举行到一半就跑出去了……”明筱媛想继续说下去，岑子诺又是一脸震惊，怎么她什么都不知道？连柳南风结婚这事都没有人告诉她！

“南风哥这是怎么回事？你还要结婚吗？当时怎么又跑走呢？是不是还有个女朋友呢？”岑子诺吃一记柳南风的刀眼，立刻就用傻笑化解尴尬。

“你大学是打算学记者的吗！顾秘书，你帮我看着火，半个小时，我出去一趟。”柳南风不愿跟这俩女人待在一起，乘电梯到楼顶，在天台吹着初夏清凉的晚风。

事实上江小烟也是个比较聒噪的人，有些时候无话不说，有些时候半话不说。她的年纪，本该在大学里跑跑步、上上课、谈谈恋爱，一失足，千古恨。

柳南风吸了两支烟，咳嗽着。那日和江闵春结婚，江小烟是不是早已经预算好时间，否则她怎么会让顾桔在不送食材的日子过去送一条本就不喜欢的项链。只是听到她自杀的消息传来，他的脑子一片空白，那日早上她问他，即便她死了他也不会心痛吗？因为这句话，他愧疚，歉疚，即便那几个月他都不在她身边，可他还是忍不住地感到内心亏欠她，文初没有死，她也该活下去，她不该用死亡来绑架他！

在顶层，城市的夜光闪耀，柳南风又吸了两支烟，左手指尖触摸着冰凉的金面具，从7年前戴上面具那一刻起，他的愧疚从未减少不是么？江小烟的死，对于7年前来说，又算得上什么！

顾桔在厨房等了一个小时也没见到柳南风，打去电话，柳南风却说他在公司，顾桔又想问厨房里的牛骨汤和四红粥，可柳南风已经挂断电话。只好打包送到腾飞路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