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大会第五日。这一日便是那些个热衷剿灭邪道的武林人士们一较高下选出武林盟主的日子。秋沉落本道那些武林前辈各个都是有点名气在身,想必打斗会很好看,是以一大早就起来了。吃了白颖华不知从哪弄来的精致早餐之后,秋沉落就搬了一个小凳子坐在院子门口张望。
半晌,终于有人急急从远处跑来,从服饰上看应该是百尺门的二十代弟子没错。
“秋姑娘,不好了,有邪道之人混进了门里,现在各处乱成一团,掌门让我来通知你们快逃!”那人的表情很急,却仿佛透着诡异,“秋姑娘,快走吧!”
秋沉落还未接话,就见那弟子伸手想要拉着她跑,就在那人的手碰到她的前一刻,一股大力从她身后传来,同时她眼前闪过剑光,而后漫天血色,只听那弟子杀猪般地大叫出声:“啊——”
然后还未反应过来的秋沉落便看见那名弟子捂着被砍断的手臂,在地上不停地打着滚,全身上下的皮肤开始像煮沸的水一般冒出一个个气泡,面容扭曲地可怕,杀猪般的叫声不绝于耳。
她不由退了一步,一手捂着嘴,瞪着眼睛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落儿,你怎么样?”身边传来白颖华紧张至极的声音。
“秋姑娘,你没事吧?”这是方才情急之下出剑斩断那弟子手臂的叶斐。
她却只能不停地向后退着,一句话也说不出。
忽然一袭白衣挡住了她的视线,白颖华一手揽她入怀,将她的脑袋埋进自己怀中,而后一手向后扔了什么东西,“叶大侠,麻烦你烧了它。”
秋沉落全身一震,随即挣扎着想要推开白颖华,却不想她紧紧揽着她,道:“落儿,不要看。”随即腾出手来捂住了她的耳朵。
然而,还是有痛苦的大叫声、火烧皮脂的焦糊味,穿越一切阻碍跑进她的耳朵、鼻子。
虽然看不见,可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煎熬。
忽然后颈一痛,她便失去了知觉。
将怀中少女交给卉娘,白颖华转过身去,望着不远处不断燃烧的火光,玉一般的面容上,毫无表情。
“前辈,这是……”叶斐看向一脸凝重的南宫神医。
——他昨日回房间想了一整天,都没理出半点头绪,但是却没放弃来找白颖华比试的打算,是以今日他决定从院门拜访,却不想有人先了他一步。叶斐本待那弟子走过之后再现身,不想听到那弟子说什么掌门要他通知秋沉落一行人离开,他自己并未收到这样的消息,心下起疑,却见那人伸手抓向秋沉落,面容扭曲,心里大叫不好的同时,他上前阻止已是来不及,只得拔剑划出一道剑光,与此同时,眼皮猛跳的白颖华也伸手扯了秋沉落一把,正好避开了那飞溅的血液。待他定睛去看,却发现被他斩下的那半截手臂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蠕动一般,看上去颇为可怖。他心里暗叫庆幸之时,白颖华竟是白袖一扬,撒了一片白粉状东西出来,听得他说要烧了,他便取出火折子,扔在地上,那白粉倏地着了,随即火光冲天,连带着那情状可怖的百尺门弟子。
“‘虫巢’。”南宫老头面上那平时嬉皮笑脸为老不尊的神色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严肃和不安,“没想到,十七年过去了,我居然还能再看见它。”
“方才叶大侠出手搭救落儿,此恩,白某定当铭记。”白颖华的声音传来,却是对着叶斐拱手行礼。她面上还是那么疏离冰冷,可谁知道,冷汗几乎浸湿了她的衣服。
“无事,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只是这‘虫巢’,是什么东西?”叶斐剑法是不错,但若论到毒药,却可算是一窍不通。
