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让我等着看这木厂里的怪事,可没过半个小时他自己却响起了呼噜声,屋里黑的看不见墙上的表,但我估计这个时候也差不多就刚刚夜里九点多钟。我是有心思等着,看看这传言闹鬼的木厂到底怎么回事,可两夜没怎么睡好,这时候终于有了一张舒服的床,再听着四周响起的鼾声,我的眼皮也跟着打起了架。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迷迷糊糊的突然听到周围有响动的声音,我困顿的脑袋瞬间醒了过来,想起来不该睡着的。强撑着睁开了眼,周围一片黑,我的脑袋还有点懵,就只感觉迷迷糊糊的床前不远的位置上站着个人。
我的脑袋嗡的一下,马上就醒了,我并没有起身,只是努力往那人影看着。那人正站在我面前大概四五米的位置,背着我,脸朝着外面,从背影上看好像是那四个货站伙计里的罗明。
他就那么一动不动的站着,我看不见他的脸,也不知道他站在那儿在看什么。
响动的声音是从房门的位置传出来的,也就是罗明面朝的位置,他挡住了我的视线,我看不到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声音,但听的出来那声音很像是敲门的声音,只不过声音很轻,并不重。
“罗明……”我试着唤了一声,但罗明并没有动,还是那么直愣愣的站着。
我的声音并没有让罗明有所反应,但房门处发出的怪声,却明显停顿了一下,接着声音没变但速度明显快了很多,而就在这时,罗明突然动了,往前迈了一步。
他迈步的动作很怪,就像是一架生锈的机器很久没用了突然被打开,那动作缓慢而僵硬。
罗明往房门走了一步接着一步,速度虽然慢,但眼看也到了门前,他的身影闪开之后,我躺在床上终于能看到房门的情景。
当我看清之后,我下意识的就吸了一口凉气,那房门上的玻璃外面,一只粗壮的手正一下下的拍着门上的玻璃,而那怪声就是拍打下发出来的。让我吃惊的是,那粗壮的手,手掌粗大而手指短,手指与掌根本就不成比例,显然不是人的手。
罗明走到房门之后,两条胳膊还垂在身体两侧,而并没有伸手去开门,而同时他迈步的腿却并没有停,我就看着他的身子一次又一次的撞在房门上,但因为他的迈步速度并不快,所以他撞门发出的声音却并不响,现在的罗明就像是一具毫无意识的尸体。
让我感到很不解的,虽然此时房里的声音并不大,但却一直持续着,可直到此时除了我以外,却并没有一个人醒来,周围的鼾声反而越发的大了起来。
“罗明!你干嘛去!回来!”我又试着叫了一声,可罗明依然没有反应。
敲门的怪声频率更加快了,发出“咯咯咯咯”的声音,听着很是瘆人,好像那只敲门的手已经知道我醒了。
我撑起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刚要穿鞋下地,却突然发现敲门的怪声停了,我抬头往前看,就看两扇对开的房门,其中的一扇不知不觉间被谁从外面推开了,而罗明正抬脚往外迈。
我原本以为是罗明自己打开的,可我看着他呆滞而不协调的动作,却总觉得开门的不像是罗明。
我愣神的时间里,罗明已经迈过房门往外走了好几步了,而那房门正轻轻的往回合。凉风从门外吹进来,吹的我一激灵,头脑瞬时清醒了,我赶紧趿拉上鞋就要往外追,可刚迈出去一步,一只手从边上伸出来拽住了我。
“别管闲事。”拉我的是二叔,他的床跟我并排,离我很近。
“罗明不对劲!”我解释着,还想往外走。
二叔没松手,只是不着痕迹的向我指了指房间里侧的另外三个人。我这时候才注意到,那货站另外三个伙计,老李、老财和豁牙同时面朝外,对着房门的方向躺着,而且原本鼾声如雷,现在却一点声音没有了,我瞬间就明白二叔的意思了,这几个人其实都醒了,只是躺在那装睡,他们肯定注意到了罗明,但是都没有任何动作。
我犹豫着该不该出去,既然那些人都没管,那很可能外面会有危险,可要是不管……罗明要真出点事,谁的心里能过得去?
“不行,我还是得出去看看!”我一把扯开二叔拉着我的手,拽起外衣,急跑了几步冲出了房门。
一阵寒风迎面扑来,冷的我一阵哆嗦,这长白山下的温度真跟城里不一样。厂院里比我想的亮堂许多,果然对面的房里还开着灯。
这是间木材加工厂,所以厂里的建筑很简单,中间是一片很大的厂院,因为现在不是雨季,厂院里堆放着一些加工好的木材,围着厂院的北、东、西三面各有一排厂房,南面是厂院大门,我们住的厂房位于西面,对面亮灯的是东厂房。
厂院里已经没有了罗明的身影,我不明白他刚刚明明动作很缓慢,怎么只两三分钟的时间却没了身影。
罗明不可能去了东面厂房,因为那样对面早骚乱有了动静,可那里依然静悄悄的,那他只可能出了厂房,或者进了北面厂房里。
我往厂院大门望去,院门关的严严实实的,而且我记得睡觉前老李说过已经给院门上了锁,我不由得又转头往北面厂房望去。
厂房的门竟然开着,我不禁眉头皱了起来,我虽然记不得进厂院时那边的门是不是开着,可这院里空空荡荡的,一个大活人不可能凭空消失,那他只可能进了北厂房。
我心里稍稍一犹豫,还是抬脚往北走了过去。我身上什么都没带,只在衣兜里还装着个打火机,走过木材堆的时候,我特意挑了根锯下来的废料,一米五长的四方木条,攥在手里防身用。
走到北面厂房门口,我自然的停下了脚步,仔细聆听里面的声音,可里面一丝声音没有,那敞开的门洞黑洞洞的,像一张大张的兽口,尤其的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