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揽月去调查暖玉阁的后台,秋沉落带着乐晶晶一同前去暖玉阁找那什么怜琴公子,待日暮四合,血柒才优哉游哉地晃进白颖华所在的小院,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秋沉落跟乐家的人打起来了。”
白颖华彼时正在翻看从吟莲教带出来的《青衣诀》,闻言不温不火地瞥了他一眼,没接话。
见她如此反应,血柒稍稍有些气恼,伸手夺了她手中的《青衣诀》扔到一边,道:“你该回答我的问题了吧?”
那模样像极了闹别扭的小孩子。
白颖华闻言顿了一下,却是仍旧挂着浅浅的笑容:“不知血柒公子说的,是什么问题?”
“白颖华!你不要太过分了!”红衫少年叫嚷,全身都散发着冷冽的气息。他只定定看着她,直到她站起身。
“白某愚钝,若是哪里得罪了血柒公子,还望海涵。”她是铁了心要装到底。
看着面前尚有些稚气未脱的红衣少年,她的思绪渐渐飘远,又仿佛看见早上的那一幕幕场景——
一大早地他便来拍她的房门,她无奈地打开,那少年直直地看着她,开口:“白颖华。”
她莫名其妙,却还是好脾气地挂出笑容,侧身道:“血柒公子有什么事不妨进来说。”倒不是她邀他入室,而是她恰好瞥见不远处一群竖着耳朵装作路过的闲人。
血柒对于她的话倒也不扭捏,十分坦率地走进屋子。
关好房门,她转过身发问:“不知这大清早的,血柒公子是……”
她话音未落,便被狠狠拉进一个怀抱,顿时大脑一片空白。
下一刻她反应过来,便立即挣脱,冷着脸看他:“你做什么?”
谁知血柒看着她良久,才嗫嚅道:“我、我……我喜欢你。”
闻言她倒再次怔住,不待她接话,血柒便自顾自道:“就算你……就算你是男子,我、我也不介意。”
“南宫神医与我说,只要、只要抱一抱你,看你的心有没有跳,便知晓你是不是也喜欢我,所以、所以……”
平日里那么张狂邪魅的一个杀手,此刻倒像小媳妇一般,垂着眼睫不敢看她。
“我的心没跳,好了,你可以走了。”她默默地在心底翻了个白眼,不客气地下逐客令。
“骗人,刚才你明明心跳了!”某别扭少年抖着手指控诉。
这回不再在心底,而是直接丢给他一个白眼,她十分之不客气地道:“那老头的话你也信,我的心要是不跳,岂不成了死人。”
不去管原地呆住的某少年,她拉开房门,毫无意外地看见一堆跌倒的家伙。
低低笑了一声,她这才将思绪从回忆里拉出,却发现不知何时揽月已经横着自己的剑拦在她与血柒之间。
“臭婆娘,让开!”
“该让的是你吧?居然敢觊觎公子,真是不可理喻!”
“你!”
“我!我怎么啊?”
“你、你……有本事我们俩比试一番!”
“比就比,怕你啊!”
于是两个斗嘴的人成功地将斗嘴升级成了比武。
白颖华黑线地看着那个上蹿下跳不时说几句话刺激血柒的女子,暗暗感叹:时间真是个神奇的东西,人更是神奇的生物啊。居然一个下午不见,揽月就变作了这般……跳脱的性子。原来那个冷酷淡定的揽月就这么被时光带走了么……
怅然地呼出一口气,白颖华轻轻招呼一声:“二位慢打,白某先行一步了。”她可还没忘,今儿晚上落儿可是要去暖玉阁砸场子的。
暖玉阁。
已经入夜时分,花街柳巷自然灯火通明,然而相对于那些装饰俗艳的青楼,暖玉阁不失为一个风雅去处——从表面上看。画屏为幕,轻纱为帘,灯火柔和,丝竹荡漾。
然暖玉阁事实上也的确算是一个风雅场所——白日里伶人们唱曲、跳舞、作画、下棋,陪伴客人聊作解闷;晚上自是也有举办茶会、诗会等等,里面的公子、姑娘皆是卖艺不卖身,此次却不知为何,这暖玉阁的老板竟要将阁中头牌的第一次作为拍卖的物事。
白颖华踏进暖玉阁的时候,里面已是人山人海。
有小厮前来询问是哪一包厢的主儿,却在看见她的一霎怔住。白颖华不甚在意地随手一指,那小厮看着她的眼神顿时由欣赏痴迷变成了莫名的敬畏,垂首道:“公子请随我来。”
“不用了,我自己过去。”她既是随手一指,哪有可能真的认识那包厢的主人。看那小厮前后态度的变化,傻子也知道那包厢里坐着的定是个有钱有权的大人物。这不是玄风国也不是藏花国,行事还是低调一些比较好。
那小厮待在原地望着白颖华离开,心中却还是愤懑:那位殿下都已经有这般绝色的人儿了,为什么还要来招惹他家怜琴公子啊?