“歹毒无比的毒药。”南宫墨轩长叹一声,看着眼前的火势渐小,知道危机已过,不由放下心,道,“多年前我曾见过一次,一小颗‘虫巢’,不过半日功夫,便杀死了邵家庄两百三十三口。”
“什么?!”叶斐大惊。
“用特殊方法培育出一只母虫,再用特殊方法密封在药丸里。”白颖华寒气彻骨的声音响起,“使用方法不明,但一旦中了此毒,母虫便自解封印,破丸而出,以血为食,以肉为巢,迅速繁衍无数子虫,子虫与母虫一般,迅速繁衍,最后才会啃食人的心脏和大脑,直至将整个人体变作虫巢,人才会死,是以称为‘虫巢’。虫巢此药最可怕的并不在此,而是无限的传染性。一旦母虫苏醒,只要有血有肉,便会不停繁衍。而与中毒之人稍有接触,便会被传染上,与中毒之人一样下场。‘虫巢’之下,绝无活口。唯一的办法便是用火烧。”
叶斐倒吸一口凉气——幸好方才他不曾用手去碰那人,也幸好今日他没有继续闷在屋中,否则秋沉落便……
南宫墨轩却是想到了十几年前自己看到的惨象,若是发生在自己徒儿身上……
此刻卉娘已经将秋沉落放在屋内床榻上歇息,转身关上房门,一脸杀气地走了出来:“敢对落儿下手,张京云是嫌他活得太长了!”说着便要冲出门去找人算账。
“师娘。”白颖华却是伸手拦住了她,不知何时面上又挂上了她初知自己身世时的浅笑,“这不一定是张京云干的。”
卉娘一怔,又听白颖华道:“何况现在这弟子被烧得一点不剩,就算是他指使,口说无凭,他不会认的。”
“那……”卉娘冷静下来,道,“可是这里还有叶小兄弟看着呢?”
白颖华面上的笑痕不禁加深了一点,她转眸看着叶斐,道:“不知叶大侠,能否不要对外宣扬此事呢?”
“颖儿你这是什么意思?”
“白少侠若有办法查出背后指使之人,叶某不说便是。”叶斐道。
白颖华点点头,忽然转向南宫墨轩,道:“师父,你说十七年前见过,可知,是什么人使的么?”
她此言一出,被怒气冲昏头脑的卉娘顿时反应过来了,和南宫墨轩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药精老怪?!”
“不对,”南宫墨轩又否认道,“药精老怪和百尺门没有交情,更何况他都没见过落儿,怎么会指使人来害落儿呢?”
“前辈,药精老怪是什么样的人?会不会是有什么把柄被别人抓到?”叶斐也道。
“药精老怪脾气古怪,不喜和人打交道,也没有亲人朋友,敌人倒是一大堆,老夫想不出他会有什么把柄……”
“那用钱收买呢?”
“药精老怪最不屑的就是钱。”卉娘也道。
“受人胁迫?”
“先不说药精老怪使得一手好毒,抓他可没那么容易,而且他可是倔脾气,他不愿意干的事情,别说胁迫,就是杀了他也没用。”卉娘再次否定叶斐的猜测。
白颖华此时却道:“师父,那背后之人要害的,可不一定是落儿。”
“你怎么……”南宫墨轩话未说完,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却又摇摇头叹道,“你师父我虽然比较爱玩,但是江湖上仇家倒真没几个,和药精老怪有交情的仇家更是一个没有,绝对不会是冲着我来的。”
白颖华却抬头看了看天空:“都已经巳时,按理说张掌门早该着人来唤我们去参加盟主竞选了,看来——”她目光向那烧得焦黑的地上一瞟,“这应该不是偶然。”
“那我们快去看看。”不知是想到什么,叶斐忙道。
“嗯,那叶大侠,师父,师娘,你们先去看看情况,我去唤落儿。”白颖华转身,“我和落儿待会儿就去。”
“凡事小心。”南宫老头叮嘱一句,便和卉娘、叶斐先出了院落。
在房门前深吸了一口气,白颖华恢复一贯的温和笑容,缓缓推开了房门。
果然,秋沉落早醒了,只是坐在床边,默默地看着窗外。
白颖华走过去,轻声道:“落儿?”
