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璘的加急奏折在第二天下午已经到达临安,隆兴接到后,也是一扫数日的郁闷之度,紧急召集张浚、张筹等主战派商议。
“众卿,情况就是如此了,朕召集你等前来就是来商议如何应对?”隆兴终于有些急了,前几日与张浚所密谈的内容已经浮现在耳过。
“陛下,北方多豪杰,若今不取,必有豪杰替之!”此言还犹在耳过,对于一个统治者来说,多出任何一个夺位者,都是不可容忍的,哪怕是一个潜在的!
“陛下,是时候下决心了!金朝南有中原民众的反抗起义,北有契丹族移剌窝斡的反叛起事,伪世宗登基后政权尚未稳固。当前正是我朝恢复中原的天赐良机,微臣愿率大军北伐扫逆,重塑我大宋正统!”张浚是个抗金的坚定份子,闻言不假思索的道。
“陛下,金人大败却如此无礼(居然一点好处也不想拿出来,还想和以前一样要哥出钱出粮,明显是叔可忍,婶也不可忍!),分明无视我大宋天子之威,恳请陛下立即发兵!”张筹等人也是精神振奋,金人如今的处境已是四面多雨,也许只剩下痛打落水狗了!这种机会不把握,简直没天理!
“朕的想法与众卿无异,但是史浩等列位大臣坚决反对北伐,而且太上皇也是不主张北伐,已和朕谈了数次!唉,想在朝堂上通过怕是不易!”隆兴有些担心的道。
“求和误国!这群懦夫只想着保证自己的荣华富贵,何事才能以国家为重!?”张浚也是叹了口气,他也是经常受到主和派的抵制和压迫。
声中一时陷入死寂,众人都有些无可奈何的感觉,王十朋忽然一拍大腿,道,“陛下乃天下共主,何必在乎他人所阻!不如,直接绕过瀚密院,直接下令大军集结北伐?”
众人细想一下,均是称赞,隆兴精神一振,坐直身体,“王卿所言极是,朕意已决,北伐势不可阻,你等且先回去准备!三日后,张爱卿挂帅,朕会给你江南大军调动权,誓师北伐!望张爱卿能不负朕望,早日传来捷报!”
“臣谢主隆恩,臣定当肝脑涂地,上报天恩,誓要驱逐金人出宋境,还我大宋锦绣河山!”张浚以头抢地,慨然道。
“好!那朕就等你的好消息了!”隆兴壮志满怀的道。
两日后,隆兴果然绕过瀚密院,直接将北伐的旨意下达,命令江南各地军队听从张浚号令集结,准备北伐。
不过隆兴的日子也不好过,北伐命令刚一下达,太上皇赵构就带着史浩等一大批主和派大臣前来兴师问罪。
“毋信张浚虚名,将来必误大计,他专把国家名器财物做人情!”隆兴处理政务的正德殿,此时太上皇赵构正坐在龙椅上拍桌怒吼道。
隆兴一言不发,只是沉默着表达自己心中的抗议和坚持,一旁边的史浩也是磕头哀求道,“陛下,不能轻信张浚,这是拿社稷冒险,而且还是连一成胜算都没有的冒险!”
但隆兴起用张浚、准备抗金的决心已定,向赵构和朝臣公开表明说:“朕倚魏公如长城,不容浮言摇夺!”
“你!你敢如此忤逆我?”赵构已经气的浑身发抖。
“父皇,不是孩儿忤逆,实是北伐之事已经开始,决无可能半途而停!”隆兴微微躬身,但是决心已经表露无疑。
谈到这里,双方已经没办法再继续说下去了,如今的赵构已不是皇帝了,他现在的地位靠的只是这个侄子的孝心,如果真的闹僵了,自己也落不来什么好处,都是自己听信史浩的言语,才将皇位交于这个侄子,要不然何至到此地步。
想到这里,赵构狠狠的瞪了史浩一眼,冷哼一声,也不再言语,更不理会史浩等人,气冲冲的离去。
史浩也发现了赵构那满是愤恨的眼神,心中一颤,心下一片悲然,隆兴皇帝是他在背后一手提点才上位的,而如今这个当年的学生,却变得如此陌生,难得真的是自己妨碍了他?
