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飞转瞬间还想了很多,他仿佛看到这群残忍嗜杀的野兽一般的骑兵,沿途之中不断砍杀的情景,无数汉人倒在他们前行的道路上,所过之处城镇被摧毁,白骨遍于荒野,处处都是一片哀声!
他似乎也看见了官军被这群狰狞的虎狼之师突袭,官军大军在后撤中苦挡不住,被杀的尸横遍野的情景!心中沉重的叹了口气,吴家军确实比不上岳家军,岳家军可是能够以弱势兵力抵挡远超过自己数倍金兵的冲击,而且还能战而胜之!也许在指挥方面,吴璘能够和岳飞处于一个档次。但在士兵的在血气敢战方面,差的确实不是一点半点!
“易兄弟,别发呆了!赶紧走吧!”胡老六轻轻拍拍易飞肩膀,关切的道。
“哦!”易飞抬头一眼望到刘老汉爷孙俩,义军本缺马,易飞初来乍到,也不好去要马,只能将自己的马牵来,扶两人上马,自己跟随着行走,也方便于保护。
这时义军先头已经出发了,大家都知道事情的严重性,都是闷着头抓紧赶路。
紧急行军了将近一夜,接近天明时,已经进入了山区,甘肃、陕西多山,随便进入一座山,就安全了许多,义军都已经有些累的走不动了,东倒西歪的躺在地上,随便的啃着点干粮,山中有着小溪,水源并不成问题。
易飞立于一个较高的方位,远远的看着此山,山中密林一片,偶尔有飞鸟飞过,虽然正值深秋,但山中依旧郁郁葱葱,充满了生机,让人心胸都为之一扩。
“易大哥,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义军连夜赶路?”一旁刘涕也慢慢走了上来,大眼中充满了疑惑。
“不得不退!”易飞叹口气,“这些事,你不懂,知道也没什么好处!”
“哦。”刘涕答应了一声,“一个姓高的派人来找你,说是商量什么事。”
“嗯。”易飞自然知道她说的是高树,正好自己也有些想法跟他说说。
“易兄弟来了!”义军中心地带,一群人正围坐一起,低声的商量着事情,见到易飞到来,都点头打了下招呼。
“高大哥找小弟来,有什么事情吩咐吗?”易飞问道。
“这不是咱们都给金狗弄的心烦!”高树骂了一句,“众兄弟的意见不统一,有的说去投奔官军,有的说回太行山,但没有一个行的通的。我寻思人多思路多,找来你也寻思寻思,咱们红巾军该何去何从?”
易飞沉吟了一会,方才郑重的道,“我觉得现在最好的办法,是按兵不动,静等数日,官军和金兵纠缠着走的远点,那我们不管是南下还是北上都是主动在手!”
“年轻人应该敢拼敢打,怎么易小弟你老成的跟个老头子一样!”旁边一人不屑的道,“如此前怕狼后怕虎,还参加什么义军,不如回家抱孩子保险点!”
易飞一看,是独眼刘,义军的二号人物,也不生气,微笑着解释道,“现在出去打上一场痛快是痛快了,但是咱们义军的战斗力相信各位都清楚,如果遇到大股骑兵,我们不仅获胜无望,说不定连逃走的机会也没有!”
“而且从路程上看,金军追击官军,从新平到大散关,少说也得走上数日,而追击的金兵全是骑兵,不善于攻城,如果吴元帅能够退返大散关,以大散关的险隘,再加上官军善于守城,金兵就算再来十倍的人,也无济于事!金兵就会被吴帅死死的牵制在大散关之下,那里我们无论走哪条路,都是方便而且安全!”易飞总结道。
“易兄弟说的有理!”高树仔细的想想,也是点头道。
“说的是,我们耽误几天不算什么大事,现在干粮还能支撑几天。”一旁胡老六也点头道。
义军在这片不知名的山脉中整整休整了两天,期间易飞安排了探马不断探察外面的情形,作为一个现代人,他深切的明白情报的重要性,一条及时的情报能顶的上一个集团军的价值,他自然不会大意。
这两天里,官军狼狈不堪的匆忙撤到山区,终于立足于有利地形稳住了形势,但官军此时已经元气大伤,出师前的五万大军如今已经不足三万,折损近半。
但幸好指挥官军的是稳的住军心的吴璘,官军虽然丢失了大半辎重,但还并未完全丧失斗志,在吴璘的带领下,缓慢的攻击前行着,已经快到了大散关。
而吴璘在被突袭时,已经预料到形势会恶劣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因此已经立下了死志,将后事安排妥当,自巴蜀各地抽调的官军正源源不断的汇聚向大散关,就算自己大军全军覆没,大散关也不会有失。而各地投奔而来的降军也云集大散关,让大散关的兵马已经达到历史上的最高点,足有八九万人,再加上吴璘的残军,小小大散关已经破天荒的达到了十二万人左右!