少女便缓缓回过头来,纯净的眼神对上好友墨玉般的眸子,张了张朱唇,却是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白颖华叹道:“那人中的是‘虫巢’,有传染性的,除了火烧,没有他法。”她抬起右手,想是要摸摸她的发顶,“若不那么做,我们都不能幸免。”
却不想,在她的手触到她之前,秋沉落微微地瑟缩了一下。
白玉般的手掌顿住了,在距离她的发顶不过半寸的地方。随后,白颖华缓缓地收回了手,轻笑道:“不过现在没事了,落儿,你不是想去看那些武林前辈比试么?我们这便去吧。”
秋沉落这才仿佛回过神来,道:“好啊。”
“那你收拾一下,我在外面等你。”白颖华转身出了房间,随即关上了门。
——落儿,在怕她。
白颖华轻轻地倚在紧闭的门扉上,眸子里的流光碎了一地。
而此时门内。
坐在床边的秋沉落,心中五味杂陈。
——若是方才叶斐不在,若是方才颖儿慢了一步,那她也会染上那可怖的毒。那颖儿……
她想起雪衣少年毫不犹豫地洒了白磷,毫不犹豫的说烧了它。浑身一颤,仿佛又听到少年那寒气彻骨的声音。若是自己也中了那样恐怖的毒,颖儿她会不会也毫不犹豫地……
抛下她。
不知为何这三个字陡然在她的脑海里出现,随即她便愣住了。
——她刚才……在想什么?颖儿怎么会抛下她,她们发过誓,要比肩执手,同生共死。她怎么可以怀疑颖儿?该打!乌鸦嘴!颖儿才不会抛下她!
努力地摇了摇头,秋沉落把心底的害怕和不安甩掉,而后下了床准备换一套衣服,却不想抬头正看见,映在门上的身影。
懊恼地臭骂了自己两句,她急急忙忙地换了衣服,便匆匆开了门,也不管对方讶异的眼神,直接揽了白颖华的左臂:“颖儿我们快去看比武吧!”
秋沉落拖着白颖华的手臂一路飞奔地赶到操练场,眼前的一切却让二人惊讶万分。
且说南宫夫妇和叶斐赶到百尺门演武场的时候,已经有很多武林中人在了。然而眼下这阵势,谁都看得出来出了事情——
各个门派的人聚在一起,自诩武林正道的人们此时在自家掌门或师兄的带领下聚集在张京云张掌门的身后,有的已经抽出了兵器。而他们对着的方向,不过站着三个年轻的女子。左边的女子一袭红色纱衣,左颊上有一朵红色的锦地罗状花纹,打扮得颇为妖艳,手中却是拿着两把刀不像刀,剑不似剑的兵器。中间的女子一袭黄色纱衣,露出来的玉颈上有一朵大大的金色千丝菊花纹,看起来十分温柔,双手却戴着锋利的护手甲爪。右边的女子一袭蓝色纱衣,露出的右臂上是一朵蓝色的桔梗花纹,手中只亮出了一柄软剑。一群人和三个人,成敌对两方。在两方人马中间大约长五丈的空地上,躺着不少血淋淋的尸体,有几个还在挣扎,不过也是浑身上下到处是伤,血流成河,想是时间不多了。从服饰上看,大部分都是百尺门的二十代弟子,只有两三个是来参加武林大会的客人。
“吟莲教的三位今天此来究竟是什么意思?”张京云面上阴晴不定,“本掌门记得并未邀请吟莲教中人来参加武林大会。”
“呵呵。”红衣女子笑了,“张京云,你的面子好大哪,这里有这么多美人儿却不通知你锦地罗姐姐,是不是打算吃独食啊?这样可不好,好东西是要分享的嘛。”吟莲教点石殿殿主锦地罗,好女色,在江湖上声名极差。
听她这样说,张京云的脸顿时黑了:“你们就这么来了,不怕走不掉吗?!”
