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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档案 第四五章:传说是真的

秦柱为人虽然老实,但骨子里却是一个渴望见到外面世界的人,所以结婚也未能把他拴住,而是去了城里打工。

城里的生活新鲜刺激,但却不是秦柱这种人能够适应的,他虽然努力地生存着,但终归没有太大的发展,工作也时常换来换去的。即便如此,秦柱也不愿回到不矛屯这个穷山恶水,只是逢年过节,或者一些特殊的日子回来看一圈。

与秦柱不同,吴婶是一个持家的女人,她对外面的世界并没有过多的兴趣,只要能够照顾好这个家就可以了,村里人都认为吴婶是一个守家的女人,是属于贤妻类型的女人,但她也有一个最大的心病,就是没有孩子。

在农村,没有孩子可以说是一个家庭里最大的悲哀,秦柱也带着吴婶进城看过医生,最后的结论是吴婶无法怀孕,这个打击对于夫妻俩来说是巨大的。吴婶心中总有这个结,觉得对不起秦家,但秦柱却没有说什么,到底他是一个善良老实的人。

但善良老实人其实也会犯错,尤其情感方面的事情,秦柱在城里打工的时候认识了一起打工的谭桂芝,毕竟有着相同的语言,两个人很快就陷入热恋,以至于生下了孩子谭孝飞。而此时,秦柱犯下了他人生最大的罪行,就是抛弃了谭桂芝,他觉得自己对不起吴婶,于是他胆怯了,逃走了。

秦柱身边有女人的事情其实吴婶是知道的,女人是最敏感不过,秦柱也不是那种很狡猾的人,所以很快便被吴婶发现了,但作为农村里的人,吴婶默认了丈夫的这段婚外情,自己没有孩子,为了秦家,丈夫在外有个女人也是正常不过,但她却没有想到,丈夫如此胆小,竟然抛弃了自己的亲生儿子。为此,吴婶还痛骂了秦柱一顿。

接下来的日子,秦柱便在吴婶的授意下,一边继续打工,一边寻找谭桂芝,如果可能,他要把自己的孩子要来。

人海茫茫,十多年过去了,几乎是一个不经意的机会,秦柱与谭桂芝再次相逢,前情往事,两个人又在一起了,但谭桂芝对秦柱要孩子这件事始终未曾答应,毕竟孩子在出世的时候,秦柱作为一个男人,失职了。

后来,谭桂芝得病死了,秦柱有心想把孩子接到不矛屯,但那孩子却没有同意,孩子的心中,这个父亲永远是临时的。

吴婶断断续续地将丈夫秦柱这段往事讲述了出来,在这之前,她虽然知道得一清二楚,却没有跟任何人说过,一直是自己默默地承受着。

靳大伟听着,不禁唏嘘,这要换成别的女人,还不一哭二闹三上吊。

讲完这一切,吴婶惨然地笑了笑:“其实我作为一个妻子很失败,没有给秦家留下半点香火,现在还让秦柱背着这样的黑锅。”

“你恨秦柱吗?”燕菁突然问道。

“怎么会?我觉得对不起秦柱。”吴婶惊讶地看着燕菁。

燕菁笑了笑,反问道:“按理说,男人在外面有了这种事,一定会瞒着妻子,但我们坚信,你是知道的,知道为什么吗?”

吴婶愣了一下,只好摇了摇头。

陈昊叹了口气,解释道:“秦柱是听老吴的话才拿着散怨石去沽价的,如果诅咒成立,真正死的人是老吴,不是他,所以,秦柱的死至少在真相未明的时候,你肯定认为是一场意外,其实也就意味着那些传说,诅咒根本不成立,这只是村里的一种信仰。你明知道这诅咒不成立,你还同意老吴让秦柱背那个黑锅,表面上看,你是息事宁人,为了不让村里人知道真相,让村里的信仰继续。但实际上,信仰在你心中已经不是那么强烈了。村里人都说你是一个贤妻,作为一个贤妻,你不替丈夫秦柱辩白,这是矛盾的。信仰不成立,又不肯替丈夫辩白申冤,那么只有一个解释,就是你对丈夫心怀不满。”

“不是的,我没有替秦家留后,我很难过,所以我才允许秦柱在外有女人,有孩子。”

燕菁搂住身体有些发抖的吴婶:“吴婶,你虽然允许秦柱在外的一切,但并不表示你不在乎,只是你把这种情绪隐藏了起来,你要维护你在众人心目中贤妻的形象,你活得太累了,知道吗?”

