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行驶在刚被大雪席卷的乡间马路上,茉洢坐在靠窗的位置,她呵出淡淡的雾气在已经是露珠密布的玻璃窗上,纤长的手指画出骄傲的小猫图画。我俩同戴一副耳机听着《winter in my heart》,唯美的旋律让我莫名产生一种淡淡的哀思,茉洢一只手被冻的冰凉,她为了取暖把手放在我插着手的口袋,她的小手不自觉的钻进我的掌心,然后把头轻靠在我的肩膀,我不知不觉也把脸靠在她的头上,茉洢淡淡的发香让我感到莫名的温暖。
窗外的风景被大雪渲染得白茫茫的,雪花像蒲公英的种子把光秃的树杈和苍凉的土地铺满希望的洁白,萧瑟的苍白世界里,唯有回忆是彩色的,越是这样看似温馨和谐的画面,我越是有负罪感,因为我心里、脑子里想的全是涟飔,茉洢此刻沉浸在我营造的幻想中,她不知道,我这个卑鄙的家伙为了让自己受伤的心得到些许温暖,把她假想成了我心底最想念的那个人。
人类或许一直是这样卑鄙的动物,总是在极力弥补内心的空虚,你失去一面镜子就想找个影子,明知道是假的,却也满足,但却无视影子的想法。所以,女人绝不能在男人最失落空虚的时候走进他的生活,因为你不知道他需要的是你还是一个替代品,不要把自己置于一个进退两难的尴尬地步,尤其是碰上我这样明知道是虚幻还一头栽进去的混蛋这里,要擦亮眼睛。
思绪满溢,怀里抱着的是一个,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个,我充满了愧疚。
茉洢慢慢从包里拿出一幅画,递到我手里。
“想她,就看看这幅画吧。”
画里是我和涟飔,我俩深情款款的互相凝望,双手互牵,在海天一色的碧波荡漾里,在柔和绚烂的夕阳下,涟飔甜美的笑容融化在我心里,那充足的油彩,细致的线条把画面描绘的栩栩如生。
“你怎么会画这幅画?”
“那个下午,我也在海滩写生,看见这么甜蜜的画面就记录下来了,不过这幅优美动人的画面不一会儿就被一个男人打破了。”
茉洢的这幅画勾起我对那个下午的美好回忆-----------
湛蓝的天空和海水被灿烂的晚霞涂抹成一片流金,在松软湿润的沙滩,涟飔葡萄紫的波西米亚裙长及脚踝,粉色的短发在柔美的阳光下衬托的妩媚迷人, 海风徐徐吹乱涟飔的头发,她仍旧绽放着阳光般的笑容。
“你听见风的声音了吗?”
“那不是风,是我心动的声音。”
“你是心随风动还是风随你心而动?”
“我随风动。你就是捉摸不定的风。”
“我为什么感觉不到自己的心会动?”
“因为你的心已经在我这里了。”
我们面对面,手牵手,心有灵犀,相视而笑,任凭海浪滔天。时光安然,岁月静好,我们都沉浸在这温暖的暮色斜阳里,忘记了时间。
那样温馨美丽的画面我终生难忘,我慢慢抬起头,松开茉洢的手,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跟茉洢说抱歉。
茉洢被我的举动吓了一跳,惶恐的看着我,安慰:“我不介意你把我当成谁,爱一个人又没有罪,不用说抱歉。”说罢她继续将头深埋在我怀里,双手环抱着我的腰,静静地说:“我给了你一刻的美好幻象,请你也给我一个假想幸福的时光。请记住,我们只是互相取暖的十分钟恋人,这十分钟一过,你是你,我是我,谁都不需要有负担。”
我没有拒绝她的请求,她本身就要得不多,无论公不公平,我为什么不能还她一个幸福的拥抱呢,正如她所说:我们不过是互相取暖的十分钟恋人,在十分钟里互相给于彼此温暖,体温变热,我们就回归现实。只是,真的可以这样吗?
汽车小心翼翼的行驶在冰天雪地里,两个落寞的灵魂躲在流动的角落,像卖火柴的小女孩一样借着微光获得内心流失的温度。
目的地终于到达了,这是一座与意大利名城佛罗伦萨旧译“翡冷翠”同名的秀丽小镇,与海纳城的广袤来比,这里灵秀的多。
在小镇的郊外,整整一大片庄园都是茉洢阿姨的,想象不出一个终生未嫁的女人为什么会这么有钱,不过据园丁所说,这是家族代代相传下来的祖业。
小镇的长者在律师的陪同下,共同见证了茉洢阿姨的遗嘱,因为膝下无儿无女,所以,茉洢作为唯一继承人,成为庄园的新主人。这样的安排不免让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茉洢大惊失色。
茉洢的阿姨叫苏娜安,而这座家传的庄园叫做曼德庄园,庄园有一大片墓地,据说,这里埋葬的都是苏氏家族的祖先,茉洢阿姨的墓碑也立于此地。
松柏肃穆的伫立在墓园两旁,静谧的林中,一只乌鸦凄厉的叫声划破长空,白雪皑皑堆砌本来就没有生气的墓地,寒风吹落树上的雪花落在茉洢黑色的呢大衣上,耳旁的白花静静开放出一朵忧伤,神父做着弥撒,一座墓碑上的女子灵眸流转,虽然岁月侵蚀她的眼角,青丝爬上她的鬓角,但看起来还是如此美丽,等等,这张熟悉的面孔让我忽想起莉蒂娅失踪的那个夜晚,被黑纱女子扭断脖子的不就是照片上的女人、茉洢的阿姨吗?
