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救援界认为,灾难发生之后的“黄金72小时”,正在一分一秒的流逝,72小时内,灾民的存活率是最高的,每多挖一寸土地,多掘一分瓦砾,都能提高被困存活者的生存几率。黄金72小时一过,政府将抽调出一部分部队,用于疏通道路,那些被困残垣断壁之下的生还者只能生死由天了,米迦的外婆至今还被深埋在废墟之下生死未卜,尽管米迦一直在他家附近不眠不休的参与救援,可在一层一层厚厚的混凝土下,再急切也是枉然,此刻,我们只能静候奇迹的发生了。
据最新一轮的死伤统计数据显示,在这场震级为7.2级,震中烈度为9度的大地震中,海纳城损失掉近乎三分之一的人口,死难者达2788人,重伤患1163人轻伤不计其数,死亡数字还在不断被刷新,在这个人口不足一万的小城,这个数字彷如天文。
在政府有效的调度下,一些伤者已被转移到附近城市的正规医院进行有效治疗,前线有专业救援队伍与有经验的赈灾组织有条不紊的进行救援,而我虽然也想参与,可是之前被黎赫打断的肋骨又开始隐隐作痛,我能做的也只能是尽可能在身体条件允许的情况下,献几百CC的血给需要需输血的伤患,别的,有心无力。
时间一天一天流失,我的手表停在地震爆发的那一天,但实际时间已距地震当日过去9天了,黄金72小时早就过去了,人体也许可以在脱水的情况下生存5、6天,但是超过了72小时极限之后再补充营养可能会加速器官衰竭。一般情况下,被困人员在被困72小时后被救存活率不到30%,72小时后,受困人员要想生存下来将取决于意志力。近日被救援出的活着的灾民越来越少,反之越来越多的尸体被挖掘出来,死神还没有离我们远去,他依旧用狰狞的面孔吞噬生命。
最近,越来越多的是死亡和黑暗因素将我们困扰,不过还是会有值得庆幸的好事发生,例如,茉洢安然无恙的活了下来,萨朵被黎赫吸干妖龄,因祸得福成为人类,可以和米迦执手白头了,虽然会像人类一样经历生老病死,但是他们却不再有种族的界限,可以怅然的拥抱相守了。
不过,雪醒和夜潮歌他们被带走之后,至今杳无音讯,我不免担心起来。
盖亚在地震发生后的第三天突破重重围阻,进入受灾区,在得知自己父亲不幸罹难之后,伤心欲绝跪在还来不及处理的父亲尸体前,一跪就是两个日日夜夜,直到盖里的尸体被处理埋葬,他才站起,盖里死后,盖亚的路变得崎岖坎坷起来,离他18岁的生日仅剩不到一个月了,18岁那天,他体内的基因会自动将他是邪灵猎人的使命唤醒,虽然盖里已和邪灵猎人总部签署协议,但以盖亚的个性,他很可能会毅然决然的选择担负起继承遗志的重担,解除“隔代继承”的协议。
而米迦的外婆也没有创造出奇迹,在第十天的时候,救援队将其尸体挖出,米迦痛不欲生,失魂落魄至今。
另一方面,随着“救援黄金72小时”结束,震后重建也逐渐提上日程,在政府的安排下,我、维特、米迦、萨朵和盖亚被安排到另一个城镇继续学业,直到海纳城重建完毕才能回归。
就在我们要启程的前一个晚上,涟飔决定回妖精帝国。
晚上,在维特、萨朵和米迦的陪同下,我和她结伴来到天籁湾,这个被地震破坏的植被塌倒,树木损毁的森林,到处都有鸟儿的凄切的叫声。只有弦月湖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宁静。
夜的馥郁弥漫在空中,织成一张巨大的墨蓝色网,把天籁湾笼罩在一片安静祥和中, 湖上,成群的萤火虫带着点点荧光,漫天飞舞,照亮波光粼粼的湖面。
涟飔走后,明天我们也要离开这片沃土,虽然我在海纳城呆的时间并不长,却对这片土地有着深深的眷恋。我在这里认识了人生中第一个为之心动的女孩,结交了一群可称作莫逆之交的挚友,在这里见证爱情,在这里历经生死,在这里见识了世界之妙,明白的看见除了人类以外的其他种族,因此我对这片家园有着特殊的情感,从来没有觉得离别会是一种难舍情结的我,此刻内心痛苦的纠结,更何况,涟飔也要离开了。
湖畔,萨朵小鸟依人般的依偎在米迦怀里,维特像跟屁虫一样紧跟我身后。
经过以往种种,我现在面对涟飔总是陌生中带着些尴尬,可是心底的爱还是情难自控的写在脸上。
“你能不回去吗?”在说这话的时候我几乎不敢看涟飔的眼睛。
“抱歉,不能。”涟飔柔媚的眼睛里深藏一股清泉,泉水的微甜足以叫我溺死在里面。
我的手不知所措的在空中荡来荡去,我很想去牵涟飔,却始终提不起勇气,于是颤颤惊惊的问:
“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再见?”
