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 十里红妆
不知不觉都已经入了秋了,阳光暖暖的,完全不似炎炎夏日里的酷热,是陆夜茴最爱的天气。
今儿个是十月初九,秋高气爽,正是先帝下旨,陆家大小姐陆夜茴与逍遥王珈珞玉澈成亲的日子,黄历上写着:宜嫁娶。陆家财大气粗,从陆家到逍遥王府十里红妆,铺满了红绸锦缎,逍遥王府更是用十六抬琉璃花轿来迎亲。
帝都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而且还是帝都有名的祸水王爷娶妻,娶又是巨商的富女,如此强大的噱头,怪不得帝都的老百姓全都围在了一边看热闹。珈珞玉澈无奈,只能叫秦庭轩去通知官府,官府派了兵部来维持秩序。
红锦琉璃灯的闺房里,陆夜茴有些坐立不安,自从答应了这门亲事,这一个月来她觉得过的有些浑浑噩噩。她有些呆滞的坐在梳妆镜前,身旁的老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如何的舍不得女儿,如何如何的心疼女儿。
“既然爹这么舍不得女儿,那女儿就不嫁了,反正我也不想嫁。”陆夜茴被陆谦哭的厌烦了,眉眼一弯,从发间取下凤凰朱钗递到陆谦的手中。
陆谦立马止了哭声,柔声说道:“乖女儿,你莫要吓唬爹,爹的心脏很脆弱的,王府的花轿都快到门口了,听说今天暄帝也来参加婚宴,你就让爹多活两年吧。子涵、晓秋,来给小姐换衣。晓春,去外头看看王府的花轿到了没。”然后,陆谦亲手将手上的凤凰朱钗插回到了陆夜茴的发间。
嫁衣是锦绣坊十个一品绣娘花了半个月的时间连夜赶制的,嫁衣上绣的是百花争艳、丹凤朝阳,都是一针一针用金线细细的缝上去的。玉带上缀了一颗鹅卵般大小的珍珠,仅这一件嫁衣,就足够帝都的百姓吃喝半个月的,奢华程度可想而知。
换好了嫁衣,便可以上头了,上头时“好命佬”、“好命婆”会一边梳一边说:“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陆夜茴身材高挑,嫁衣摒弃了一贯的风格,采用了收腰的效果,不会看上去很累赘。但是,这顶真金白银做的凤冠确实让陆夜茴压力不小。望着梳妆镜中的美艳女子,陆夜茴有些错愕,仿佛面前站的根本不是自己。
盖了盖头,眼前一片红艳,也遮盖了陆夜茴心中的百转思绪。子涵和晓秋各扶一手,牵着陆夜茴到了前厅大堂上。珈珞玉澈已经等在了前厅,本就是风华绝代之姿,一身金边雕缀的锦绣红衣,白玉金冠,青丝垂贴,更显倾国倾城。
陆谦从子涵手中牵了陆夜茴到珈珞玉澈的面前,将两个人的手交叠在一起:“玉澈,好好照顾茴儿,我现在就把茴儿交给你了。”
“姨夫放心,我一定照顾好茴儿,绝不会让她有半点委屈。”珈珞玉澈握紧了手中的柔荑,坚定的回答了陆谦,眼中有掩盖不了的笑意。
嗯?茴儿?陆夜茴觉得自己身上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的手心有些薄汗,想来也是有些紧张的,触到他掌中的柔软,反而让陆夜茴不紧张了。
陆谦热泪盈眶的拍了拍珈珞玉澈的手:“我知道你是好孩子,把茴儿交给你,我放心,也算是了却了你母妃和你姨母的心愿了。”
陆夜茴与珈珞玉澈双双向陆谦拜别,然后珈珞玉澈横抱起陆夜茴走向花轿。子涵和晓秋作为陪嫁的丫鬟跟在身后,另外的,还有足足十八台檀木箱子的陪嫁。