白颖华一路行去,惊怔无数男女。
无数目光扎在身上,有善意的欣赏,有恶意的亵渎,有好奇,有惊叹。她浑不在意,只是向着二楼行去——秋沉落正倚在一间包厢门口等她。
“颖儿~”秋沉落笑着黏过来,“我跟你说哦,那个什么公子,长得真的很漂亮哎!”
“哦,是么。”白颖华随她拽着她的手臂,伸手推开包厢的房门。
于是雪慕远第一次看见白颖华的时候,最深刻的印象便是那雪衣少年对身边少女的宠溺眼神。那眼神,就像父皇对七弟那般。
一眼便注意到包厢里多了几个陌生人,而除了欧阳浔之外,独月与孤月竟是站着的。白颖华纤眉微蹙,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男子,随即松了眉头,勾起唇角:“孤月。”
“颖儿你不要怪孤月大哥啦,是我要进来的。”秋沉落忙解释道,“而且这是二楼角度最好的一个包厢啦,还不用我们掏钱,多好~”
孤月此刻也上前来,向白颖华介绍道:“公子,这是三皇子殿下。殿下,这是……”说到白颖华时,他却不知晓该如何介绍了。好在白颖华抬了手示意他不必多说:“见过三殿下。在下久闻三殿下‘儒将’之名,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在下不过一介布衣,殿下不必在意。”
这半刻功夫耽搁,楼下大堂早开始了歌舞表演。
藏花国与紫雪国一向交好,是以包厢内的气氛也还算和谐。只是白颖华感觉地到,一道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想必是那三皇子殿下。
若要说这三皇子,也算得紫雪国响当当的人物一名。街头巷尾,男女老少,无不对三皇子殿下的事迹津津乐道。据说他五岁能诗,七岁善画,尤其精通兵法战略,十二岁带兵出征,将边境大漠里的边牧族打退百里,换得北境九年安宁,自此得了“少年儒将”的称号;十六岁匿名参加京都会考,一举被圣上钦点为文榜眼、武状元;十七岁朝中大将军拥兵作乱,他仅以三千皇家金甲卫相抗对方五万大军,竟力挽狂澜,保得雪家天下;再加上参政后平反冤假错案,监修运河、水坝,造福全国百姓……在紫雪国百姓的心目中,三皇子殿下才是真正的太子,真正的可以继承大统带给他们安居乐业生活的天子。更何况,三皇子还生得一副俊朗容貌,在百姓心中,三皇子就是完美的天神。
似乎是看不下去了,欧阳浔不禁出声:“三殿下可是有话要对舍弟说?”