短短的一瞬间,史浩似乎将一生重温了一遍,他叹了口气,自己确实是老了,而且自己的心也已经凉了,再不犹豫,“陛下,老臣年岁已高,希望叶落归根,求陛下恩准老臣告老返乡。”
“史阁老确实是年高,如今还为国事操劳,朕心中也是不忍,罢了,朕准你!”经过吴璘不败而败的例子后,隆兴皇帝对这位以前睿智的老师也是久久不能释怀。
史浩一愣,并没想过皇帝会如此绝情!原本老臣告老还乡,君王无论心中愿意与否,都会假意挽回几番,然后再恩准,而今日……
“罢,罢,罢!”史浩心中冰凉,重重的磕了几个头,转身离去,似乎一下子老了十数岁。
“众卿还有何事?”隆兴看着这些主和派大臣,心中厌恶异常。
“臣等告退,跪请吾皇万福!”众臣都不敢再多说,带头都已经一个被气走,一个直接被炒了鱿鱼,谁还敢触霉头?
宋国频频的军事调动根本就瞒不住人,而宋国也没准备藏着,自从大军云集向北,车船也是不断向着两淮输送着粮草等物资。而宋国在江南唯一拿的出手的将领也只有一个李显忠,张浚在一遍遍的思量着所有可用的武将,但也找不出第二个可以和李显忠并驾齐驱的人。
而张浚是文官,终宋一朝,对于武人的戒心从来都没有消逝过。张浚采用的宋国官方的做法,无论怎么样也得找一个牵制李显忠的人出来,这样才能做到大权不会旁落到武人之手。
于是,在一群瘸子里面终于被挑选出来了一个将军,这就是邵宏渊!虽然小邵没打过几次仗,而且打过的仗里也从没有能打胜的,但怎么说这也是一个经过战争洗历的人才。
虽然不是那么的如意,但人总算是选出来了,李显忠在宋军这中一向是个不败将军。而邵宏渊则是另一个神话,他是无论怎么败都不会死。象刚刚没过去多久的金旧主完颜亮南征,手下左路军统帅大将萧琦率领十万骑兵从花靥镇出发,经定远县、藕塘关、清流关、滁州、真州,而邵宏渊此时正是在守真州。
前面几处关隘、城池守军不是逃跑就是被杀,几无幸存者。和平的岁月对于南宋的很多将领来说确实漫长了点,邵宏渊也是和平年代成长的中壮代武将,同样没有真正经历过战火的冼礼,根本没经历过战事。这时候充分发挥了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面对气势汹汹的金国十万铁骑,邵宏渊立即组织抵挡,双方相遇于真州附近的胥浦桥。
狭路相逢勇者胜,邵宏渊关键时刻毫不手软,命令手下的三名将官率兵固守胥浦桥。奇怪的是虽然也是带兵杀在第一线,但是三名将官一个不剩的留在了战场上,部下也挂了个七七八八,这位仁兄却犹如神助一般杀出重围,身上一点伤也没有。最后竟然还能借助熟悉地形优势,果断放弃自己镇守的真州,迈开大步,甩开追兵,收拢溃兵,退守扬子桥。
萧琦根本没把这个对手看在眼中,更兼不识道路。转了几转就已经迷失了去扬州的路,找到一个向导又他娘的没有一点职业道德。领着大军转了大半天,都已经有点失去耐性的萧琦正要挥刀斩了这个向导之时,前面竟然有旗帜飘扬,竟然又转到了扬子桥附近。
确定一个坐标,路就好找了,萧琦已经完全明白了路该怎么走,但是无奈这家伙非得挡在自己前面。于是,大军还是挥刀指向扬子桥,邵宏渊同学刚刚得到数千援军的补助,随即又是玩完!这一仗又是差点成了光杆司令。奇迹又一次发生了,这次他比较危险,拼死杀出重围后,战马都挨了十多箭,他自己却只是受了点轻伤!
扯远了,这就是我们光荣的邵宏渊同学,虽然打仗本领不怎么样。(二万余步兵,在淮河南岸河网密布并不适应骑战的地方,而且是自己熟悉的主场作战,竟然被打的屁滚尿流。)但就看在敢于应着金兵而上的这种态度,就已经可以在宋国将领中脱颖而出了。张浚对于邵宏渊同学还是比较满意的,败?谁没败过,但是败的还如此神迹,那就不叫败了,那就不死神话。
一个不死神话,一个不败神话,张浚对于这二个人选也是满意有加。其实,北伐早就已经开始筹备了,与其说之前是抵抗还不如说是送粮为金还好听点。人是一批批的送上去了,但是却比去的时候快十几倍的速度又奔回来了。大批的粮草辎重全部落入金人之手,而金人由于皇帝突然之间玩完,大军再无战心。
纷纷撤兵回国,而大批带不走的辎重粮草也没人有心情烧掉,便又便宜了张浚。至此时,北伐的各项准备已经进行的七七八八。望着大步后撤的金兵,南宋帝国的将士们也开始露出他们那并不锋利的獠牙,开始磨刀霍霍的向着江北张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