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昊觉得今天的收获很大,基本可以确定这起连环自杀案的始作俑者就是谭孝飞,但问题是谭孝飞现在去了哪里呢?
“要不要将这件事交给警方处理?”陈昊看着燕菁问道,他始终认为,最终解决问题的只能是警方。
燕菁看着陈昊,眼神中似乎在嘲笑他过于天真了:“你告诉警方谭孝飞犯罪了?他做过什么?没有杀人,用QQ鼓励李彤自杀,你的证据呢?何况又不是强迫的,就算警方把谭孝飞抓去问话,其实也担不了什么罪责。”停顿了一下,燕菁脸色变得更加严肃,“最重要的一点,你别忘了,你是DP调查科的人,是对DP调查科负责的,即便报警也得看上面的意思。我觉得你还没有进入角色。”
一席话说得陈昊张口结舌,却又不好反驳,只好吱唔道:“但我觉得还有人会死。”
“谁?”
“如果我没有猜错,下一个死的人是不矛屯的老吴。”陈昊分析道,“谭孝飞假借醉酒的名义交给我们那张纸条,其实就是暗示我们一月一日在不矛屯会有事情发生,还有郑伟箱子里发现的手绘散怨塔的图。说明谭孝飞根本就没有跑掉的意思,他只是叫我们去不矛屯。一般来说,这种情况直指的都是案件的源头,也就是那个散怨塔,说得更清楚一些,就是秦柱手中的那块散怨石,我怀疑秦柱的死一定和这块散怨石有关,而叫秦柱拿石头进城的人则是老吴,所以,他才是一切的起始,你觉得谭孝飞能放过他吗?”
“看来真得三进不矛屯了。”丁冲对不矛屯似乎心中有阴影。
燕菁赞许地点了点头:“其实我也是这么认为的,那个老吴极有可能会遭受意外,我觉得你们可以和靳大伟合作,他不是警察吗?但我想,谭孝飞既然能制订一年的计划,让郑伟三个人自杀,对待老吴,我估计也不会采取暴力手段的。”
陈昊看了看集装箱外的天色,又是晚上了,距离一月一日不足三十个小时了,事不宜迟,必须马上出发。
这一次,燕菁决定与陈昊丁冲一起前往不矛屯,不知道她这是出于什么目的,但这个女人身份神秘,做事也让人把不住脉,所以陈昊也懒得打听,只是身边跟着一个长相与前妻相仿的女人,这让陈昊多少有些不逮劲。
依旧是夜班那趟慢车,列车长见到他们立即笑了:“怎么,还去不矛屯,自杀的档子事还没有解决呢?”
丁冲笑了笑:“有些悬案二十年都破不了,何况这个自杀的事呢!”
“也是。”列车长笑道,他看了看陈昊身边的燕菁,觉得这个女人可能来历不凡,“这位是?”
“我叫燕菁,是陈昊的同事,也是研究心理学的。”燕菁主动和列车长握了握手,“打听一下,你们见过这个人吗?”
说着,燕菁就把谭孝飞的照片拿了出来。
列车长接过照片仔细看了看,又递给身边的一名乘警。那名乘警似乎皱了下眉头:“别说,好象真见过,这两天车上人多,都是去城里打工返乡的,城里人极少,所以这个人看起来很突出,有点印象。”
“什么时候?昨天还是前天?”
“前天的那班吧!”
陈昊不禁心中有了谱,看来谭孝飞在留下线索之后,果然先出发了。
那名乘警接着说道:“不过他可不是去不矛屯。”
“什么?”陈昊差点惊呼出来。
乘警笑了笑:“你知道,这段日子凡是去不矛屯的人我们都会注意的,有些人还要登记一下,他不是从不矛屯下的,好象过了两站还是三站,记不太清楚了,怎么,这个人也和自杀的事情有关?”
陈昊没有直接回答,他不甘心地问道:“听说去不矛屯只有火车这一种方法,如果翻山过去,能行吗?”
“不矛屯的确对外还没有通公路,翻山其实理论上不是不可能,就算不翻山沿着铁道走也是可以的,不过,这路太不好走了,而且危险容易迷路,当地老农都不敢保证百分之百没有事,何况城里人了。”
列车长与乘警走后,陈昊说道:“谭孝飞是名驴友,据说经常在北京周边爬山,只要不迷路的情况下,他应该会从其它路线进入不矛屯。”
“故意不从不矛屯下车,看来他就是不想让人发现他,利于他做事情。”燕菁分析道。
陈昊看了看车窗外,夜色如墨,两旁的山势陡峭,如巨人,好象随时都会扑过来一般:“已经过了凌晨,离一月一号不足二十四小时了。”
“先睡会吧,估计今天会很忙的。”燕菁说道,她先找了一个长椅躺下了。
虽然一直是一幅高冷的姿态,但看得出来,燕菁并不是一个不能吃苦的人,在这种环境下,她很快便睡着了。
“这个女的不简单,”丁冲突然在陈昊耳边轻声说道,“她受过特训。”
“这你也能看出来?”