“‘舍弟’?”雪慕远疑惑。
“在下三生得幸,与欧阳世子结为八拜之交。”一直注意着他们的白颖华适时说明了自己身份。
“原来如此。”雪慕远作恍然大悟状,“能让一尘臣服,阁下果真厉害。”藏花国异姓王的世子,一个深不可测的少年,乐家小姐,还有独孤家的少爷小姐……这组合,怎么看都不像是游山玩水闲逛到紫雪国来的。
被猜疑了。欧阳浔有些懊恼,自己何时这般不冷静,不过这也没什么,毕竟他们只是来帮那痴情的乐家小姐抢情郎的,与政治无半点关系,即便被怀疑一下,也不碍事。
勾着唇角望着眼前两个与皇族有关的男子,白颖华自是明白二人之间暗潮汹涌,便作一副轻松样子:“哪里哪里,不过是当初侥幸打赌赢了而已。”
听到白颖华这般解释,雪慕远微微抬眸瞥向孤月,后者一脸苦笑地点点头:“公子说的没错。”这也确是大实话,毕竟他们当初的比试也算是个赌,而公子也确实赢了他才导致今天这样的局面。
“哈哈,能赢一尘,阁下自然不是平凡布衣。”雪慕远哈哈一笑,这短暂的猜疑就这样被揭了过去。
忽然包厢的门被打开,血柒和揽月一前一后地走进来,两人的脸色都有些苍白,想是比试一番累着了。然他们一进来,包厢里的气氛顿时奇怪起来——血柒和揽月虽各自冷着脸,然而目光还纠缠在一起厮杀;孤月站在昔日好友和今日主子之间,何况还是逛青楼,只觉就想这么昏过去,不要面对这包厢之内奇怪的气氛;欧阳浔和雪慕远还在互相打量和试探;乐晶晶则是一心系在那怜琴公子身上,目光一直直直地望着楼下的舞台;独月也和秋沉落掐到一块去了。唯有白颖华,慢条斯理地给自己沏了一盏茶,慢慢地品起来。当然,雪慕远身边那两个随从就完全可以无视了。
“重头戏到了。”白颖华忽然凉凉地出声,打断了空气中各种各样纠缠在一起的视线。
众人向楼下看去,这才发现那舞台中的女子们早已不见了踪影,只有一个身着月白袍子的男子,半垂着眼睫,坐在一张琴案前。
纤细的手指轻抚,一曲流泻。
“这是《忆故人》。”乐晶晶颤着声音轻声道。
“嗯?很有名吗?”独月大煞风景地歪头问道。
“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啊。”秋沉落煞有介事地鄙视了她一眼,随即道,“《忆故人》嘛!”说完还点点头,“嗯嗯。”
“我也知道这是《忆故人》!我问的是它有名不有名!”独月气结。
“我怎么知道啊。”秋沉落状似无奈地手一摊,肩一耸,“你问我我问谁?”
“你!”
“你们能不能安静点?”乐晶晶终是忍不住了,翻了白眼喝道。谁曾想声音太大,一楼的人都看了过来。只有抚琴的那个人,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般,犹自抚着琴,半点目光也不曾投过来。乐晶晶顿时蔫了,伏在栏杆上,一脸无措和忧伤。
终于一曲终了,那怜琴公子起身,还是一个眼神也吝惜地,直接转身进了后面的房间。暖玉阁明面上的主人走上舞台:“大家也听过怜琴的琴了,也知道今儿怜琴就要被那啥了,人家也就不废话了,直接开始吧,毕竟春宵苦短哪!我暖玉阁的头牌怜琴,起价五千两白银!”
“七千两!”一楼当时便有人接了。
“七千五百两!”
“八千三百两!”
……
“尘哥哥……”乐晶晶哀哀凄凄地回过头来,看向孤月。
孤月头疼地叹了口气,道:“一万五千两。”这一喊,足足比刚刚落下的一万两多出五千两。
是以此言一出,一楼那些好事者顿时鸦雀无声——毕竟有钱的主儿都在二楼的包厢里坐着呢,一楼都只是些平常的纨绔子弟,若是女子也就算了,要真的为了一个男人的画上一万两以上的白银,除非是撑着了。
乐晶晶看着一楼的人都静下来,立刻满心感激地向着孤月一拜:“谢谢尘哥哥。”
“晶晶姐姐,别急着道谢,竞拍根本是刚刚开始。”秋沉落扶起她。
乐晶晶才要问这话何意,就听旁边包厢传出一声:“两万两。”
“两万五千两。”孤月闭着眼肉疼道。
“两万八千两。”那个声音悠悠地紧随其后。
咬咬牙,孤月道:“三万两!”
