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时候了还在火车站晃悠有些危险,妮娜找不到我们自然会先去火车站找,因为她肯定也知道坐火车可以到安图,但二叔跟我说他有办法,会小心妮娜。
我几乎跑遍了火车站附近的全部货站,而且因为人生地不熟的,白走了很多冤枉路,但还是没找到一个在两天内会往安图去的货车。这样一来我就只能往市里的货站找,可是这样范围就太大了,往往走了小半天,到了货站就被人两三句话打发出来了。
我们足足在长春滞留了三天,可依然没找到一辆去安图的车,我甚至都想还不如把火车票买了,安安稳稳的等发往安图的火车,省得这样没头苍蝇似的乱窜,还一无所获。
“货站你不用找了。”二叔嘴里抽着烟跟我说道:“明天我在火车站再等一天,如果还没有去安图的货车,那我就把票买了,咱坐火车去安图。”
自打从北京出来,半个月了我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休息了,等我起床的时候,二叔已经走了,我在床上一直躺到中午,独自在小旅馆外面吃了些饭。
二叔直到天快擦黑了,还没回来,我知道看来是够呛了,一般货站天黑也就下班了,看来我们只能再等三天坐火车去安图了。
我正在房间里想着,房门突然嘭的被打了开,二叔慌张的跑进来,喘着粗气的说道:“快!收拾东西……找到车了。”
二叔说他找到的货车是临时有急事要往安图跑的,人家本来不想捎上我们,主要是不想等,二叔是塞给对方10块钱才让对方等我们半个小时的,而且这钱还是先给的。
10块钱相当于一个普通工人大半个月的工资了。这在我们身上绝对算一笔巨款。
“再等三天就有火车了,干嘛非得给出去这么多钱?”听说扔出去十块钱,我心里一阵肉疼:“二叔你不挣钱,也不能这么造啊!”
“小兔崽子,跟谁说话呢这么没大没小的!”二叔头不抬的骂了我一句,手上没停,已经胡乱的把我和他的东西收拾齐了。
“10块钱,你知道能买多少肉吗?!我爸我妈省吃俭用的凑出来30块钱,这还没到安图呢,三分之一就给扔出去了,这要我爸在这儿……”
“你爸在这儿怎么着?能抽我?别废话了,快走吧!”二叔一人扛起两个包,一把薅住我的衣服,就把我往外拽。
“我……我都想抽你!!”
“去你小兔崽子的!”
我跟二叔一路对骂,一路小跑的到了火车站,就看火车站门前停了一辆货车,车已经启动了,车灯朝着我们照着。看到我们过来,司机急按了两下喇叭,催促我们快点。
我没想到这货车里已经坐着四个人了,除了司机以外,前后排的坐上也坐着人,二叔二话不说挤进了后排坐上,等我再想上车时已经没了地方。
“你不是说就你一个人吗?”司机在前排正驾驶位上回头对我们大喊着:“这咋的又多一个?”
“咋了?你们四个大小伙子还怕我俩劫你们啊?我给了10块钱,加个人亏你了?”二叔看着后排没座了,给我使了个眼色让我上前面。
“娘的!你看俺这车挤的了六个人吗?”司机显然已经不耐烦了:“要不你来开来,还往前来?你坐我方向盘上得了。”
“那你说咋办?”二叔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反正上了车了,也别想把人赶下去。
“坐后面的货斗里吧。”司机显然很无奈。
“去你大爷的,那他妈露天的,你想冻死人啊!”二叔脾气还挺冲,瞪着眼看着司机。
司机啪的一拍方向盘:“爱他妈坐不坐,不坐滚蛋,赶紧了,我没时间给你这耗着。”
“你他妈的……”二叔还要说话。
“行了二叔,我坐后面吧。”我鼻子都快气歪了,有心想跟二叔急眼,可当着外人只好咬牙上了后面的车斗。
这刚刚过了春节没多久,尤其又在东北,这晚上的天着实冷的可以,尤其是风一刮,我更是不由得一哆嗦,好在这货车车斗里的货装的不是太严实,我腾了腾货箱,把自己围在中间,好能挡挡风。而且让我意外的是,这些货物中间竟然还有一张厚厚的棉被,我赶紧把自己从头到脚都埋在了棉被里,这才觉得没有那么冷了。
从车斗里看不到前面车头里的情景,我也不知道后来二叔跟车上的人再没再起冲突,但看着车开得还算稳,应该也没发生什么口角。
上车之前听二叔说,长春距离安图有三四百公里远,他估计到了那里也得明天下午了,可让我没想到的是,初时路还算好走,货车基本都开在柏油马路上,车速也很快,可等天亮之后,路却突然没那么好走了,车多数时候都在羊肠小路上缓慢行驶,甚至穿村过寨的走起了一些泥土路,有些时候车轮还会陷进泥里,我们六个除了司机之外都得下来推车。
到了中午,车停在了一个稍大一些的镇子里,我不知道这是到了哪儿,还以为是到了安图,可二叔下了车却告诉我,中午得在这里凑合一顿,我这才明白原来目的地还没到。
“还得多久能到安图?”我下了车跺了跺有些发麻的脚:“要是下午能到不如再坚持坚持,别到时候天黑了给咱们憋在路上。”
“唉,别提了。”二叔跟我说着话,嘴却朝着司机的方向不出声的骂了两个字,接着又跟我说道:“司机说他走错了路,估计得多耽误一天的时间,得明天晚上到安图了。”
“……这他妈10块钱花的!”我本来想发火,可再看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这货车司机要是给我们扔这,我们可就真没办法了,况且人家四个人,说走错了路我们又能怎么办。
“我他妈就奇了怪了,这四个人火急火燎的要到安图,怎么他妈还能走错了呢。”二叔无奈的直摇头,跟着司机四个人往镇上的小饭馆里走去。
二叔不经意说这句话,我却心里一动,二叔说他有办法在火车站找货车去安图,而且不被妮娜知道,可这会不会是吹牛呢?这帮人……
我心头忽的一闪,一把拽住了正往饭馆里走的二叔:“二叔,你说这帮人会不会是……妮娜的人?”
二叔一愣,沉思了好一阵,接着就跟拨浪鼓似的摇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帮人是我找的北京的朋友关系。”
“北京朋友?那个二道贩子?”我脱口而出。
“什么二道贩子,人家做大买卖的,这是他东北合伙人货站的车,肯定没问题。”二叔不耐烦的打掉了我的手:“我好说歹说人家才信我。还有,那10块钱别老磨叽了,人家多少钱没见过,能在乎你那点钱。”
“不在乎?那让他们还我啊,我爸妈辛苦半个月就挣出来那么点钱。”我听二叔那么一说,心里也松了下来,知道这车里的人应该和妮娜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