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对吃挺有心眼的,我把糖分在两个跨兜里,果然不出所料,大吃货的妹妹是个小吃货,我一回家妹妹就追我说:“哥哥我吃糖,吃桔子味的那种糖。”
我说自己身上没有,不过小丫头硬是说已经闻到橘子味了,没办法俗话说馋猫鼻子尖,我妹妹偏偏就是那样的小馋猫,我只好把一个挎包里的糖果拿出来给妹妹了。
本来以为妹妹会就此罢休,没想到妹妹说:“哥你的那个挎包里还有。”
我连忙护住挎包说;“没有了,我真的没有了。”
妹妹一看我不给,使出了绝招哇哇大哭,这招百试百灵,因为妹妹一哭,轻者我被拧拧耳朵,重者就会吃顿竹笋炒肉.虽然舍不得糖块,但和竹笋炒肉一比量,很果断地选择了把糖果交出去。妹妹胜利了,得意洋洋的看着手中的糖果。
我眼巴巴的看着妹妹手中的糖果,说;“妹妹给我一块糖果吧?就一块行不行?”
别说小吃货倒是很仗义,比划了再比划,找了块最小的给我,宋老头这不是坑人吗?糖果居然还有这么小的。唉、小就小吧,苍蝇再小也是肉。害怕妹妹把糖再要回去,赶紧塞到嘴里,你别说桔子味的糖果真好吃,一股淡淡的桔子味,和去年在麻子大爷家吃的桔子一个味道,听说那是麻子大爷给别人办事,人家送的。那家人真阔,居然用四个轮子的吉普车把麻子大爷送回来,听说那玩意比一分钱上面的大解放还要高级。
我爹喊:“晓东走,咱去找你麻子大爷去。”
一听说上麻子大爷家,差点蹦起来,麻子大爷由于经常给人家办丧事,所以家中总是有细果子,粗果子,最好吃的就是到口酥(这几样都是点心,我们家乡的土名),我一想到好吃的到口酥,嘴里的糖块差点随着口水流出来,害的我不敢再胡思乱想。
跟在父亲的身后偷偷的把墙缝里塞的两块糖果拿出来,这是听咱打猎的大爷说的大爷经常说狡兔三窟,我对这句话心神通会,知道要把好吃的藏在三个地方,这样小吃货即使找到两个地方,至少还有一个地方有我的一份。
糖块确实好吃,我估计小时候有馋虫,有一次问庄上的先生,馋虫有没有药打下来,先生一脸黑线的摇摇头,最后给了我一块黄连说那就是灵丹妙药,我迫不及待的吃下去,结果一天嘴里都是苦味,我从此心里留下阴影,发誓到明来也要做一个戴着眼镜片片的先生。
我跟着父亲来到了麻子大爷家,那时候农村关系融洽,农村的大门一般是不关的,我跑进去甜甜的喊了一声;“大爷。”
麻子大爷大爷高兴的说;“是晓东来了,赶快进屋去,我床头上有给你留的到口酥。”
我当时就觉得嘴里的口水直往外冒,进里屋里直奔麻子大爷的床头上。麻子大爷因为出天花,所以一脸麻子,属于面恶心善的那种人,由于麻子大爷丑,就没有找到老婆。一般情况下,我不去麻子大爷家,虽然麻子大爷是纸扎匠,屋里老是扎的纸牛纸马什么的,这些我都不害怕,主要是麻子大爷床前的纸人太吓人,和我差不多高,血红的嘴唇,血红的腮帮子,灵动的眼睛,加上雪白的脸,看上去像活的一样,看上去有点怪异。
我有时问麻子大爷留着纸人干什么。麻子大爷说这个是他的孩子。我到了床前,看见他眼睛好像在动,在盯着我看。嘴上有一种诡异的笑容,我心里有点害怕,但是想起诱人的到口酥,一下子挺起了胸膛,狠狠的瞅了纸人一眼。心想小样的你能把我的鸟给咬去?
