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忠与木讷激烈交战之时,在五原郡境内,也发生着另一场战争,清晨,奢糜还在考虑如何击退位于南面的娄飞燕军时,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传来,南营外的新军已缓缓向南撤去。
看着地图,奢糜冷笑道:“南面警报解除,我可以安心攻城了。”
停了下,奢糜看向帐中众人,最终,他的目光落在左大将军旭郄身上,厉声道:“我今天与你五千兵马攻打西门,若是在打不下来,你提头来见!”
旭郄诺诺离去,奢糜目光严厉的看着右大将军婓罂,厉声道:“你也一样,与你五千兵马,攻打南门,若是打不下,你也别活了!”
婓罂唱诺,转头离去,大帐内顿时安静下来,一直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亚尔路此时来到奢糜身旁,轻声道:“此城攻打数日,我军死伤惨重,昨天我去统计,我军伤亡过半,如果今天在打不下来,恐怕需要向大单于请援了!”
奢糜惊讶的看着亚尔路,这些天自己光顾着攻打五原郡城,忽略了将士们的伤亡情况,此刻听亚尔路提醒,心中着实有些不安,半响,才问:“我军还剩多少兵马?”
亚尔路轻叹一声,道:“还剩一万三千兵马,此刻大王派出去一万兵马,营中只剩三千了。”
奢糜长叹,不成功便成仁,自己已不能再申请援兵了,否则大单于动怒,一定会让木讷率兵来接替五原郡的攻城战,那自己这些天就白打了,而且死伤的一万多将士也白白牺牲,想到此,奢糜口中缓缓迸出数语:“就算战到最后一兵一卒,也必须打下五原郡!”
帐内再次陷入沉静,不久,一名亲随大步走入帐中,来到奢糜身旁,行一军礼,朗声道:“朔方紧急军情。”
奢糜回头看向亲兵,朗声道:“讲。”
“左贤王部在抑虏据点南一千二百里的旷野与新军主力相遇,此时两军已经开战。”
奢糜惊讶的看着亲兵,许久,才朗声道:“继续探听,有什么情况立刻来报!”
亲兵唱诺,继续道:“还有,我军游骑于今早发现,九原县已被左大当户大畲占领。”
“砰••”
奢糜将右手狠狠敲在地图上,怒道:“本王帅三万兵马在此浴血奋战,死伤惨重,他却派一支军,趁机占领九原县,遏阻南下道路!”
亚尔路见奢糜大怒,赶忙劝慰道:“大王,大畲挥军占领九原县,未必是坏事。”
“此话怎讲?”
奢糜凝神看向亚尔路,未几,亚尔路不慌不忙道:“我军攻打五原郡已多日,损失严重,南面新军虽然暂时撤去,可不知何时还会复来,有大畲为我们看守南面要道,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奢糜沉吟半响,微微点头,令道:“随我去南门督战,今天务必攻克此城!”
•••
雷鸣般的战鼓声依然回荡在五原郡城附近,数百架云梯驾在城头,数千名匈奴士兵左手拿盾,右手持刀向城楼爬去,战争已持续一天,双方的伤亡都很惨重,哀嚎声、哭喊声不断••
太阳缓缓向西方落去,一天即将过去,此刻天空渐渐变得昏暗,低沉的号角声响起,匈奴兵如潮水般退去,渐渐撤离战场。
不远处,一队队匈奴士兵开始分发火把,数百架刚刚做好的云梯运往阵前,新一轮的进攻即将到来。
在五原郡城南七百里,一片不起眼的树林内,刘睿带领三千精锐隐藏在树林中,其中,有两千五百名骑兵,还有五百名精挑细选的弓箭手,也同样配发战马,准备在夜晚闯营。
刘睿蹲在一处较隐秘的深坑旁,在他身边,是小凤和傅俊,三人围在一张地图前,借着火光,探讨着夜晚袭击匈奴营寨的具体细节。
时间已经确定,在匈奴发起新一轮进攻后,向敌营摸去,由傅俊带领七十名骑兵和四十名弓箭手率先靠近敌营,清理游哨,开启营门,然后由刘睿带领众人向大营发起奇袭。
“准备出发。”
刘睿站起身,收起扑在地上的地图,向远处望去,北面已鼓声大震,应该是匈奴准备攻城了,不久,杨蕾快步走到刘睿身旁,轻声道:“斥候来报,匈奴已开始攻城。”
刘睿轻轻点头,回头看向傅俊,厉声道:“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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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奴大营此时仅有守军七百人,其余兵马皆被奢糜调到五原郡南门,准备夜战,此时一波波匈奴士兵呐喊着向郡城奔去,箭如雨点般射来,不断有人被箭射中,倒地哀嚎。
在南面,一拨百余人的队伍缓缓向营寨栅门靠近,傅俊率领三名军侯匍匐在一处高岗,向远处观望,虽然天已大黑,但明亮的月光照在雪地上,还是分外明亮。
不久,一波百余人的匈奴骑兵队缓缓向营门附近行去,这是今晚最后一波游哨,只要他们进营,半个时辰内不会再有游哨出现,傅俊紧咬钢牙,仅仅盯着这支百余人的匈奴游哨向营寨内行去,当营寨大门缓缓关上时,傅俊回身看向身后众人,厉声道:“弓箭手上,把瞭望台上的几人干掉!”