官军与尾随而来的金兵在大散关连声鏖战,互有死伤,金人无力进击,而官军则是斗志不足,也无法将之击退!金人并不甘心就此失去这次的天赐良机,各地的援军也是不断的前往大散关,一时间,大散关外重兵云集,风雨交汇!双方都在默默的集畜力气,可以预见,下一次大战,将会无比的惨烈!
就在这种微妙的情形下,义军悄悄离开这片山脉,向着太行山老窝潜行,他们虽然有心杀敌,但是却也明白,自己这点人真的过去,估计也就是给对方热热身而已,根本起不了多少作用!
数日昼伏夜行,终于渐渐远离了交战中心,北方的城池中的军队大部分都是被抽调一空,一路上并未遇到什么意外。
远远的看到一座城池,高树等终于松了一口气,再过了麟游,折往东行,就进入大山,再在山路穿行而过,数日即可到达太行山老巢,也就安全了!
高树不顾易飞的反对,于白天行军,理由是毕竟这地方他们已经很熟悉了,夜晚赶路虽然安全,但是却不容易辨认方向,容易走弯路,耽误时间,而且沿路也没看到过金兵,自然是白天行军最好。
义军浩浩荡荡的队伍沿着大道快步而行,人人都知道老巢在望都是格外的卖力,正行间,突然前行的探马慌乱的折回,还不断的回头张望,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一枝利箭已经贯穿其背,将之射下马来。
众人正觉奇怪中,前面山路拐脚处却传来了隐约的轰隆声,如同闷雷一般的声音渐渐清晰起来,大地也似乎跟着颤抖起来。
“敌袭!是大队骑兵!”高树打了个哆嗦,常年于刀头添血的他自然知道这是什么东西,绝对是大群骑兵奔腾时所产生的,而且数量绝对不会少!
“全体列队!准备进攻!”高树大喝一声,心中一凛,自己也不过是闪过一个念头,闷雷声就清晰了不少,敌骑来的好快,几乎是紧挨着探马一起冲至,如果现在撤退,只能是被人追杀直到全军覆没,不如拼他娘的一把划算!
义军哪里经过这种阵仗,他们只是小打小闻而已,还从未和金人主力大军碰拼过,而且更是缺乏训练,根本就没什么阵形,闻言乱哄哄的拥护在一起,各自紧握自己的武器,脑子一片空白,心中如同擂鼓。
不多时,金人铁骑已经转出路口,前锋迅速的一字排开,向前缓缓压上,行至一箭之地停下,人数大概在一千人上下,也并不急于进攻,只是在马上冷冷的盯着眼前如同蚂蚁一般簇拥在一起的义军。
拐脚处,金国骑兵不断的到达,二千人、三千人……一直到了五千人上下,再无骑兵出现!人如虎,马如龙,虽然静静屹立于马上、虽然他们的视线根本不曾停留在这群乌合之众身上、更加没有发起进攻!但那乌黑的甲包裹着的黑压压的一片浪涛,却自主的散发出一股惨烈的杀气,将义军覆盖。在深秋有些发冷的气候中更是让人觉得骨髓里都是冰凉的。
“乌儿般!清理出一条路来!不要耽误追击宋军的时间!”金人中一人缓缓前行至大军前面,冷冷的扫视了一眼义军,随即从口中平淡的道出这句话。似乎是看着死人一般,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象平常人踩死只蚂蚁一般的平静。
“杀!”五千铁骑整齐的大吼一声,捉刀催马,顿时万蹄齐动,一股森寒的杀意随着他们汹涌而前。
“放箭!”高树大吼道。
义军中弓箭手,慌乱的拉开手中的弓弦,射出了一片稀稀拉拉的箭雨,却形不成什么箭阵,更加不用想其威力。对于金兵铁骑的影响更加小,他们只是随意举盾掩护住自己的要害部位。一箭之地,瞬间已经被骑兵甩在后面,义军也只胡乱放了次箭,金兵就已经冲至面前,顿时响起一片惊呼声,骨骼断裂声响起,很多人都身不由己的凌空抛飞出去!
这和与吴璘的官军对战金兵时,完全不一样,义军根本就无力阻止这些对于他们而言如同魔鬼般的骑兵对抗,骑兵一瞬间就将他们稀松的阵势弄的更加的宽阔。战斗一开始就是一面倒,义军虽然人更多,但是却是被骑兵冲击的四零八落。这只义军什么时候遇到过这种阵仗?金军凌厉的冲击,奔腾的马蹄声,雪亮的斩马刀,和那脸上狰狞的嘴脸,一下子就把义军给打懵了!大片大片的倒地,金人基本没费多少力气就已经将义军的混乱方阵凿穿,兜头又从背后杀了过来。
随着后方也传来战马奔腾声,义军将士总算回过神来。啥是真爷们?活着才是!于是漫山遍野都是撒开大脚丫子的真爷们们在奔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