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秘密知道的人越来越多,那就不再是秘密了。涟飔深知其中道理,她软硬兼施的说服了流飒,流飒答应三缄其口,不提此事,我们又把枭朗和紫炼送回了我家的地下室,暗礁涌错似乎都被我躲过,但站在悬崖边的感觉还是让我寝食难安,不知道哪一天谁又会发现他们,这样的事件还会重演。
万幸的是,涟飔和流飒那边没有露出什么端倪被黎赫发现,黎赫对萨朵的话深信不疑,他带着苏塔前往北方追捕,夜潮歌在紫电执意跟随的请求下,两人要踏上追踪之旅。
他们的暂时离开,让我惊魂未定的心总算沉沦了下来,我想我该感谢的人是萨朵,不,应该是米迦才对,正因为他锲而不舍的厚脸皮赢得萨朵芳心,萨朵为了呵护刚刚萌芽的爱情花蕾,敢于先发制人,他俩的爱情之路,较之已走上绝境的枭朗夫妻,路虽崎艰,但仍旧还有转圜。
盖里的父亲在校园舞会那天深受重伤,至今躺在医院已有多日,我时不时会去探望,盖亚这个单亲家庭的孩子为了照顾父亲,已经请假好多天了,今天是周末,我和维特相约去看他的叔父。
我们在鲜花店挑选礼物,维特这家伙居然看上一束白菊,这胖子脑袋真的被门框挤过吗?他居然要拿一束菊花去看望病人,在和他争论不休,他仍不妥协的情况下,我放弃对他的“治疗”。
一路上,我们俩谈天说地:“维特,你叫盖里叔叔,为什么你不跟你的叔叔姓盖,而是姓霍呢?”
“盖里不是我的亲叔叔,他和我父亲结伴在海纳城长大,是无话不谈的结拜兄弟,不过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两人的关系闹得很僵。我父亲到工作的时候和我母亲搬去大城市。我母亲因急病去世后,我父亲就疯了,我举目无亲,幸好盖里不计前嫌肯收留,要不然‘开膛手维特’早就流浪街头成为乞丐了。”维特手捧菊花故作严肃。
维特的回答让我的疑惑不解自开,既然盖氏家族是邪灵猎人的传人,我本以为维特也可能是,经过他一番描述,我终于坚信自己的论断:邪灵猎人里是不可能出维特这样的败类的!
想到这,我不禁感叹自己对维特实在是太苛刻了。
“看样子还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啊,你、我、米迦我们都是同病相怜、身世悲惨的小孩。”
维特一听米迦的名字就恼怒了,他愤愤不平道:“别拿我跟那个白毛相提并论,我没他那么恶心,喜欢‘人妖恋’!”
维特和米迦一直不能和平共处的原因就是,维特似乎有意排挤抗拒米迦,不明就里的针对使得他俩的关系犹如火星撞地球,所以,我只能在我两个好朋友之间游离,尽量避免他们势如水火的冲突。
许久不见的阳光让我身心舒畅,充满活力,这样晴空万里、阳光明媚的中午,雪醒和妮妲只能静卧家中,不能与我分享。
来到病房,盖亚正在为自己的父亲削苹果,在他细致入微的照料下,盖里容光焕发。
“盖里叔叔,今天气色不错啊,看样子你很快就能出院了。”我主动打招呼。
盖里看到我前来,甚是高兴,他打趣的开着玩笑:“其实如果不是看这里的护士漂亮,我上个礼拜就能出院了。”
“哈哈,会开玩笑就是心情不错,怎么样今天再杀两盘。”我把国际象棋带来了,我知道在医院的烦躁日子,如果没有点情趣爱好打发时间,人都会长毛的。
盖里闻声,兴奋的直了直腰板,跃跃欲试道:“我等的就是你呢,盖亚运动细胞超强,智力游戏他的智商就差点了,在医院我实在找不到能赢我的对手,你不知道无敌是最寂寞啊。”
听到盖里的话,一下提起了维特的挑战欲,他冲到棋盘前说:“我来跟您下几盘热热身。”
“算了吧维特,我不需要热身。我可不想像上次那样,你输了耍赖把我的棋子都吞了,我还要花钱给你手术!”盖里说的是真的,维特这胖子最输不起,上次玩纸牌输了,他发疯似的把一盒扑克全吃了。
盖亚看到维特失落至极,怕他在有什么过激举动,就拉着他说:“维特你还是陪我去逛逛超市,买点生活日用品吧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卫生纸用的特别快。”