几名弓箭手匍匐在雪地上,向栅门靠近,时间一分一分过去,不久,弓箭手们距离栅门已不足百步,缓缓从腰间摘下弯弓,配上羽箭,向瞭望台上瞄去,
傅俊见弓箭手已准备就绪,立刻率领众人登上马,等待战机。
“嗖••嗖••”
几支羽箭趁着夜色,向远处眺望台射去,五名巡哨兵应声掉落,可还是有一人侥幸躲开,看着远处雪地上趴着的几名新军士兵,眼中尽显惊慌神色,立刻跑到不远处的铜锣前,敲响铜锣“当••当••”
仅响两声,匈奴哨兵被补来的羽箭射死,但铜锣生还是将不远处的匈奴巡哨惊醒,他们立刻驾着马,向栅门处奔来。
傅俊此时已率领百余人驾马奔来,四十名弓箭手驾着马飞快疾驰,来到栅门附近立刻下马,向栅门附近的匈奴哨兵射去,不断有惨叫声响起。
傅俊一马当先,来到栅门前,与身后几名亲随跳下马,借着羽箭的掩护,快步跑上前,推开栅门,远处来援的匈奴哨兵不断被弓箭手的羽箭射死,很快,一支百余人的匈奴弓骑驾马驰来,距离百步,开始向栅门附近射箭,傅俊等人见形势不好,立刻登上马,抽出长剑,呐喊着向匈奴阵中杀去。
七十名骑兵紧随傅俊,誓死拼杀,手中火把不断向附近营帐扔去,大火很快燃烧,借着东风,越烧越旺。
不远处,刘睿看到匈奴营寨的大火,眼中露出狡黠的目光,片刻,他抽出虬龙剑,回身顾语众人道:“傅俊已经得手,大家随我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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娄飞燕并没有撤军,他一直驻足在一千里以外的山坳中,此时一名斥候飞奔至身旁,朗声道:“启禀将军,匈奴南营起火!”
娄飞燕爽朗大笑:“看来刘睿他们得手了,弟兄们,我们杀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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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原郡城内,战争已经持续一天,士兵们几度疲惫,不断有人战死,滚木雷石已经耗尽,此时已进入血搏战,不断有匈奴士兵涌入城头,却被新军士兵乱箭射死。
在郡城东门,花玉树已集结三千敢死士,每人手里一杆长矛,一把弓箭,一壶羽箭,花玉树列阵在最前方,等待着报信兵的消息,在他身旁,臧宫率领帐下百人,也做好了誓死一搏的准备。
“报••!”
一名送信兵疾驰而来,快到近前,双手抱拳,朗声道:“将军,南面匈奴大营火去!”
花玉树微微一笑,刘睿没有食言,他真的得手了,想到此,花玉树回身对众人道:“一寸长一寸强,就让咱们用长矛杀死城外数万匈奴,为死去的将士们报仇!”
“报仇••!报仇••!”
三千敢死士高声呐喊,花玉树冷目凝视远处等待开门的士兵,刚要下令,又一名报信兵从城楼上沿驰道奔来,朗声道:“将军,城外匈奴兵开始骚动了!”
“开门,我们杀出去!”
花玉树挥起手中长矛,冷冷呵斥,“吱呀”一声,城门缓缓开启,花玉树一马当先,向城外奔去,身后数千人驾着马,持着矛,紧紧跟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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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远方一波波匈奴士兵爬山城头,奢糜仰头大笑,这几天的苦战没白打,虽然损失一万多名精锐士兵,但最终,五原郡还是会落入自己手中。
战鼓声越敲越响,奢糜回身向一名随从下令:“吹军号,让骑兵准备踏城!”
“呜••”
军号吹响,三千名匈奴骑兵立刻集合到队伍最前方,准备随时进攻,却不想,不远处传来片片锣声,这是敌军夜袭的警号,奢糜回身看去,南面火光冲天,心中暗叫不好。
“快去看看,南营怎么了!”
奢糜向一名随从下令,随即督促右大将军婓罂道:“赶快,加紧攻城!”
婓罂得令,立刻向军前奔去,组织部队猛扑五原郡,就在这时,一名随从仓皇奔来,慌张道:“报••报••新军数万兵马袭来,我军南营溃败!”
奢糜“啊”一声,怒视南方,厉声道:“数万兵马?新军哪来的数万兵马?”
一旁的亚尔路急道:“会不会是昨天那支部队杀回来了!”
一句话提醒了奢糜,奢糜暗恨,早知道他们会反扑,就应该先消灭他们之后再攻城,此刻骑虎难下,必须立刻组织主力部队攻城,否则真的要进退维谷了!
想到此,奢糜调转马头,看着刚刚列阵整齐的三千匈奴骑兵道:“随我向南杀去,阻止新军踏营!”
三千骑兵呐喊,调转马头,紧随奢糜而去,行出百里,远处闪出一将,手拿长矛,身穿破烂布衣,急速向奢糜杀去。
奢糜没想到新军会这么快杀来,没有设防,此刻仓促应战,还没等拔出弯刀,长矛已射入自己右肩,剧烈的疼痛立刻传遍全身,奢糜浑身一颤,定睛看去,来人是一女将,仔细辨别,正是前些日子被自己关押的那个新军俘虏。
奢糜心中暗叫不好,身体使劲向后摆动,脱开长矛,鲜血顺着右肩向下流,此时已无法阻挡新军的攻势,奢糜趁机调转马头,朗声大喊:“撤!向纳野平原撤退!”
主将下令,数千匈奴骑兵无心再战,纷纷向东北方向调转马头,旗帜纷纷扔到地上,急速奔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