“等海纳城重建好的那天就是我们再见之时。”涟飔说。
“那岂不是要好几年?”我难道要好几年不能看见她吗?
“时间一晃而过,会很快的。或许等不到那天,我们也能再见。”
涟飔满含神情的目光似乎在期待什么,我依旧不敢直视她,但还是鼓起勇气说出我的心愿:“答应我,在我们还不能重见时不要嫁给黎赫那个混蛋!”
“他这次犯下这么大的错误,母亲估计会封印他几年,婚约或许会无限期延后了。”
“那你母亲为什么还要急召你回去?”
“一年之后就是66年一度的‘妖精盛筵’,我要回去筹备盛会事宜。”涟飔如是回答。
“妖精盛筵?”这可对我是个新鲜词汇。
“是邪灵猎人、血族和我们妖精帝国三方比拼竞技的一场盛会,盛会成立于19世纪末梵诺被毁灭的第二年春天,之后每隔66年举办一次,历时28天,期间会有晚宴、烟火节、假面舞会等娱乐项目。之所以被称之为‘妖精盛筵’的原因是:三方只有我们妖精帝国有固定的宫殿和场地,所以承办权一直交由我们主办,盛会命名也是以我们为主。盛会表面是为了互相切磋力量水平,实则是炫耀各种族能力,以此证明强大,严防死守别的种族来犯。”涟飔向我娓娓道来。
“听起来好像很有意思。”
“就是一场无聊的运动会而已,最后能力排在前十名的可以得到三方领导人的表彰,还有特殊的奖品相送。”
“筹备期间会很辛苦吧?”我心不在焉的说着似是而非的话。
“还好,我只是费脑子的,不用花力气,举办了那么多届,每一届都要变换着创意来,挺伤神的,不过我还能应付得来。”涟飔回答。
其实我是想求她留下,即使她不能生生世世留在我身边,只要尽可能长的时间就行,而不是现在,明天我就要去到新的环境适应新的生活,这一别,能再见的时间我真的无法估测。正所谓“生怕离怀别苦,多少事、欲说还休。”就是我此刻的心情吧。
“我会想你的。”我轻声说。
涟飔本来微笑的脸上,顿时布满忧伤,她转过头,微颤的声音说:“你还是不要想我了。”
“涟飔,你真的一点也不喜欢我吗?”
“我们能不讨论这个问题吗?”
我们几乎要争执起来。
我无奈的低下头,尽可能冷静的问:“那你只要回答我一个问题就好了,你还爱着那个和我长的一模一样的前男友吗?”
“你不会想知道的。”涟飔急促走向湖边。
弦月湖上,无数萤火虫从四面八方飞来,它们在湖面之上缓缓搭成一座拱桥,一座荧光之桥,微微蓝绿光芒形成的光晕一下把弦月湖照耀得如同仙境一般,涟飔头也没有回的,一步一步登上拱桥,消失在桥梁的另一面,直到萤火虫慢慢散尽,我的视线还是望着她离开的方向,心中怅然若失。
“涟飔。”我口中喃喃自语。
“兄弟,她走了。别发呆了,你再呆下去,天就要亮了!”维特拍打我的肩膀奉劝。
我慢慢回过神来,急切地问萨朵: “涟飔的前男友长得真的跟我很像吗?”
“几乎一模一样,我刚刚见你的时候,也吓了一跳。”萨朵如实回答。
“他为什么会死?那个男人很坏吗?他为什么会伤害涟飔?”我一个问题接着一个。
“这个······是我们妖精帝国的禁忌,所有人都有共鸣,要绝口不提那个人。”萨朵三缄其口,不想告诉我答案。
“你已经不是妖精了也不能说吗?”我焦急的问。
“洛克,你要明白,不管那个人是谁,那都已经是过去式了,你若真心想和涟飔发展,不能停留在过去,你们要向前看,征服当下,把握未来,你们的爱情才会有出路。”萨朵表面是在劝解我,实际她还是回避我的问题。
“可是停留在过去的,不是我,是涟飔。”我落寞的转身离开。
身后,维特也忍不住向萨朵打听:“我也很好奇,涟飔的前男友究竟是何方神圣啊?”
“我只能告诉你说,那个人除了长得跟洛克很像,脾气秉性和洛克截然相反!”萨朵不知为什么一直在回避提及涟飔之前的恋人,不止萨朵,几乎所有人在我面前都很避忌讨论这个问题,很避忌谈论那个人,他们越避忌我就越好奇,究竟那个长得和我一模一样的、涟飔的前任恋人是何方神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