“走?”黄衣女子出声了,她抬手掩嘴一笑,“我们才来,为什么要走呢?”吟莲教怜容殿殿主千丝菊,极喜美男子,在江湖上狼藉名声丝毫不逊锦地罗。
“好了,锦地罗,千丝菊,别玩了。”蓝衣女子道,“教主最不喜看见血淋淋的尸体,快动手吧。”蓝桔梗,吟莲教四大护法之一。
“知道啦,桔梗妹妹还是这样死板。”千丝菊不满地嘟囔一句,取下腰间挂着的葫芦,而后走上前来,将葫芦里的液体倒在那一堆尸体上。
“啊……”还有没死透的人顿时大叫起来。
“化尸水!”人群中有人惊呼。
许是地上死的人皆是无关紧要的,所以正道人群中只传来一阵议论声和咬牙切齿的声音,倒没有人上前挑衅。前面又恢复了对峙的局面,人群后的南宫夫妇却在看见三女的一霎那就停了脚步。
“怎么会是她们?”卉娘低低地自言自语了一句,此时,忽然传来一声“吟莲教主到——”,她忙抬头看去。
只见四个青衣女子两前两后地抬着一顶轻纱软轿,自空中缓缓落下。轻纱飞舞,花瓣纷飞。四个青衣女子并之前三女一齐单膝跪下:“恭迎教主。”
“嗯,都起来吧。”一个酥软的女声响起,紧接着一袭青纱的吟莲教主便出了软轿。
“青儿?”卉娘不禁惊呼出声,南宫墨轩忙捂住她的嘴巴,却已经迟了。
那青纱女子已经把目光投向了这里。
那边张京云已大喝道:“邪魔歪道,人人得而诛之!你这魔头今日既然来了,就别想再活着离开!”
“众位,我们一起上!杀了这魔头,还武林和平!”不知是谁叫了这么一句。
“千丝菊,还我哥哥!”
“大家上啊!”
早就热血沸腾的武林人士纷纷抽出武器冲了上去,只有几个德高望重的武林前辈和各门各派的重要人物没动。当然,还保持着冷静的叶斐、傅云熙等等武林年轻一辈的杰出人士也没有贸然动手。所以冲上去的基本都是些小鱼小虾,青衫女子不过甩了一下衣袖,道:“这些小角色不值一杀。”那边七个女子便纷纷停了手,再看冲上去的众人,无一不是身上被开了个血洞或是断手断脚。
顿时呻吟呼痛之声四起。
然而那青衫女子根本不为所动,只是隔着人群看着南宫夫妇,而后道:“张掌门,不要一副要吃了本座的表情看着本座,要杀本座,凭你还不够看。”不去管大怒的张京云,青衫女子一步一步向卉娘走去。那七名女子跟在她身旁,亮着兵器,在人群中开了一条宽阔可容七人并排行走的路。
南宫墨轩一怔,忙挡在妻子面前:“你要干什么?”
谁曾想那青衫女子却是阴惨惨地笑了:“芦荟,我找了你十年,十年前有上官邪帮你,这一次,倒不知有谁帮你?”话音未落,她竟突然出手点了南宫墨轩和卉娘的穴,道,“桔梗,把他们给我带走!”
“是,教主。”蓝衣女子恭敬地道,随即便走上前来。
忽然旁边横出一柄剑来,叶斐长剑前指,面容沉静地望着青衫女子。
青衫女子倒是颇为意外地看了一眼执剑的叶斐,忽然抬手掩了唇轻笑道:“你这是……要阻拦我吟莲教吗?”
叶斐却只是看着眼前的青衫女子,道:“我不会就这么让你带走两位前辈的。”
“看来孤心侯和独臂侯没有教你知难而退的道理呢。”青衫女子呵呵地笑起来。
“叶少侠,你且把剑收起来吧。”不能动的卉娘忽然道,“她怕是练成《青衣诀》了。”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那青衫女子却是展颜一笑,极致魅惑:“还是荟姨了解我。”不去管她身边的武林正道们面上惊疑不定的神色,青衫女子轻声道,“桔梗,记得要温和对待荟姨和神医哪。”
卉娘轻叹一声,道:“我跟你回去,但是你要放过轩。”
一直沉默的南宫墨轩却是狠狠地翻了个白眼,道:“哪有眼看着自家娘子被坏蛋抓走的丈夫。”
卉娘闻言苦笑一声,却是再没说话,算是默许了他这疑似“殉情”的决定。
蓝衣女子已经出手,却是软剑迎上了漆夜剑,顿时两人你来我往,剑光闪烁,打得难解难分。
按理说这个时候正是救出神医夫妇的好机会,有几个青年人倒是想上前来解了二老的穴,却不想被自家掌门或师父师兄拉住了——和吟莲教作对,目前还不是时机。何况……从青衫女子的话音中来看,神医的妻子,好像与吟莲教颇有渊源。若是人家家务事,这旁人就更不好插手了。
青衫女子站在不远处抱着手臂看着,眉间一直闪烁着莫名的愉悦,忽然她仿佛是厌了,道:“桔梗,你花的时间太久了。”
那边正在打斗的蓝色衣衫忽的一滞,随即骤然加快了剑速。而叶斐虽然还能勉强招架,却越来越吃力,终是不敌,被桔梗的软剑在右臂上划了一道伤口。
南宫神医见状忙道:“叶小兄弟,谢谢你这么护着我们,但是也万不可逞强。以你的武功,硬碰硬可不是这几个怪物的对手。”
叶斐捂着手臂退了两步,道:“那前辈你有什么好法子?”