盖亚此话一落,盖里一本正经的劝告维特说:“维特你晚上又没闲着吧,少打飞机,胳膊容易酸麻不说,对视力也不好,而且到第二天还要晒干被子。”
集体病房的人听到此话,无不掩面偷笑。
“晒干被子?维特你是鲸鱼吗?”我忍不住哈哈大笑。
“叔叔,你能低调点吗!”维特面子挂不住了,一味拉着盖亚冲出病房。
支开了难缠的胖子,盖里终于能敞开心扉问我点实际问题了,下棋是幌子,打探消息才是真的。
“最近怎么样,有那对夫妇的下落了吗?”盖里摆好棋局,准备开战。
我按照车马象后王,以及八个兵的摆法摆弄着自己的棋子,并回答:“有的,两大种族已经派出人追捕了。”
我无法向盖里说实话,我知道,如果要是让他知道我藏匿枭朗、紫电,他一定不会心慈手软,要知道他家族的世代的使命就是铲除一切有违《和平共处条约》的吸血鬼或者妖精,“孕育嗜血妖灵”当然是首当其冲破坏和平、最不能容忍的一条。
“今年还真是多事之秋啊,希望他们能在不伤害母亲的情况下将胎儿消除。”盖里相较那些整天喊着斩草除根的“怪物”们还算是有同情心的。
“嗜血妖灵真的那么可怕吗?”我不禁问道。
“无论什么物种它的力量越大破坏力就越强,就像人的欲望一样,当你有称霸一方的权利后,你就想征服世界。梵诺是个能力如同原子弹,野心堪比阿道夫的阴谋家,在他还是个孩子的他就懂得收敛锋芒取得大家的信任,然后在前辈身上学习如何控制自己强大的能力,等经验积累到一定程度,他邪恶的一面就暴露出来了。”盖里按照国际象棋先白后黑的规则,现行走棋。
“那么就是说,一开始,两大种族并没有采取措施阻止梵诺的出生?”我问道。
盖里一边研究着棋盘局势,一边向我娓娓道来:“冥莎和濑夏的结合虽然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可鉴于两人在各自种族里举足轻重的地位,双方的最高领导人没有实施强硬手段打压二人,那时候,两个种族还没有意识到嗜血妖灵究竟是什么,因为在这之前,没有人孕育成功过,实际上,连两个种族的高层们也想见识一下。当如精灵般的梵诺降临人间的时候,所有人也想象不出,这个如同洋娃娃般可爱的婴儿会带来灾难,即便是有像茱姬那样的激进者觐言要处死梵诺,高高在上的统治者们总不能胆小到将一个手无寸铁的婴儿就地正法吧,那样会显得太小题大作,他们要保持自己的威严,显然降罪在一个小婴儿身上会让人们觉得王权在手的权贵们不通人情,就这样,梵诺躲过一劫,得以茁壮成长。”
“夜潮歌他们从来不跟我说太多关于梵诺的事情,这些我都不知道。”相对于下棋我更想知道有关嗜血妖灵的事。
“孩子,他们不是不说,是不敢说。梵诺的降生被两大种族称谓‘种族诞生以来犯的最大的、也是最不可饶恕的错误’,为此,当时两族最高的统治者得到了最严厉的惩罚,妖精帝国的月澜殇选择和梵诺同归于尽,而血族当时的最高领导人约瑟夫也以死谢罪,从此种族之人没有敢再提起那场由最高领导人的错误决策而犯下的滔天巨祸。”盖里趁我分神,步步为营,我的棋子兵败如山倒,输,是在所难免了。
“梵诺,究竟有怎样强大的力量?”我问。
“在我受伤的那晚,你看见枭朗手中拿的金色弯刀了吗?”盖里回答。
“看见了,那弯刀力量无穷,即便是你们邪灵猎人、涟飔、夜潮歌众人联手都不是对手。”
“那弯刀,名叫‘湛神之刃’,是梵诺盗取两大种族圣物‘天使之泪手杖’和‘德古拉不死之戒’将其融合冶炼而成,可想而知,其威力有多么惊人。能将两大立族圣物轻易纳入囊中并运用力量将其融合,梵诺的能力可想而知。况且这家伙还是个天生的先知,他能预知一切对他不利的人或计划,而且总能通过自己的聪明才智先发制人,如果这家伙不是邪恶卑鄙的代名词,我很欣赏他的一些谋略。”盖里由衷表达。
“我真想看看这家伙长得什么样。”我双手托腮好奇道。
“你不会想知道的。”盖里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紧接着他像个孩子一样振臂高呼:“哈哈,这次我赢了!”
