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太后娘娘早就叮嘱过众人宴会不宜铺张,严禁奢侈之风,但热闹却是在所难免的。毕竟当今皇帝注重孝道天下皆知,且皇上对这位母亲向来是极为爱护敬重,故而前来贺寿的王公大臣不在少数,亦有邻国友邦遣来使者献上贺礼。
寿宴上一时觥光交错,太后娘娘也是高兴的,虽然一直都强调不能奢侈,但老人家嘛毕竟还是图个热闹,今晚的宴会让她凤颜大悦,开心之余更是不忘把莫安芯好好夸了一通。
“哀家真是许久都不曾这样开心了,皇后真是能干,这次寿宴操持的井井有条,连着这些个膳食和节目都是哀家中意的,如今这后宫之中多是花瓶,巧言媚上的也不少,还是芯儿秀外慧中担得起这凤印,哀家果然是没有看错人”
太后娘娘笑得和蔼,只是这话虽然是对着莫安芯说的,眼睛却是直直的望着锦宣,意思很明显,看吧看吧,我给你挑了多好的一个媳妇儿,聪明漂亮又能干的,赶紧给我好好珍惜,别老想着那些个以色侍人的狐媚子。
锦宣会意地笑了笑,实则不以为然。这皇后娘娘什么性子自己绝对比母后要清楚得多,母后千挑万选的就觉得莫大将军的这个宝贝女儿哪看哪顺眼,又是貌美如花又是知书达理的,关键的是还是个知冷知热的,让她老怀安慰。于是还不等自己反对便做主将皇后人选定了下来。
看着笑得端庄得体的莫安芯,锦宣自己也很好奇她这么些年是怎么做到在母后面前滴水不漏的,每次去母后那问安,她总要把莫安芯夸得天上有地下无顺带着数落自己一顿。
在太后眼里,皇上虽然还没做到宠妾灭妻的地步,但也没能雨露均沾,美人一个个往后宫抬,虽说没有能够专宠的可好歹也都是受过宠了,就独独自己给他选的这个皇后却是怎么都不受待见。
锦宣有口难言,并非他不愿待见皇后而是她根本不招人待见。莫安芯虽然在太后面前是个温柔乖巧的好媳妇儿,可是一到自己面前就本性毕露,刁蛮任性不说每次都能让自己气个半死。别的后妃见了他都是嘘寒问暖贴心贴肺的只想把他往自己宫里招,莫安芯是从一开始就没让他觉得舒坦过。
不过尽管不待见莫安芯,今天这个寿宴却还是办得挺不错的难得让母后这么开心。
“皇后,今日辛苦了”锦宣安抚的笑了笑
“谢皇上体恤,臣妾为母后做点事是应当的”
莫安芯其实此刻焦心得很,眼光扫遍了全场都没看到想要见的人,却还得坐在这席上应付太后,手中的帕子都快被她绞烂了。
“荣王爷到!”太监独有的尖细嗓音传来,莫安芯只觉得魂都飞了出去,紧紧地盯着进来的那人。太后看到久未见面的荣王爷甚是开心,毕竟虽不是亲子却也是她一手拉拔长大的,故而没有注意到莫安芯的异样。
锦荣也看到了莫安芯,深深地望了她一眼颔首示意,便将头转了过去。毕竟是大庭广众之下,皇上和太后都在看着他不得不克制点。
莫安芯按下心内的激动,用手抚着额头向太后开了口“母后,臣妾身体不适怕是得先离席了。”
太后很是担忧,忙拉过莫安芯的手问道:“怎么啦,哪儿不舒服,叫御医来看看吧”
“母后不用担心,想是这些天事情太多累了些,我回宫休息一会儿便是,不用传御医了”
“唉,这些天你也是辛苦了,那就下去好好休息吧。”
“母后寿诞臣妾却不能陪着,望母后恕罪,祝母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臣妾这便告退了。”
莫安芯又向皇上行了礼方才退下,理智告诉她应该慢些走但是步子却不受她的控制越走越急,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见那个人了。
锦宣看着莫安芯像逃似的,一国之母风度全无,眉头都打起了结,不知道这女人又要出什么幺蛾子。说是累的母后还真就信了,礼部早就把整个寿宴的筹划以及流程拟好了,何况皇后只是负责了宴会的饮食而已,又不需她亲手去做,只是御膳房把菜品做出来她拍个板就行,这难不成也能累到?
太后却是毫不起疑,心疼得很,皇后这般,身体定是十分不舒服了,怕是一直强撑着操持寿宴,现在应是实在受不住了,待会得给她找个太医看看,顺便补补身子才行,还等着她给皇家绵延子嗣呢!
莫安芯自然是管不了别人是怎么想的了,她已经锦荣约好了在太月中宫见面自然是一时一刻也等不及了。
皇后早早离席,但这出小插曲并未对寿宴造成任何影响,毕竟寿宴的主角太后以及皇上都还在呢。而且刚刚皇上也已经告诉了他们皇后娘娘乃是操办宴会过于伤神,这会儿身体略有不适故而现行去休息了,于是众人感慨完了皇后尽心尽责之后宴会继续有条不紊的进行。
过了不久,宴会正到高潮部分,锦荣也趁着众人不注意借口去吹风走了出去。
太月中宫,莫安芯已等得十分焦急,宫女太监早就被她遣散了,说是要好好休息不许任何人过来打扰。于是整个殿内空荡荡的,只余她一人不安地在殿内走来走去,手里揪着帕子心乱如麻,一会怕他脱不开身,一会又怕他不愿意过来,怎么理都理不清。
“芯儿”莫安芯的脚步一顿,整个身子都僵住了转过身的一瞬间就被锦荣抱了个满怀,眼泪就这么下来了,不断捶打眼前这人,这么久这么久,他都没有来看过自己,久的自己都以为要在这深宫之中孤单老死了。
锦荣也是胸口发涩,他何尝不知道芯儿的苦呢,将怀中的人儿抱紧了些,贪婪的嗅着只属于芯儿的味道,整个心都是满满的。思念折磨的他发狂,可是没有办法,心上人已经成了自己的弟媳他还能怎么办呢?
