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点出了真实身份,常悦之从震惊逐渐恢复平静,她敛下眼眸,低声说道:“世子分明是给我抛了诱饵,引我上钩,何必在此装神弄鬼?还有你说的话,不对。”
“哪有什么装神弄鬼之事,不过是你技输与我罢了。”李长川轻笑,“我哪句不对?”
“我不是封建迷信之人,也没有杀人,更不可能狠心杀害自己最亲近的人!”常悦之深呼吸着,强迫自己不去想那日的惨案。
李长川听闻了‘封建迷信’四字,微蹙眉间。虽未仔细问过杨珺松怎么写,但猜出他们二人说的是同一个事情。
他眯了眯眼,退了两步,岔开话题,贱兮兮地说道:“哟,你的意思是,你被冤枉了?”
常悦之看着李长川玩世不恭的模样,眼眸渐渐浮起了失望。
她怎么会相信逍遥王的儿子会真正破案呢?不过一介纨绔子弟罢了,名声皆是炒作出来。没想到寻到李长川,也没能给她查案的机会,难不成真的要她走投无路吗!
不,我不信命!事在人为!常悦之在心底呐喊。
想到这儿,常悦之脊背挺直,仰视他,目光平静,倔强地回话道:“安川世子,我叔父一家待我如亲子,如圣上待你一般。他们算是我的再生父母,我为人子女怎么又会做这残酷之事?如今我冒着生命危险来寻你,是因为听闻你的名声,似有玉面判官之明。请求安川世子为常家的冤案彻查,定要给他们寻出仇人,替他们报仇!”
“那与我何干?我为什么要给他们寻仇人?”李长川淡淡地反驳道。
“你——”常悦之气得话也说不出来,不知道为什么李长川与外界传闻相差那么大,但转念一想,人家确实也可以不多管闲事。指不定,有人故意抛出这个诱饵,引自己上钩,也许院子外早已有埋伏之人了。
“若世子不愿帮忙,那就莫让人传你接手了这个案件!此案蒙冤,毁了世子一世英名不得当。”
说完,她走到放置食盒的地方,不慎弄倒了食盒盖子,盖子掉落地上的声音之响,足以证明她内心的愤懑。
“哦。”李长川冷漠地瞥了她一眼,薄唇轻启:“你弄好了快走吧,我讨厌和衣冠不整,看起来脏兮兮的人待在一处,尤其是刚才吃完的早饭。”
在这种情况下,李长川不搭理她,算是对她网开一面了,她又能奢求什么呢。
常悦之垂眸冷静了几分后,轻抿唇,朝他行礼,走到一侧拿起食盒,收拾桌面上的碟筷,目光落在了一个册子上。由于距离的原因,她只能瞧出几个字,隐约猜到了安川世子和国师来此处,国师打着堪舆名号让安川世子便于行动,彻查安南道的事情。。
至于查安南道的什么事情,她没有胆量打开册子,瞧不见内容。
她压低了声音,轻声说道:“世子与国师查案,应当小心谨慎为好。此地离京城较远,山高皇帝远,难免会有些地头龙的存在。”
“是吗?”李长川目光拂过桌面上的册子,声音平静。
“是。”常悦之犹豫了片刻,继续沉默地收拾碗筷。
自己告诉他这事情,算是回报他对自己置之不理的大恩吧。
自己阿父阿母出事,说是响马歹人所为,但没人认真去查,也没人说响马是哪里的,朝廷也没派兵围剿……京城近年来的案件频发,其中不乏惊心动魄又牵连甚广的案件,若有人敢去查,许多被定为疑案的案件,定能真相大白水落石出。
或许,有些案件串联起来都能指向一个人吧。
用自己是天煞孤星的荒诞不经说法遮掩真相,蒙蔽大众视线,是为了筹谋更大的案子吧?
可是不管怎么说,没有人想查,没有人愿意查。
到头来,只有她像个大千世界中不知好歹的卑微尘埃,试图跳出被强大之人安排好的命运。
不知为何,李长川见常悦之这副模样,有些觉得无趣。他认为的常悦之,应当是迎难而上,为自己家人找到真正的杀人凶手。
“我记得你好像破过几件疑案。”李长川嘴角上扬,淡淡一点嘲弄,“怎么?连自家确凿的证据都没有?连自己的冤屈都洗刷不掉,还敢妄议本官之事?”
常悦之沉默不语。
李长川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的少女,不过是个十四年岁的女娃娃,与他妹妹一般大,同为官宦之家,却与自家妹妹过的日子有天壤之别。
“我一个身无官职,处处受人牵制的人,如何无罪出现在白日里,肆无忌惮地查案,寻找蛛丝马迹?世子说这话,无非嘲讽我,背无靠山罢了。”常悦之的声音微哑,皆是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