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英雄重英雄,英雄惜英雄!
自从上一次双方交手以来,双方无不把对方视为自己的平生之大敌,看着对方眼花缭乱的精彩表演,无不为对方拍手叫绝!
说来,这是他们第一次正式会面!
从表面上一看,一个风度翩翩,一个面带微笑,谈笑自若,眼神之中丝毫不加掩饰对对方的欣赏,真好似一对多年不见的老朋友!
可是众人谁能想到他们谈笑的背后又是隐藏着怎样的杀机?
这一天,正午的太阳格外的毒。
稍微在烈日暴晒个几个呼吸,就觉得大汗如同豆子般滚滚而下,但是此刻看着这两人的表演,众人心中却哇凉哇凉。
“仆散兄的大名,小弟可是仰慕已久了,为何不上来坐坐?大家也好把酒详谈,岂不美哉?”
“哪里,哪里?李兄的大名也是闻名已久,恨不能相见。今日一见,果然风采!你那穷乡僻壤之地,有什么好酒?不如下来,我这里正好有三十年酿的美酒!”
一个貌似神离,一个虚情假意!
两人客套一番之后,李全惊道。
“些许伤兵,怎能劳动大人亲至?”
仆散安贞笑道。
“若我不来,岂不让李兄失望?”
两人相顾大笑。
仆散安贞回归正题。
“既然我来了,那么李兄可让我将这些受伤的士卒带走?”
“那是自然,怎么能不给仆散大人的面子?”
“那小弟就多谢了!”
“不用客气,我军一向仁义为本,自然不会难为他们的!”
说着说着,李全叹道
“我们打了也有半天了,大家不分胜负。不如,我们彼此休战半天,大家都收好弟兄们的遗体,总不能让弟兄们日晒雨淋的,魂不得归故里啊!”
卑鄙!
仆散留家顿时大怒。
什么平手?
明眼人都知道,你就快顶不住了。
拿什么死人做文章?
不料,仆散安贞淡淡的笑了笑。
“很好,就这么办?”
仆散留家不解!
“大人,岂不是便宜了他?!”
仆散安贞道。
“这样,你还打的起来?你真的不管弟兄们的感受!他是有恃无恐,逼我们答应啊!”
“可这,也太~~”
“无妨。他至多能拖半天。实际上并不能改变双方的态势!”
“更何况,我只答应了半天哦!”
仆散安贞的嘴角翘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
“呸,便宜这小子了!”
看着仆散安贞白衣飘飘的悠然离去。
郑衍德远远的啐了一口唾沫。
李全却深深的舒了一口气,笑道。
“恐怕占便宜的是我们吧!”
大家缓了一口气。
“总算是拖了一天了!”
抬眼望去,面目苍夷,来来往往都是默默无言的收拾尸体的双方兵士。大家都保持默契的都主动发动攻击。
“这城恐怕不好守了!”
李全长叹一声。
“走,咱们回去商量一下!”
…….
“传我军令,众军堵死四门!”
临朐的县衙议事厅,气氛格外的低沉,大家都没有料到仗竟然如此的惨烈,脸色自然不太好,心中沉甸甸的,言语也少了旧日的欢笑。
李全敲了敲桌子,发布了第一道军令。
众人大哗,毫不掩饰眼中的惊骇。
“那岂不是没有一点退路了?就在这里死磕?”
李全点了点头。
“对,守城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心怀死志!大家都没有退路了,自然奋勇向前!告诉弟兄们,只有打赢了这一仗,才有可能活下去!”
“那接下来怎么打?”
众人见事情已经成了定居,多说无益,还不如研究一下接下来的方略。
“打。还不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郑衍德怪眼一睁,瓮声瓮气道。
说道这个,众人也是没了主意,只能附和的点了点头。
“全靠士卒用力,一腔热血而已!”
“不!”
李全笑眯眯的摆了摆手。
“这攻城是有学问的,守城也是如此!罢了,趁还有点时间,我就给大家开一个速成班吧?”
什么?
这玩意儿还有速成的?
还仅仅只有半天时间?
真是前所未闻啊!
古来哪部兵书不要学个三年五载的?
众人面面相觑,不免狐疑起来。
却听李全悠悠道来。
“古往今来,所谓攻城无不分为上,中,下三路!”
“上路,无非就是井栏林立,或是集土成垒,站于高处,强弓攒射,用于压制,掩护步军。这一路最为厉害,试想一下,万箭齐发,压的人抬不起头来,如何能守?”