莫安芯在锦荣的安抚之下终于停止了哭泣慢慢平静了下来,锦荣托着她的下巴将她的头抬起来,用手抹净了她脸上的泪,看着这朝思暮想的脸庞,莫安芯也就那么望着他,痴痴地。
良久,两人才终是动了下身子,锦荣扶着她在卧榻上坐定了,自己也紧挨着她坐下。
“荣王爷这次怎么舍得回来了,还以为要跟本宫老死不相往来呢!”莫安芯憋着一口气,因着刚刚才哭过,说话的时候嗓音略带沙哑。
锦荣知道心上人是闹了小别扭了于是开始劝慰“芯儿,我知道是让你生气了,你怎么打我罚我都不要紧就是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我心疼”
话一出口,莫安芯眼里又聚了一汪泪“你还知道心疼我,你若是在乎我,怎么一走就是这么久,不管我的死活,你倒是走的逍遥,还回来干什么?”
“芯儿,我心里也不好受,可是我能怎么办呢?那是我的亲弟弟,我的心上人嫁给了我弟弟,你让我情何以堪,我如何还能在这伤心地再待下去,这也未免太残忍了些。”
“我也知道你心里苦,我就不苦么,咱两本来是两情相悦奈何命运弄人,太后娘娘的旨意我怎么敢违抗,也想过向爹爹求情,可是怎么办呢,一旦抗旨要赔上的便是我整个家族的性命,除了嫁,我已经别无选择了,这些日子我只盼着早些被皇上厌弃,早些出宫寻你,可是你呢,一走就是那么久,可曾想过我还困在这深宫里苦苦的等你?”
锦荣心疼的吻了吻她泪湿的脸庞说道:“我怎么可能不心疼呢,我也知道你的苦,可是那毕竟是我的亲弟弟,又是一国之君,我除了眼睁睁看着你嫁人什么都做不了,其实我气的不过是我自己罢了,什么都不能为你做,我又有什么面目见你?”
“不过芯儿,如今我已经想明白了,我这一生除了你不会再要其他人了,便是什么都不能为你做,哪怕日日守在你身边能够看着你我也是满足的,这次回来我必定不会再离开你了。”
听着心上人的誓言,莫安芯感觉整个人都被泡在了蜜罐子里,从未有过的甜“傻瓜,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皇上是你亲弟弟,我们斗不过他的,我自然也不会逼你们反目,只要你能安全的呆在我能看到的位置我就安心了。”
“这次回来我就已经想好了,你是我的人,既然我们彼此都放不下,那也就只能对不起皇弟了,其他的我还能让,但是你偏偏是我心尖上的人,只有你是我不能让的。”
“傻瓜,说什么让不让的,你敢有这个心思试试,我莫安芯爱的人是你,我又不是个物件儿,能让你们兄弟两推来让去的。”
又接着道:“不过你不必担心,皇上本来就对我没意思,再加上我入宫这些日子给他添了不少堵,过不了多久估计他就会受不了了,到时候只等着他一怒之下休了我,咱们自是可以在一起了。只是太后这边不容易过关了,我不能因为自己让整个莫家陷入危难之中,所以太后自然是得罪不得,到时候皇上发怒好歹我还有一张保命牌不是。”
锦荣看她讲的头头是道,眼里还闪着狡黠的光芒只觉得分外可爱,便忍不住上前偷了个香,莫安芯的脸瞬间就红了,于是举起手来作势要打他,却被金融顺势抓住又在手上狠狠亲了几口。
眼看着两人越抱越紧就要滚到榻上去了,门口却突然传来一声响动,像是有什么人摔倒了。两人一惊,立马止住动作整理好凌乱的衣衫,接着就看到一个人影在窗前一闪而过,锦荣想要追上去却被莫安芯止住了动作。
“怎么了?”锦荣不解
“傻瓜,现在是在宫里,后宫之中本来就不许除皇上之外的人进出,这么深更半夜的你从我宫里出去,不是让所有人都知道咱两的关系么,到时候皇上必定饶不了我们。刚刚那人怕是已经知晓了我们的关系,你还是快走,到时候即便皇上前来,没有证据他也不敢拿我怎么样,快走。”
锦荣一听莫安芯讲的有理,于是准备按照她的话做,只是临走前颇不放心莫安芯的安危,莫安芯示意他不要担心,自己自有应对的计策。
锦荣十分熟悉皇宫的布局,因而挑了条小路准备悄悄返回宴会,却在赶路的时候捡到了一个香囊的吊穗,心下大惊,这条小路是通往太月中宫的必经之路,走到尽头便是今日宴会所在的位置,看来刚刚窗外那人怕也是在这宴会上了,锦荣定下心来决定待会要好好观察一番,看看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敢在外面偷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