一楼正在观望的人群顿时一片哗然。
对方好像也来了兴致,听得出声音中带了一丝笑意:“四万两。”
“……四万五千两。”孤月的心在滴血。
“五万两。”对方还是那不紧不慢的声音。
“……五……”孤月刚要说话,就听身边忽然传来一声脆生生的女声:“十万两!”他侧目望去,原来是秋沉落一脚踏在一张椅子上,两手掐腰,扬声叫出“十万两”。小姐果然好魄力,孤月在心中暗想。
一楼的人们全部呆住了,而对面那个一直抬价的人似乎也被吓住了,一时并未出声。
似乎是没想到一个怜琴可以挣这么多银子,暖玉阁的老鸨震惊过后便眉开眼笑地问:“天字一号房的客人出价十万两,地字一号房的客人,您可还想……”
“果然人都是贪婪的,”秋沉落嘟嘟嘴巴坐下,“真难看。”
“三万两。”忽然另外一个包厢里传出一个张狂邪肆的声音。
“呃,这位客人……”老鸨为难地擦了擦额头的汗,道,“刚才喊价已经到十万两白银了,你看这三万两……”
“黄金。”那人又不紧不慢地加上两个字,末了还轻笑一声。那笑声印在众人心上,让人顿觉不寒而栗。
“黄、黄、黄金?三万两黄金?!”老鸨抚着自己的胸脯,不敢置信。三万两黄金?那可是三十万两白银啊!
“大哥,三哥常年在外,没多少油水的。既然他喜欢那伶人,你送了他便是,作甚还弄这一出?”那邪佞的声音又一次张狂地响起,却是对着地字一号房的。
“雪凌宇!你不要欺人太甚!”地字一号房终于传出了声音,却和先前喊价那声音有些不同,有些尖细,让人听了不舒服。
“妈妈,麻烦将那什么公子送到天字一号房,至于钱嘛,我想大哥会很愿意替我这个不懂事的弟弟收拾烂摊子的。何况这原本就是大哥你的意思,小弟只是想帮你,大哥你说对不对?”那张狂的声音三言两语便揭露了这次拍卖怜琴事件的本质。
“你!休要胡言乱语!本宫怎么可能……”话音未落他便发觉自己露了马脚,后面的话自是打住了。
“颖儿,他们在说什么啊?”秋沉落听得一头雾水,转身求助于白颖华。
轻轻摸摸她的发顶,白颖华不甚在意地道:“地字一号房的是太子殿下,天字二号房的是七皇子殿下。而那七殿下的意思是,这个拍卖是太子用来陷害三殿下的一个陷阱。”
“……那个太子怎么知道雪慕远要来这个拍卖啊。”秋沉落眨着眼睛不解。
“唔,这些皇室中人肯定都有自己的消息网。至于为什么说是陷害,我想大概是太子想借三殿下为了一个伶人一掷万金的事儿来弹劾三殿下贪污受贿吧。”白颖华瞥了一眼一直默不作声的雪慕远,道,“毕竟作为皇子的月银是肯定不可能短短几年就积累十万两这样庞大的财富。就算这十万两的来处尽可说出,太子也会借伶人大说其事,趁机攻击三殿下不洁身自好啦、生活不检点啦之类。这样就可以起到抹黑三殿下在皇帝心中的形象,那……”
“那他的太子之位就更牢固了,对吧?”秋沉落接着道,“不过那个七皇子怎么会这么好心,居然帮着雪慕远,不是说为了皇位,皇子们都要互相残杀的吗?难道他别有居心?”
“你这女人倒也奇怪,我好心帮我三哥,你居然说我别有居心?难道你是大哥派来挑拨离间的?”方才还在与地字一号房说得欢快的邪佞声音,此刻却响在了天字一号房内。
来人一袭墨绿色金线勾边的衣袍,面容与雪慕远有三分相似,然而不同的却是,雪慕远一身温雅气质,而来人却眉飞入鬓,再加上他嘴角那一丝邪笑,让人觉得邪佞狂妄。
雪慕远看见来人,微微一笑:“七弟。”
“三哥,几日不见,你这儿怎么多了这么多绝色人儿,难不成你真是……”眸光在房中的人身上一一扫过,雪凌宇开口,一副大惊失色的样子。
“你想哪里去了,我与他们只是初识。”雪慕远佯作生气。
“哦对了,”雪凌宇拍拍手,随即一个一身黑衣的人提着另一个人走了进来。
“公子!”乐晶晶尖叫着扑过去——那被绑缚着提进来的正是怜琴公子。
雪凌宇眯起眼睛,一条胳膊搭上雪慕远的肩:“这老鸨的动作还真挺快的。呐,三哥,你要怎么感谢我?”