“好法子没有,不过既然卉娘决定跟她们走,那便自有她的道理。”
“有些恩怨,躲是躲不了的,不若早些解决。”卉娘冷冷的声音响起。
“呵呵呵呵。”青衫女子却是笑了,“荟姨这话说得好。”她声音不改,眸色却陡然一沉,“想必是躲了十年躲累了?”
卉娘却是没有接话,不过目光复杂地看着她。
见状,叶斐也不好再继续坚持,收了剑,退到一旁。
蓝衣女子便上前在二老身上戳戳点点,解了穴却封了武功,押着他们回到软轿旁。
而后,青衫女子像是心情极好,对着张京云笑道:“看来,来张掌门这里倒是来对了。既是要选武林盟主来对付本座,那本座就拭目以待。我们走!”
于是和来时一样,软轿轻纱飞舞,空中花瓣纷飞,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众人视线里。
张京云忙唤幸存的门下弟子救治伤员,那些分毫未伤的武林前辈们便聚在一起,个个面色沉重。
黑面铁判齐达允先打破僵局,道:“吟莲教太嚣张了,竟敢公然掳人!”声音里自是含了八分怒气,中气十足。
“老夫认为,我们应当立即组织讨伐军,救出南宫神医。”边西刑家的现任家主刑非道,他捋着短短的胡须,“我们召开武林大会之时非但被邪道闯入,还被掳走了南宫神医,这要传出去……”
张京云本就不白的脸更黑了——这件事若是传出去,那他张京云的脸和百尺门的名望就别要了。公然被掳走神医,这无异于打了他一巴掌啊。
琼山派的郭长老点点头,道:“事不宜迟,我们这便自各派中挑选好手,组成讨伐军吧。”
张京云闻言,忙道:“各位前辈。”他微一拱手,道,“组成讨伐军自然事不宜迟,可是到时候由谁来指挥统领呢?”
“等一下。”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来,“难道你们都忘了,二十三年前的毒娘子了吗?”
“秦家主,你忽然地提那个妖女做什么?”张京云很不满被移开了话题,当下便发难。
“……莫非秦家主说的,是二十三年前在江湖上掀起腥风血雨的那个‘毒娘子’?”一旁却是有人反应过来,翻出记忆里的旧账本。
“不错。”秦岩扫了众人一眼,道,“二十三年前,有人用‘七笑散’害死了我大哥,那个人,就是‘毒娘子’,芦荟。”
顿时有人倒吸一口冷气:“那神医的妻子是……”
“方才吟莲教主说了芦荟,她也没有否认。”郭长老郭毅成道,“而且众所周知神医之妻善毒,这与毒娘子一般,二十三年前毒娘子也不过双十年华,而今神医之妻看起来顶多也就刚至而立……”
于是一众人皆沉默了。
——若是那卉娘当真是毒娘子,在座的各位不少都与之有血海深仇不说,芦荟本就是吟莲教的人,就算她们那是窝里反,也轮不到他们这些正道人士去管人家的家务事。何况讨伐邪道可不是说着玩的,肯定要付出不少代价,这些人虽然都是一把老骨头了,但谁不想颐养天年寿终正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