丁冲一笑:“别忘了,我也受过训的。”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火车进入不矛屯站,陈昊等三个人下了车,在微弱的灯光下,吴开走了过来,见到陈昊与丁冲,脸色十分难堪:“你们怎么又来了?”
“不欢迎吗?”丁冲挑衅地说道。
吴开冷笑了一下:“明天是新年,只要你们不给我们填堵就行。”
丁冲不服气地还要说些什么,被燕菁一把拽住了:“请问,我们还能找到歇脚的地方吗?”
面对女士,吴开显然态度和气了许多:“村里有几家农家院,但现在太早了,要不你们先在值班室歇歇,天亮了再找。”
陈昊与丁冲暗自好笑,早知道这样,上次就应该叫着燕菁来,这女人气场强大,很能唬人的。
值班室里的确暖和,吴开给三个人各倒了一杯热水:“这两天老万身体不舒服,就我一个人。”
“我们走之后,村里有什么情况没有?”陈昊不失时机地问道。
吴开冷笑了一下:“别套我话了,上次你们惹了我老爹,他现在气还没消呢,招待你们,算我发善心了。”
“那我真得谢谢你了。”丁冲阴阳怪气地说道。
“这个人你见过吗?”燕菁又将谭孝飞的照片拿了出来。
吴开下意识地看了看,然后摇了摇头:“没有,不会吧,难道这个人也要来我们这里自杀吗?”
“那就不知道了,”陈昊故作轻松地说道,“只不过这个人名叫谭孝飞,他和那三个自杀的大学生是同一个宿舍的,现在他失踪了,那三个人都跑到你们这里自杀,他是不是这么想的,我就不好说了。”
吴开到底是年轻,心眼也直,听陈昊这么一说,顿时有些慌了:“别再出这事了,我们都要被折腾死了。”
“那你打电话给你父亲,多叫几个人在站台上守着吧,”停了一下,丁冲故意说道,“今天晚上就是新年夜,如果真出事了,怕是这一年都不会消停了。”
吴开也听出丁冲在故意吓唬他,但对面几个人说话半真半假,他心里也慌:“好吧,我老爹是我老爹,你们要问什么就直接问吧,我保证知道多少回答多少,只要你们能保证今天不出事。”
陈昊等三人相视一笑。
陈昊问道:“这几天真的没有什么意外情况吗?比如说来个陌生人,或村里谁家出了什么事?”
吴开摇了摇头:“真没有,这不要过新年吗,在外打工的回来不少,都是村里人,陌生人还真的一个都没有,每一家也没啥事,就是张罗着过年,我们这里一到冬天,大家都比较闲,地也不种了,就是喂喂牲口,大部分时间都是晒太阳闲聊,所以要有什么事,肯定早就传遍了。”
“那你父亲呢?”
“我父亲……你们问我父亲干吗?”吴开立时提高了警惕。
陈昊笑了笑:“你父亲是村长,又是派出所所长,他要忙的话就说明村里肯定有事,他要不忙,估计就真的没啥事。”
吴开觉得陈昊说得在理,叹了口气:“我父亲这两天身体也不太好,可能是万叔传染他了。”
“没有看医生吗?”燕菁问道。
“村里有一个卫生所,但我父亲不看,说呆两天就好了,他就是这个脾气,总以为自己还年轻,棒小伙呢!”
陈昊决定更深入地问一下:“上次惹你父亲生气是秦柱的事情,后来我们去了吴婶家,说秦柱出了意外,但村里人都还恨他,是这样吗?”
吴开的表情显得十分无奈,叹了口气:“这事其实我不太好说,我想你们都知道散怨石的事情,我也不用瞒着了,传说中,那个石头不是能保我们每家每户吗?结果秦叔偏偏出了意外,大家就觉得有些奇怪,有些人认为那个石头已经不能够保佑村民了,这就是去年的事,当时也要过新年了,我父亲就说,既然没有保佑秦叔,那就把石头请出来吧,再放回亡灵坟墓那边,但谁知道秦叔的石头不见了,在村民的逼问下,吴婶才说了实话,说秦叔想把石头带到城里卖钱,结果人出了意外,石头也没了。其实不光我父亲这么想,村里人也这么想,秦叔卖散怨石,犯了村规,所以才受了报应。从那时候起,大家就对秦叔有了些说法,也连累了吴婶,你们打听秦叔的事,这不是犯了村里的大忌吗?”
“你们就没有想过要找一下吗?五百块散怨石,少了一块,兴许会破坏了你们村的风水,按老话说,那五百亡灵的怨魂也不干啊?”
“怎么没找,”吴开摇了摇头,“但谁也找不到啊,凡是进城打工的人,都是带着找散怨石的使命出的村,这不一年了,回来的人没有一个说有线索的。”
“那你信不信呢?”燕菁突然问道,她一双美丽地眼睛紧紧地盯着吴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