“关于这一路,我料定不消数日,金攻城器械必打造完毕!垒土倒不会,这里城高,且多为砂石,取土不易。所以,我们提防的就是这个井栏!”
“这井栏多为木制,高越丈许,正好高城墙一头,下有木轮,推而移动。攻城之时,遣弓手站于高处,抵近城墙而射之,端是难防!”
“但也不是不能防!”
见众人脸上多有惧色,李全又笑道。
“防备之道,自然就在这个高字上了。它比城墙高,那我们比他高不就好了?自然,还可以用火烧之,用投石车砸之,但现在我们器械不足,先不考虑!”
有人就提问了。
“那怎么才能比他高呢?”
李全接着道。
“他会造井栏,我们不会吗?他会站在高处,我们不会更高?”
“可这井栏如何制造,我们不会啊!”
“简单啊!我们不需要如同他那般精密,只需要高高站起就好了,几块长木一钉,搭成梯子形状,上面盖上木板,可供站立不就好了?”
李全用手蘸了点水,便在桌子之上画出了一个大概的形状!
又有人问了。
“那,那么短的时间,如何来的及?”
李全又道。
“我有一法,换做分工合作,绘好图纸,每人只需做一个部分,运到城墙,拼凑而起不就好了!此外,还有一物,名为滑轮,可设置城墙之上,将井栏拼凑完成之后,并力吊起,不费吹灰之力也!”
言罢,便指示国安用道。
“速去准备巨木,木板等物,务必要赶在金兵攻城器械之前完工!”
国安用欣然领命,李全却对四守将道。
“你们各自从军中挑选射箭好手,呆金兵井栏至,则射之,让他都成为我们的活靶子!”
众人大喜!
“中路,无非就是云梯与冲车!”
“云梯,昨日大家都见过。说白了,就是梯子靠墙,士兵登墙,进行肉搏。昨日刚到,准备不足,所以才吃了大亏!”
“这破解之法,就在于多备礌石与火油,待其靠近,万石齐发,或火油烧之!也可备热水淋之,定叫他头破血流!”
“可我们的木石不够啊!”
郑衍德叫起苦来!
是呀,城外青青高山,木石倒不缺,可是你出不去啊!
李全皱眉想了一想,森然道。
“那就拆房子!就从县衙开始拆,然后是无主之地,然后是贪官府邸,再次,巨商富甲!总之,不要万不得已,不得动百姓一草一木,即使是动了,也是好言相劝,并给予补偿!”
国安用点了点头,表示记下了!
“那冲车,就是用巨木蒙上牛皮等物,冲撞城门之用。这也是我为什么要封堵城门的原因之一。破解之法也是石头与火油!”
“说到下路,就是挖掘地道!潜入城中,或造成混乱,或奇袭军粮等要地!可置一大缸,派人日夜监听,若听到地下动静,必是挖掘!可用水淹之,或埋伏于洞口之上,出来一个杀一个!”
“这个可以预防,可事先派人查探城中土质松软之地,严加提防。此路又有何惧也?”
最后,他语气一凛。
“现在说最重要,最厉害的一种,大家一定要用心记住了!”
“最厉害的,莫过于投石车,又名霹雳车。形容这威力如同霹雳一般。金军善火器,往往以巨石或火药灌放入其中,待发射之后,天崩地裂,就是石墙往往也会砸一个大窟窿,最为厉害!”
“但此器物非能工巧匠不能制也。我料定,若有,必从遥远的益都运送,一路行来也是数十日之后的事情,所以我们还有时间!”
“此物威力异常,破解之法不多。最实用的莫过于以霹雳对霹雳,但是我军恐怕无人能制,所以现在只能想另外一种办法!”
“那就是在城墙之里,另起新墙。待霹雳发时,躲入新墙。待霹雳尽,敌攻入时,再近战杀之,夺回城墙!”
一语激起千层浪。
新墙?
那要多久?
那要多少人力物力?
本来防守就有压力了,如何分的出多余的人手?
李全看了看众人的神色,道。
“所以,从现在开始。必须分一半的人力出来,发动老百姓,必须把新墙建立起来!
这是死命令!关系到一城百姓的活路!务必在十日之内完成!“
“当然,也可以用分工合作,流水作业!“
李全讲完后,又细细与众人讲解了不懂之处,并安排众人的事物,一个半天就已经过去了。
“报!”
一番下来,李全疲惫不堪,就听到一声急报!
“金军大营又打开了!”
擦!
李全爆了一声粗口!
这太阳不是还没落山嘛!
这是要夜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