面对败阵,我不甘心道:“好吧,再下一局,这局我分心了。”
我们重新摆局布阵,开始又一轮棋盘厮杀。
“邪灵猎人是为对付嗜血妖灵应运而生的吗?”我发现自己的疑惑还真多,快赶上维特这个“活体版《十万个为什么》”。
幸好有人陪伴的盖里脾气特别好,他不厌其烦的为我解说:“是的。海纳城最早是由吸血鬼猎人范海辛的后代,和希腊罗马神话中女巫---瑟西的后人共同守护,后来梵诺降生,力量不足以与其对抗,就想到结合孕育出邪灵猎人。邪灵猎人比女巫和吸血鬼猎人的力量更强大,我们的始祖家族索丽缇氏就是其中的表表者,他们血统纯正不容混淆,力量也更强悍,而像我们这些和人类结婚繁衍血统已经不那么纯粹的邪灵猎人,能力是不足以和索丽缇一族相提并论的。”
“索丽缇家族是女巫与吸血鬼猎人结合的第一代邪灵猎人?”
“是的。”盖里答道。
“他们可以永生吗?”
“大多数不能,除了索丽缇家族的掌权者凯阔和女祭司悲塚爱,他们是真真正正瑟西女巫和范海辛吸血鬼猎人的子女,其余的索丽缇家族成员都是后来收纳的高级门徒,不过据说两人的子女也有遗传性的永生基因。其余的门徒虽然强大但还不被具备这样的力量,再强大的邪灵猎人也是由人孕育出来的,吸血鬼猎人和女巫都是人类,只不过是一些比较特别的人类,大多数不具备永垂不朽的力量。”
“我从未听说过海纳城有女巫。”我纳闷,女巫这个词汇对于我来说很陌生。
盖里很耐心的向我解释:“女巫是妖精帝国的克星,她们都精通魔法,女巫的诞生就是为了克制妖精。可是,现在血统纯正的女巫已经不多了,就像吸血鬼猎人几乎绝种一样。即使有,他们也不足以成气候了。”
“我明白,适者生存。当强大的邪灵猎人诞生的时候,原始的制造者因为能力有限,逐渐就被替代,像新陈代谢一样。那么你们会像女巫那样会黑魔法,也可以有吸血鬼猎人那样能射出十字架的弓弩吗?”我开始天马行空的想象了。
盖里看着我犹如孩童般天真的模样,笑着解释:“据说索丽缇家族会有这样兼合的力量,但是我也没见过,现在各种族之间都能相对友好的共处,没有事端,没有战争,这样的力量在我有生之年估计都见不到了。而大部分像我这样一般的邪灵猎人,身体里流淌的鲜血就是最好克制妖精和吸血鬼的法宝,我们的武器五花八门,看你擅长什么,像我们盖氏家族一般都是用鞭子,葆拉用弓箭。”
“葆拉也是邪灵猎人吗?她是索丽缇家族成员吗?”我的疑问一个接一个等待解答。
“葆拉也是一名普通的邪灵猎人,她是‘邪灵猎人总部’派来的,总部看我们家族势单力薄,只有我这一个老家伙撑场面,就派来个新人。”盖里边说便埋头苦思棋局上自己的出路。
“你们还有总部?”我诧异。
“当然,每个岗位都会有管理者来操控,如果没有管束方,那不就乱套了吗。”
“你们总部在哪里?所谓的总部是由索丽缇家族操纵吧。”这个问题我几乎是脱口而出,没有故意打听之嫌。
盖里抬头看了看我笑答:“这个嘛,我和总部签署了保密条约,透露信息者会被仲裁,当然即使没有条约也不能随便告诉外人。”
“盖亚身体里流淌着的不也是邪灵猎人的血吗,邪灵猎人是家族继承制,为什么总部还要派别的家族的人来帮忙?”
