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朝阳医院,陈昊在附近租了一个套房作为临时的办公地点。丁冲也没有回通州的家,他知道,现在的陈昊算是进入了状态。
“本来我以为李彤是由于父子矛盾而产生了自杀的念头,阎严为情为困,选择了自杀,但现在看来也许李彤的话真的隐藏着什么玄机呢?”放下东西,陈昊便对丁冲说道,此时,他已经把丁冲完全当成自己的搭档了,反正也没有其它的选择。
丁冲正在收拾包裹,从他的包里拿出来一柄刀,还有一把枪,随手便扔在了床上,却吓了陈昊一跳。
“你有枪?”陈昊几乎惊叫了起来。
丁冲纳闷地看着陈昊:“咱们是破案,允许带枪的啊!”
“这种案子带枪用得着吗?”陈昊小心翼翼地说,他生怕惹恼了这个精神上有些问题的年轻人。
丁冲笑了笑,拿起枪来,飞快地做了一个上膛的动作,然后指向了陈昊,吓得陈昊急忙后退。
“没上子弹,你怕什么?”说着,丁冲把枪递给陈昊,“玩玩,我相信你一辈子没摸过这玩艺吧?”
“军训时摸过。”陈昊觉得被小看了,有些不服气。
“军训时又不是手枪,能随身携带吗?”丁冲见陈昊不敢动,将枪收了起来。
陈昊长出了口气:“你上午没有带枪吧?”
“带了!”丁冲不以为然地说,突然他笑了,“不过对付那几个小子还用得着拔枪吗?再说了,我也不傻,枪这玩艺不能随便动的,真的遇到危险了,我才会拿枪。”
“DP调查组允许配枪?”
“你以为我的枪是从哪来的?你放心吧,上面不是派人来了吗,专门协调这些事,我配枪是有资格的。”
陈昊突然想起魏烈鸣所说的,上面派下来一个专门负责沟通的人,据说自己一定会喜欢上那个人。见到魏烈鸣的时候,一心想着丁冲的事情,倒把这件重要的事情忘了。
“这个人你知道是谁吗?”
丁冲摇了摇头:“不知道,不过听说好象是个女的。”
女的?陈昊想不出自己除了萧艳玲以外还会喜欢另一个女人,看来魏烈鸣不过是信口开河,他知道再问丁冲也说不出什么来,索性不问了。
话题又转回案情:“李兰春早就跟阎严提出了分手,按理说,如果阎严真是为情所困,那么,他随时有可能采取自杀的行动,但直到郑伟死后,他说轮到自己了,我在想,宿舍这几个人,是不是有个顺序,最早是郑伟,然后是阎严,接着是李彤,最后是那个谭孝飞,他们都会去不矛屯,用卧轨的方式去自杀,这一看,其实现在最危险的人是谭孝飞,必须跟着他,才能对案情有突破。”陈昊不自觉地说出了“案情”两个字。
丁冲点了点头:“那你打算怎么办,去找谭孝飞?”
“不是我,是你去!”
“我?”丁冲愣了一下。
陈昊点点头:“就是你,这次我不打算与谭孝飞直接对话,我需要你监视他,看他接触什么人,看他会不会也去不矛屯,所以,我打算让你去接近他,但又不能引起他的怀疑,如果可能,你以一个朋友的身份套套他的话,怎么样?”
“我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丁冲的脸上头一次显出紧张的表情。
陈昊暗暗好笑:“这件事必须你来做,我三十多岁了,也不象个学生,你看上去还很年轻,在校园里走动,相信也没有人注意你,找机会你就接近谭孝飞,一方面保护他,另一方面通过和他聊天可以了解一下案情。”
丁冲皱了下眉头,装学生与装警察,这是不一样的,他心里真的没底。
陈昊笑了:“其实你把你那股子痞劲摆出来就行了,现在学生,不看你多正劲,只看你多不正劲,另外,不能带枪,刀子也不能带。”
丁冲看了看自己的刀和枪,眼神中颇有些不舍。
“那你做什么?”
陈昊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肩膀:“我当然就在这里等你消息了。”
北京工业大学可以说是北京市最重要的一所院校,其中百分之七八十的学生都是北京生源。
大学位于朝阳区平乐园,距离陈昊租住的酒店并不太远。
经过一夜的布署,丁冲一大早便来到了北京工业大学,并且顺利地找到了男生宿舍楼,计算机系所住的地方。
上了楼,来到了414房间,丁冲举起手来敲门,屋内并没有人。
虽然说现在的大学生都在混日子,但早上的时候,还是有许多学生起了床,在楼道里穿行着,许多学生发现丁冲在敲414的房门,都不自觉地多看了他两眼。这让丁冲感觉很奇怪,顿时有些迟疑。
一名戴眼镜的学生似乎心肠不错,主动走到了丁冲的面前:“你找谭孝飞?”