雪慕远没好气地看他一眼,道:“又在胡言乱语。”
这时,被乐晶晶解了绳子的怜琴拂开她扶着他的手,一步一步走到雪慕远跟前,抿着唇,垂着眸,似乎犹豫片刻,才道:“怜琴见过三殿下。”声音倒是清澈,却怎么都让人觉着这般出尘容貌的男子不该是如此身份。
乐晶晶站在原地红了眼眶,哀哀唤着:“公子……”
雪慕远轻轻皱起眉,怜琴见状便回身冷冷道:“乐小姐,我与你不过萍水相逢,当日你相载之恩,怜琴也用一个月的时间还了,现在怜琴已是三殿下的人,还请乐小姐勿要让怜琴难做。”
“咦。”白颖华轻咦一声,她却是不经意间看见了一个有趣的东西。
只见乐晶晶闻言更是豆大的泪珠向下掉,表情愈发哀戚。下午时分她被秋沉落带着闯进暖玉阁,却不想在他房间周围遭遇重重阻挠,双方僵持之时,爹爹派出的人也寻了来,三方对峙,虽然最终秋沉落等人带着她突出重围,却不想收到爹爹的信——若是她今晚不回家,那就永远都不要回去了。她虽是没见着怜琴,然而她想男子自是不愿流落风尘之地,便打定主意一定要赎他自由,这样一来——按照秋沉落给她说的“美女救英雄,英雄当以身相许”的故事,那她与他相守,或许就不是痴人说梦。然而如今这状况……却是和她所想差了十万八千里。
“不,你也就这一晚是三哥的东西罢了。”雪凌宇伸出一根食指轻轻摇了摇,“这不过是你的首次,而不是赎身。”
怜琴闻言面色一白,却还是梗着脖子冷冰冰地道:“那几位是不是应该离开了呢?”
乐晶晶闻言,更是全身颤抖,掩着面哭着跑了出去。孤月心里担心,在得到白颖华肯定的眼神后便立刻追了出去。
秋沉落脸红红的,眼神在怜琴和雪慕远之间打着转儿,只觉得怎么眼前这么多粉红泡泡呢?
白颖华见她如此表情,将她心中所想早猜了个七七八八,不禁好气又好笑,然而自己这班人在这里也确实有些“妨碍”之嫌,是以她施施然站起身,对着雪慕远和雪凌宇微微一笑:“既然如此,那我等也就不再叨扰。”不动声色地拉了秋沉落的手,道,“告辞了。”
——至于那个有趣的东西,既然她与雪慕远没甚交情,她也没有讨好巴结紫雪皇族的想法,自然是听之任之。若是百姓心中犹如天神一般的三殿下连这点小事情都处理不好,那他倒算是徒有虚名了。
欧阳浔匆匆道了声告辞,便也追着秋白二人的步子离开了。至于血柒和揽月独月,原本就不在意什么皇子殿下的,连招呼也不打,直接就走人了。
“这群人,倒是很有意思。”雪慕远低低说了一句,便正色看向那个一直默不作声的怜琴。
回到独孤家的小院,已是夜深。
皎洁的月挂在院中一棵桂花树梢头,银辉满园。
白颖华拉着秋沉落直接进了房间,留下身后一群诧异的目光。
“喂,欧阳兄,你说他们两个……”血柒语带担忧地问欧阳浔。
欧阳浔自是知晓那两人的关系,自然没什么担心,当下便温雅一笑:“夜深了,血柒公子还是快去歇息吧。”说完,也不等血柒有什么反应,径自去了自己的房间。
“我真是奇怪,为什么血玉楼的规矩这样松的。”揽月扔了个白眼过去,也自顾自地走掉了。
“……喂,谁来告诉我我的房间在哪啊!”左右看看发现身边一个人也没,血柒呆愣半晌才想起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他今早才来到独孤家,之后又一直闲着四处溜达看戏,完全忘了让孤月给他安排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