我眼睛不大,和纸人对眼,好像不是它的对手,瞅着瞅着好像纸人的眼睛动了一下,我当时腿就有点儿打颤,心想这是幻觉,一定是花眼了,这一想还真管用,再看看纸人还是原来的样子。
扶起打颤的腿直了,喘了两口粗气,三步两步的走到麻子大爷的床前,一下子把到口酥拿到手,看着这圆圆的到口酥,嘴里的口水又止不住的往外流,擦擦口水忍着馋虫的侵扰,把到口酥分成三份,嘴里念叨着给妹妹留一份,自己留一份,现在吃一份,于是捡了份最小的块吃进去,太香了差点把舌头咽进去。
由于一时大意,整块的都咽下去了,心里那个后悔呀,这时我爹和麻子大爷都进来了,我爹一看我嘴上有到口酥的渣渣,当时就要打我,说我就知道吃。麻子大爷说;“小孩子吗,不吃干什么?我那块到口酥是专门给晓东留着的。”然后摸了摸我的头说;“三兄弟,晓东这孩子上辈子是个精灵,现在只是被封住了灵气,到后来灵气通汇可不简单。”
我爹叹了一口气说;“当时我真怀疑晓东娘看错了,说是什么白狐狸,我看是一头白猪差不多,这个家伙除了吃,哪一点都不开窍。”
麻子大爷说;“还不是开窍的时候,到时候有些事会无师自通,比我这把老骨头强多了。”
我可不管这些,一听说嘴上有到口酥渣渣,赶紧的往嘴里弄了弄,然后就坐在那里听我爹和麻子大爷说话,我爹把我遇到的事说了一遍,包括怎样摘酸枣遇到了大头,怎么遇到我爷爷,怎样发烧治不好,又是怎样用玉治好了病,通通的说了一遍,说完把我脖子里的玉拿来给给麻子大爷看。麻子大爷一看也很惊奇,我爹放这块玉时,麻子大爷也在场,麻子大爷说;“这个确实是我叔的那块玉,老爷子看来留着这块玉没有用,就上来给晓东了,这块玉可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别的玉经过尸体之后会有黑沁,但这块玉反而更加青翠,这才是难得的宝贝,”
我爹说;“我也觉得奇怪,当时放玉时,确实没有这么青翠,现在愈发的翠绿了。”
“叔心里放不下晓东,咱叔不是说要衣服吗?我这里有纸马上就给我叔做衣裳,阳间的衣服咱给做不起,阴间的衣服咱好做,”
说完就用剪子铰纸,麻子大爷心灵手巧,一会儿几件衣裳就做好了,做了一套蓝的,做了一套红的,说是蓝的给爷爷,红的给奶奶穿。我看着这些不可思议的事情,当时真是迷茫,为什么这些纸到了那边就成了衣服。
不过就凭咱这个吃货的脑袋,这些问题怎么也想不通。想不通就不想吧,反正兜里还有两块到口酥,回到家里给妹妹一块,自己一块留着晚上睡觉慢慢吃。
麻子大爷吩咐我爹到了晚上子时,领着我在四岔路口画一个圈,喊着爷爷奶奶的名讳,看见旋风来了,千万别回头,直接回家就行。我问为什么不能回头,麻子大爷说回头会看见阴人。阴人我不知道是什么,也不关心那些,心里只想着我的到口酥。
一回到家里,妹妹的小馋猫鼻子就闻见我裤兜里的到口酥味,我拿出了一块,妹妹还要另一块,也不知道妹妹的鼻子咋就那么尖,怎么就知道我裤袋里有两块到口酥,我当然是不愿意给,结果妹妹又使出了她那百用百灵的绝招,没办法把另一块到口酥也拿出来,看着妹妹高高兴兴的去吃到口酥,我馋的直咽口水。
唉、算了,谁叫我家重男轻女哪。当然我说的是每一次都使劲的打我,不舍得打妹妹一下,我长大后问过老爹这个问题,父亲说;“小时候泼皮,被打伤不用担心。”看看这是多么无力的解释。
我爬到床上自己睡觉去了,半夜正在梦见啃鸡腿,妹妹没在跟前,自己独霸一个鸡腿啃得正香。我爹拧着我的耳朵说;“晓东快起来,咱给你爷爷送衣服去。”
我睁开睡眼朦胧的双眼,寻找我的鸡大腿,我的鸡腿哪去了?我大哭;“我的鸡腿没有了,还我的鸡腿,我的鸡腿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