丁冲急忙点了点头。
戴眼镜的学生上下打量了丁冲一眼:“你不是我们学样的吧?”
丁冲心中暗暗地埋怨陈昊,看来自己的确还是和学生有差距的,否则人家怎么会一眼便看出自己不是学生呢!
丁冲尴尬地笑了笑:“我是谭孝飞高中同学,他不在吗?”
“他不住宿舍了。”戴眼镜的学生回答道。
“为什么?”
戴眼镜的学生神秘地笑了笑,说道:“你要找他就去三号食堂,第三排,靠东边的窗户,他过一会儿应该在那里吃早饭。”说完,这名同学便离开了。
丁冲有些纳闷,站在那里向四外看了看,发现有一些同学都偷偷地在瞄着他,脸上挂着似是而非的笑意,看上去显得是那么神秘。
没有办法,丁冲离开了宿舍楼,向人打听着,来到了三号食堂。
三号食堂很宽敞,但吃饭人却不是很多,大部分学生都有睡懒觉的习惯,所以吃早饭的人便少了许多。
丁冲来到食堂第三排东边靠窗户的位置,那里没有人,他看了看表,估计距离那个戴眼镜学生说的时间还有一定距离。想了一下,丁冲到现金支付的窗口买了早餐准备一边等人一边吃饭。
刚吃了两三口,丁冲便感觉有些异样,他抬起眼来向四外看,突然发现有好几个人都在向他看,见他抬头,立即低下了头,又有几个人一边偷看着他一边在窃窃私语。
这令丁冲感到十分地纳闷,难道自己太引人注目了?低头看了看今天的装束,也没有很奇特的地方,简单的牛仔裤,皮衣,虽然在学生中穿皮衣的没有穿羽绒服的人多,但这身皮衣黑色的,也没有特别抢眼,真是莫名其妙。
想不通到底是怎么回事,丁冲索性大口地吃饭。
一早上就被陈昊叫了起来,连口饭都不让吃,这让丁冲觉得食堂里的早餐真是香甜。
刚吃到一半的时候,丁冲觉得眼前一黑,只见一名学生坐在了他的对面,那名学生放下早餐,似乎盯着丁冲看了一会儿,见丁冲抬起头来,那学生便低头开始吃自己的饭了。
难道这个人就是谭孝飞?
丁冲决定开门见山:“你是谭孝飞?”
那名学生头也不抬,嗯了一声,继续吃自己的饭。
果然是谭孝飞,但他的反应却不象是一个年轻人。
为了确定,丁冲又问了一句:“你是谭孝飞?”
这时,对面的学生抬起了头,依旧是年轻人的稚气,他长得还算精神,但眼神有些涣散,整个人身材就不高大,现在感觉更堆在那里了。
谭孝飞抬眼看了看丁冲,面无表情地问道:“你坐在这儿不害怕吗?”
“什么?”丁冲继续莫名其妙。
谭孝飞冷笑了一下,看了看周围,只见许多学生都在向这边看,见到谭孝飞抬头,又自顾自地继续吃饭。
“看到了吗?许多同学都怕我。”谭孝飞慢条斯理地说道。
“怕你?为什么?”
谭孝飞打量了一下丁冲,将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你找我什么事?”
“我是郑伟的表哥。”丁冲说道,这是昨天他和陈昊都安排好的,陈昊判断,这个系列自杀案的源头就在郑伟身上,那么,冒充郑伟的表哥可能更容易接近真相。
谭孝飞也是一愣,再一次打量了一下丁冲:“你找我有什么用啊,他自杀,我也不知道原因,跟警察我也是这么说的。”
“我总觉得我表弟不会轻易自杀的,所以家里人多少有些不甘心,就叫我来找找他的朋友,看看有没有线索。”
谭孝飞苦笑一下:“我也没有想到郑伟会自杀,而且,不但他自杀,还有阎严,李彤,一个宿舍,总共四个人,三个人自杀,你现在明白为什么那些人怕我了吧?”他用下巴冲周围的那些同学点了点,“我现在是北工大里不祥之人,所以他们都躲着我,但是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他们三个的行为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你要线索,恐怕我也提供不了什么线索。”
丁冲这才明白为什么许多同学都用那种眼神在看自己,找一个不祥的人,那么这个人肯定是脑子有问题。
丁冲突然笑了,他毫不客气地向周围扫视了一圈,目光挨个落在刚才偷窥过来的人身上,那些人顿时仿佛被针刺了一般,浑身不得劲,有几个人竟然饭没有吃完,就匆匆地离开了。
谭孝飞敏感地意识到了丁冲举动,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他对面前这个郑伟的表哥顿时增添了几分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