盖里此刻举棋不定,眉头紧皱,相比于我的疑问,他更专注于棋盘,稍微定神后,他回答:“我很早就向总部申请,豁免盖亚的继承资格,总部也终于同意了。盖氏家族到盖亚这一代,只剩下他一个人了,我们盖家从一个枝繁叶茂的大家族已经萎缩到如今三代单传的窘况了,现在又倒霉的碰上怀着嗜血妖灵的夫妇,一个不小心,我们家族就要断子绝孙了,我不能让家族血脉断送在我手上。”
“邪灵猎人基因没有人能轻易取代,管束海纳城的铲除邪灵的使命要易主了吗?”
“不会,我申请的时候已经考虑到这一点了,作为邪灵猎人是无上光荣的,我怎么能把我们家族的这点荣光拱手他人,我申请的是隔代继承,也就是说盖亚有幸豁免继承资格,但是他的儿女要重担重任,真希望盖亚这小子能争气一点,找个能生的老婆,帮我多生几个孙子,那么又能扩大家族又能完成使命了。”
听到盖里对自己儿子婚姻的期许,我想起了可怜的雪醒,作为邪灵猎人,盖里是绝对不会允许盖亚娶雪醒为妻,可我仍旧不甘心的多问了一句:“雪醒会有成为你儿媳的荣幸吗?”
“孩子别开玩笑了,那姑娘已经今时不同往日了,你我都知道,命运之神在她身上下了多么恶毒的诅咒。她跟盖亚是有缘无份了。”盖里斩钉截铁回答。
我顿时沉默不语,我该替雪醒唏嘘吗?永生不朽对于别人来言,或者是个不错的恩赐,可对于雪醒来说,没有人陪你度过空虚乏味的生活,就对于是一无所有,两个本该执手天荒的灵魂就这样擦肩而过了。
“葆拉最近常过来替换盖亚,照顾我,我看得出他们俩很投缘。”
盖里好像已经物色到儿媳的人选,但是我却不能苟同道:“盖亚不可能爱上葆拉。”
“盖亚这孩子是固执了一点,不过我相信时间可以抹平一切。”盖里对于盖亚和葆拉的结合势在必行。
“如果不是因为雪醒变成吸血鬼这个意外,你会接受她做盖亚的妻子吗?”
老盖里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忧伤,我看得出这个硬朗的男人在为自己的儿子失去一位好姑娘感到惋惜,他沉默良久回答;“其实,我老早就把雪醒当成自己的儿媳了,只可惜造物弄人。”
我听到他发自肺腑的感慨,不免眼角湿润,伤感满心。
我深深叹息,转换话题:“估计你没有告诉盖亚他自己是邪灵猎人传人的事吧。”
“到了18岁,他身体里流传的基因会唤醒作为邪灵猎人的使命感,不过我并不想提前告知他,我不希望我的儿子早早背负压力。”盖里为儿子做好了打算。
我能深切感觉到作为一个父亲的用心良苦,如果我的父亲能为我这样打算,估计就不会把我送进精神病院了吧。调整心态,我布置棋局,在我心思缜密的谋划下,终于扳回一局。
“我赢了。”我不禁兴奋欢呼。
“呵呵,你这小子,真是防不胜防啊!”盖里无奈的笑着。
想到我父亲,我不禁问:“对啦,你有没有听说过我的家族,我姑姑说我父亲的家乡在海纳城。”
“没有,海纳城没有姓毕的,我们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不曾听说你的家族。你姑姑薇芙在带你搬来之前,我也从来没见过。”盖里如实回答。
“好吧,可能是姑姑为了能让我有归属感,而撒的善意的谎言吧。”我自我安慰着。
真是白天不能说人,姑姑的电话突然打来,她似乎今天早下班在家里大扫除,她正问我地下室的钥匙在哪里,我必须马上赶回家了,如果她先我一步找到备用钥匙,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匆忙告别后,我急忙往家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