如一道激灵使我思维清晰起来,我开始寻找苏娜安临死前向黑纱女子坦白的她庄园里的那棵菩提树,我慌张的四处在一座座墓碑前张望,直到在最西北角看到已经枯落倒塌的菩提残根,原先种植的位置一个明显被人刨开的大洞赫然呈现眼前,看来,黑纱女子已经拿走她想要的东西了。
谜题的答案看起来就在眼前,但是却又走进了死胡同,茉洢的阿姨究竟是什么人?她这里有什么是黑纱女子不惜一切手段想要得到的?
我迫不及待找到看守墓园的老人,向他询问,墓园中的菩提树是什时候倒塌的,老人告诉我,就在一个礼拜之前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等他一觉醒来的时候,菩提树已经被推倒了,他不知道是谁干的。
我开始向茉洢询问她阿姨的家世背景,在庄园的别墅里,古色古香的房间里摆设着许多老照片,但每一张合照的照片里都有一个人的脸被划烂了,几张照片看下来,似乎是同一个人,看着装身形应该是个男人。
燃烧着火焰的壁炉旁,茉洢忧伤的坐在沙发上。
“今天很累了吧,吃药了吗?”我将一杯热水递到她手中。
茉洢接过水杯,强颜欢笑道:“已经按时服了,听庄园的园丁说阿姨是自杀的,一根细长的铁丝把自己高高挂在书房的横梁上,据说园丁发现她尸体的时候,阿姨的头和身体已被勒的分离了,她为什么要自杀呢?”
“自杀?!”我冷笑道,难道把所有人受害者伪装成自杀,是那个黑纱女子掩饰真相的一贯伎俩吗?我暗暗的思考着,然后继续问:“茉洢,你知道你阿姨生前是干什么的吗?”
“阿姨除了打理庄园的土地,她还是个很出色的占卜师。”茉洢说着起身来到客厅的壁橱里翻出许多塔罗牌和水晶球。
我走过去抚摸着有些陈旧的塔罗牌,心想有钱人这么多,黑纱女子问一个村庄的土豪女算命师要什么贵重的东西呢?是何等名贵的物品要到不惜杀人的地步来夺取?
我紧接着试探的问茉洢:“你阿姨生前有什么只是她有,别人没有的东西吗?”
“只有她有别人没有的东西?这个我还真不太清楚,不过阿姨很宝贝她的书,画着古怪图案的书,不过,自从我15岁放暑假来这里玩的时候,那些书都不见了。”茉洢如是说。
我想答案绝对不会是书吧?再限量发售再绝版的珍贵书籍也不至于要到杀人来取的程度。
于是我继续问茉洢:“你除了你阿姨之外,在庄园里见过其他人吗?”
“15岁左右时经常看见一个奇怪的叔叔来找阿姨,他们俩经常窃窃私语谈一些不能让人知道的秘密,后来阿姨变得很忙碌,我就再也没来过,也没再见过那个叔叔。”
“你说的那个叔叔跟照片里被划破面目的男人像不像?”我指着旧照片里的人问。
“外形上来看有点相像。你问这些干什么?”茉洢似乎单从服饰和体形也不能确定。
“没有,我只是好奇而已。”我可以回避茉洢的问题。
眼前总是一个接着一个的谜团,如同漩涡一般使人越陷越深,一旦被卷进中心就无法自拔。
此时维特的电话突然打来。
我刚接起来,那边就传来急促的喘息声,似乎很迫不及待的样子。
“洛克,出事了。”电话那头维特焦急地说。
“怎么了?”我好奇地问。
“盖亚18岁邪灵猎人的使命被唤醒了,他家族的基因也激发了他强大的力量,今晚暮邪突然安然无恙的回来,盖亚感受到他身上有一股很强大的邪恶力量,两人就争执起来,盖亚不小心错杀了暮邪,有人目睹了这一幕就及时报了警,现在我跟他正准备逃忙呢。”维特向我娓娓道来。
听到这样的噩耗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击打在我的天灵盖,我紧接着回应;“怎么会这样?你确定暮邪死了?”
“没有呼吸和脉搏算不算死了?”维特一贯有的无厘头方式回应我。
“你们现在在哪儿?”
“在天堂街。我不知道该去找谁,正打算回海纳城,可是现在已经没有去那边的火车了,打车回去的话我又不够钱。”
我尽量控制有些激动的心绪替他们安排:“你们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我这就开车去接你们!”
挂上电话,我忐忑不安的焦躁着,茉洢似乎看穿我的心事。
我主动求援于她: “茉洢,盖亚和维特出了点状况,能不能借你这个地方住几天?”
“我开车和你一起去接他们吧。”
茉洢说罢和我一同驱车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