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来此处验尸。”仵作咳了咳嗓子回话道。
得到了解释的李长川,摆了摆手,示意仵作去验尸。
常悦之与仵作一起蹲在地上,常悦之掀起白布,看到了面色异常口鼻有血迹的常天,眼眶瞬间泛红,连眨了几下眼睛,试图把泪水控制住。
这么多天了,她没有时间、没有机会好好地哭一次。
随着白布的掀开,常悦之看到了常天的尸体没有什么痕迹,也就是说先前的仵作并没有仔细检验。看来,自己的猜想也是对的。
常天的腹中已经出现了些许鼓胀,身上也有不少污绿色的斑块,肌肤上呈现出暗褐色与绿色交织的网状条纹,大小不一的气泡异常刺眼。
仵作戴好了手套、口巾,从自己的包中掏出了工具,“现在这些尸体已经腐败,很有可能对验尸结果造成干扰。”
说到这里,仵作顿了顿,侧首看着常悦之,轻声问道:“我要开剖。”
常悦之闻声,手指微僵,随即冲着仵作回话:“好,我信你。”
得到了常悦之的回复,仵作开始了手上的动作。
李长川和常悦之在仵作验尸的时候,两人对司马府里里外外看了一圈,发现许多地方已经被人破坏了,关键的地方皆出现了许多凌乱的脚印,是先前三番两次来人的缘故。
来到了正院,常悦之呆呆地看着院子,常家人幻影的样子出现在了院子内。常老夫人还是那般慈祥,堂弟堂妹嬉闹如常……
“他们都死在了这里。”常悦之声音很轻,能听得出来强忍情绪。
“五月五日酉时初,县衙的人拿着这几年疑案上门,叔父让我去拿一下。”常悦之吸了吸鼻子,继续说道:“等我去到正门处,看到衙门的人满脸不好意思,说有个重要的卷宗忘了拿,让我一同前去拿一下。我想,县衙离司马府很近,不碍事。等我上那个卷宗,回到家时,隐隐约约觉得有些奇怪。”
“那时候是酉时正一刻,应当吃饭了。我去正院找他们,发现他们都趴在餐桌上一动也不动。送菜来的侍女不知为何,惊叫起来,说我杀人了。可是,我当时测过鼻息,他们的鼻息还在,看样子是中了嗜睡的药,地上没有任何血迹,身上没有伤痕。不知为何那个侍女尖叫着离开了,我注意到叔父手边用水画了个不知道什么的图案。”
“那个侍女很可疑,是一个生面孔,才来我们家帮忙三两天。我想去找到她,发现她不见了。等我再回到正院的时候,门外已经有吵吵嚷嚷的人群来了,我躲在了府里比较隐蔽的地方。我叔父他们分明没死,当晚,我却听到了县衙里的仵作说他们都死了,死于剧毒草。
说来很搞笑吧……我给县衙里看疑案,为了试验岭南一带人口中说的剧毒草是有何毒,跑去药铺问过,没想到药铺里有,便买了些回来。”
说到这里,常悦之神情恍惚,“我趁他们不注意,偷偷跑了出去。好几次,都有人看到他们进进出出这个院子,祖母、叔父叔母他们却真的死了。这是有人给我们下了个套,让我们一步步往里面走。可是我却毫无头绪,叔父才来曲江一年多,来不及结下仇恨。”
仇恨!
常悦之脑海白光一闪,猛地想起来了什么,扭头对李长川说:“世子,我想起来了一件事情!”
李长川投给她鼓励的眼神,“什么事情?”
“半年前,叔父给了我两枚铜钱,和我说看看有什么不同。”常悦之细细回想着,“我看了那两枚铜钱,光从表面上去看,实在看不出来有什么区别。那个假钱的雕刻,能以假乱真的地步!但是那枚假钱的重量不对,假钱的重量稍微重一些。岭南普通人家鲜有成把成把的铜钱,见到的铜钱少了些,对重量也就没有那么在意,发现市面上有假钱的人就更少。”
朝廷规定,径寸,重二铢六分,一以当旧钱之十。
“可我叔父,到底是怎么发现铜钱不对的呢……”常悦之喃喃道。
“你说的,可是这种铜钱。”李长川伸出手掌,一枚半旧的铜钱静静躺在他的掌心中。
常悦之伸出指尖,指腹捏起铜钱,微凉的指尖触碰到李长川的掌心,两人专注于此未注意到行为有何不妥。
她拿过铜钱,垫了垫,又细细看了下铜钱上的刀法化,发现没什么不妥,随后从自己的腰侧掏出一枚铜钱,相互对比了一下。她抬头看着李长川坚硬的下颚线,说道:“我看不太出来,但找到测量重量的东西,应当能猜出。”
“世子给我看的是假钱……难不成,这钱还流通至京城?”常悦之有些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