活得太累了,一个女人最怕的便是这几个字,吴婶突然有些哽咽了:“我还能做什么,我已经是秦家的罪人了,我只能同意她在外找一个女人,生个孩子,哪怕不是我的孩子,只要姓秦,我一定会好好待他的。”

“但这个孩子并不姓秦,他姓谭,秦柱一时的懦弱,你们没有孩子。”燕菁语气很轻,但字字刺在吴婶的心头,“其实秦柱当时的软弱也是为了你,他觉得这样对不起你。”

靳大伟有些看不下去了,想要说什么,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是的,结果那个孩子就是不愿意承认自己有这个父亲,关于那母子俩的事情,秦柱没有隐瞒,他都跟我说了。”吴婶低声抽泣着,一边说道,“现在回想起来,我都不知道当初那么做是对是错,虽然我默许了,但终归他们老秦家还是没有孩子。”

“你以为那个孩子真的不认秦柱这个父亲吗?”燕菁并不打算说出安慰的话,就连坐在旁边的丁冲都觉得面对这样一个善良的农村妇女,燕菁做得有些过火了。

陈昊却知道,燕菁如此残酷地直击吴婶正是心理学中的解决之道,果然,燕菁接着说道:“一般来说,一个孩子,尤其是男孩,如果被父亲抛弃了,他的生活是缺失父亲的,其对父亲的渴望比一般人还要强烈得多,但真的见到父亲,他会对父亲的不负责任十分痛恨,不会轻易承认这个父亲的,他之所以不承认是一种自我表现,他要表现的比父亲更象一个男人,也就是说,他不允许不负责任的父亲来主宰他,他才是强者。”

这番话显然不是吴婶这样的人能够轻易理解的,她有些茫然地看着燕菁。

燕菁却接着说道:“表面上的这种拒绝并不表示他内心的拒绝,当父亲真的死了,对父亲的那份渴望就会成倍地增长,因为父亲已经死了,已经不可能比他更强大,只能存在于他的记忆中,他会不由自主地想为父亲做点事,他觉得他能够做点事!”顿了一下,燕菁几乎一字一句地问道,“如果秦柱不是死于意外,而是一场谋杀,你想,这个孩子要做什么?”

吴婶顿时惊呆了:“复仇?不会的,怎么可能是谋杀呢?”

一直没有说话的靳大伟突然说道:“散怨石?为了那块散怨石?”

陈昊点了点头,他将自己查到的事情对吴婶以及靳大伟讲述了一遍,然后说道:“否则,你们想,为什么好端端的,老吴要让秦柱去沽价?”

“难道所有的散怨石其实都是原石?”靳大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丁冲好半天没有说话了,他伸了一个懒腰,说道:“所有的都是。”

他这句话反而令燕菁与陈昊都吃了一惊,回过头来盯着他:“不会吧,也许其中有那么十几块是正常的,怎么可能所有的都是?”

丁冲神秘地一笑,陈昊突然发现丁冲的额角处似乎有一道疤痕,只不过在发际之中,不易让人看到,此时,那道疤痕有些泛红色,仿佛充了血一般。

丁冲不紧不慢地说道:“还记得那个传说吗?五百亡灵都被取了首级,被埋在树下,挖树的时候,树根都是冒血的,可见怨气有多大吧!”

陈昊皱了一下眉头,觉得丁冲在故弄玄虚,这种传说在中国到处都是,怎么可能拿出来说事呢!

丁冲却当作没看见似的,继续说道:“这种充满怨气的地方,那个风水先生却说这里是宝地,一来说明这里的确风水好,二来说明他能够除掉这里的怨气,那么怎么除呢?传说中,风水先生让人去找阳卵石,在每块阳卵石上都画上一个脸谱,然后将树以及树下的无头尸体挖出来,和阳卵石一起烧。其实这些只不过是一个仪式,阳卵石才是主要的,所有找到的阳卵石其实都是原石,内里含有玉,古代风水中,玉是吸附怨气的,说是用阳卵石做成亡灵的首级,其实就是用这玉来吸附怨气。现在你们明白这里为什么风水好,是宝地了吧,如果我没有猜错,这山里面有一个天然的玉矿,只不过这里太过闭塞,没有人知道,而风水先生也没有明说。”

这一次,不但靳大伟与吴婶听傻了,就连陈昊都听得莫名其妙,觉得丁冲大概是犯病了。燕菁却只是微微一笑,笑中似有深意。

“你这是听谁说的,开玩笑吧?”陈昊也有些坐不住了。

丁冲笑了笑,看着众人:“现代人是不会相信这些的,我也不相信玉能吸附怨气的说法,但你们想,散怨塔却是真实存在的,说明这个传说还是有影子可捕的,那么古代那位风水先生却一定相信这一切,也许这里并没有什么怨气,但的确埋过死人,古时候战争砍首然后埋了五百人,并不是很新鲜的事,那位风水先生发现这里有原石矿藏,希望大家留下来,但不能直说,否则肯定会引起人们的贪婪反应,想留下来,恰好又有人发现这里埋着许多死尸,这对古人来说是很忌讳的,所以风水先生就想了这个法子,也说不定吧!”

古时候,许多诡异的事情放到现在一解释,大多都是故弄玄虚的,关于亡灵,怨气,也许更有利于成为传说,更利于这个村子几百年来的固守与安宁。

陈昊看着丁冲,很想知道他在特种兵部队到底是受什么样训练,后来又犯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