珈珞玉澈骑马在前,奢华的十六抬琉璃花轿,让陆夜茴一点都不觉得颠簸。但是她却很紧张,刚刚珈珞玉澈抱她的时候,她明显的闻到了他身上的熏香,与那次夜探逍遥王府的香味如出一辙。
陆夜茴来回的搓了搓手,手心上全是汗,连深呼吸都无法排解心中的紧张。总有些坐立不安的感觉,嫁衣上凹凸有致的花纹咯的她的手心有些难受,但是又不知道放哪里。
沿路的百姓被士兵们格开,退在一边,跟在后面的逍遥王府的人给每人都分了喜果喜糖,一路礼炮礼乐响彻帝都。
陆府与王府说近也不近,隔着朱雀御道和好几条街,但是夜茴只觉得一会儿就到了,她希望这条路还可以再长一点的。
子涵掀开轿帘,将陆夜茴牵下轿子,珈珞玉澈从好命婆手中接过同心结红绸带交到陆夜茴的手上。两人牵着红带走进堂前,香案上,香烟缭绕,红烛高烧。
拜过堂之后,便由子涵牵着她入了东厢,婚房内,由好命婆负责铺床,将床褥、床单及龙凤被等铺在床上,并撒上各式喜果,如红枣、桂圆、荔枝干、红绿豆。
刚刚送入了洞房,珈珞玉澈就被热情的宾客们拉去喝酒了。子涵和晓秋也被派去参加宾宴,偌大的婚房里只剩下陆夜茴一个人孤坐在床沿上。
从凌晨开始,陆夜茴就被折腾来折腾去,到现在滴水未进。她听着外面没动静了,悄悄的掀了盖头透气,揉了揉被凤冠压的有些酸疼的脖子,这一天下来,比她在拂还山练功还要累。
一般婚房里都准备了点心糕点之类的,她实在是饿极了,也不管什么礼仪,悄悄的摸到桌边,拈起一块糕点就往嘴里塞。才吃第二块的时候,外面就传来了熙熙攘攘的声音,陆夜茴立马坐回到床上,抚平了一下床上的皱褶,端坐好,盖好盖头。
刚刚还觉得有些空旷的房间,一下子一大帮人涌了进来,让陆夜茴不禁有些紧张。珈珞玉澈从边上的锦盒里拿出玉称,挑开了陆夜茴的红盖头,媚眼红妆,着实让珈珞玉澈呼吸一怔。
他坐在床边,然后好命婆过来行合髻礼,将个人的发丝缠绕在一起,一边念着:“依既剪云鬟,郎亦分丝发。觅问无人处,绾作同心结。”
陆夜茴十年未在帝都露面,帝都的传言各种版本,有人说陆家大小姐生的极丑,所以陆家老爷为了顾全自己的面子,就送到了乡下。见了本尊,这下谣言不攻自破了。
在珈珞玉澈的暗示下,还没等众人闹起来说要闹洞房,便被庭靖和庭轩全打发出去了。
等众人都走了之后,珈珞玉澈贴心的将陆夜茴头上沉重的凤冠取下:“娘子,我们是不是应该洞房了?”
陆夜茴伸手将珈珞玉澈的脸推开:“臭流氓!”手心贴在他的脸上,温温热热的,惹得陆夜茴又是一脸红晕,连脸上的腮红都遮盖不住。
珈珞玉澈的芊芊白指抚上陆夜茴左眼眉角处的泪痣,珈珞玉澈含情脉脉,陆夜茴却是一惊,估计他已经知道那天夜探逍遥王府的是她了。
“我们都已经拜堂成亲了,你是我明媒正娶的王妃,怎么能是流氓呢。”
珈珞玉澈在陆夜茴的脸上一啄,惹得她小脸又羞又红。陆夜茴恼羞成怒一记手刀直击珈珞玉澈的下巴,珈珞玉澈往边上微微一闪,抓住了陆夜茴的手,忍不住的感叹:“还是只小野猫。”
双手被擒,陆夜茴一脚踢到珈珞玉澈的小腿上,珈珞玉澈吃痛,松了松手,她趁机将他推下床。珈珞玉澈也不反抗,就任由她将他推下床。
但是,陆夜茴忘记,他们的头发丝绑在一起的,寓意着结发之妻。珈珞玉澈往床下一滚,顺带着她也跌落在床下。
床不高,珈珞玉澈没有用真气护体,护着陆夜茴摔在他的胸膛上,自己却硬生生的摔在了地板上。
陆夜茴贴着珈珞玉澈的胸膛,只听见珈珞玉澈在她的头顶吃吃一笑:“原来娘子喜欢在上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