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子倒是很听话,用低到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的那个?你们结婚了?”
艰难地点头,看着林木子瞬息万变的脸孔,她已经底气全失。
“浪漫啊,浪漫啊……”林木子忽然轻飘飘地站起来,进入神游状态,那眼神直勾勾的看得人直发怵,以女鬼之势飘了出去。叶安雅小心地跟在身后,直到看到她走进酒店站到了前台的位置才抚着胸回了杂志社。
有关秘组的报导反响极好,绿刊的销量连连上升,应读者要求,红刊的大部分版面也用来增加秘组的报导。
黑山老妖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看她的眼神格外慈祥,挂在嘴边的教训也消失于无形,竟然还在开会的时候鼓励大家向她学习。
叶安雅看看窗外,没下红雨呀。
其实,写这些加上她自己的亲身体验,才会格外地扣人心弦,她在心里感谢的梁慕北给了她一个亲身体会的机会。
一想到梁慕北,心又沉下。回来了近一个月,梁慕北的电话一个也没有打来过,就这样从她的世界消失了。
她不敢打过去,因为害怕听到不好的消息,更怕当她报出名字时,对方会在沉默好久后道:“我不记得了。”
所以一直拖着,期盼梁慕北能主动打过来。
然而,一次次的希望换来了一次次的失望,她只有在夜深的时候锁紧门翻开结婚证,才有那么一点点的感觉:她结婚了。
结婚了,老公呢?
程嘉玉又在为她张罗相亲的事,好像不把自己嫁出去她那个做妈的就相当失败似地。叶安雅生气地对着程嘉玉嘟嘴:“妈,我在这个家是吃多了还是喝多了?怎么这么急着把我送出去!”
程嘉玉搂过她的身抚上了她的背,轻柔而慈爱地道:“雅雅,妈妈只想有生之年能看到你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这也是你爸爸的愿望。”
“妈--你都在说什么,你的身体这么好,还怕看不到我幸福?”叶安雅回搂着她一阵阵地撒娇。
程嘉玉撒下了片片泪花:“孩子,做妈的哪能不希望自己的女儿早点幸福的?这些年我拖累你太多了,自从心脏动了手术手也不能出去做事,每月的药费、生活费全靠着你那点工资,妈妈我看你起早贪黑地那么累,真的希望可以为你找个分担责任的人啊。”
“妈--”她还能说什么?
爸爸死的时候单位和组织都给了抚慰金,妈妈原本就有先天性心脏病,因为爸爸的突然离世而一度生病危险,做了心脏搭桥手术,加上各种疗养,还有她上学的费用,那点钱早已用完。
好在她工作了,还能挣点钱勉强维持住家里的开销。妈妈这种想法她怎能不理解,妈妈希望她好的心理就像她希望妈妈好一样。
黎嘉玉抹掉眼泪,疼爱地拍着自己女儿的背道:“雅雅,妈妈知道你一直想跟上你爸爸的步伐,妈妈理解你。可是你年纪也不算小了,总该要有个家,这次杨姨介绍的这个对像真的很不错,听说是个什么国际什么组织的,就是你去采访的那里,在组织里任了职,将来要是转业回来也会比较稳定。”
心微微一动,是她去采访的地方,会是秘组吗?一想到秘组,她便会想起梁慕北。
当然,组织里的兵种多极了,秘组的训练和任务那么多,她也不只望真能碰到。然而,妈妈的期盼,还有她对梁慕北的那份想念,都使得她点了头。
见不到梁慕北,见见帅哥也不错。
梁嘉玉看到女儿点头,高兴得连忙转头去找手机,急着和杨姨商量见面的时间。
唉--
在心里叹息着,叶安雅丝毫不敢把自己那份失落表现出来,静静地看着母亲兴奋地为她处理着终身大事,脑海里浮现的却是梁慕北那张处变不惊的脸。
梁慕北就像她做过的一场美梦,回归现实,他便烟云散。如果不是那张结婚证支撑着,她险些怀疑他说过的那些话。
“我的妻子只能是叶安雅。”
“不是跟你上了床而要对你负责,而是要对你负责才跟你上床。”
梁慕北说的算得上甜言蜜语的话少之又少,算上那句说了两次的“你是我的女人”,加在一起一个巴掌都有剩。
这些简短的话这一个月里被她反复咀嚼,已经消散了原本的甜蜜,寡然无味起来。
“雅雅,你杨婕说时间就定在明晚,六点钟。”梁嘉玉打完电话回头提醒她。叶安雅勉强拉开笑脸,听话地点头,转身道:“那我去休息了。”
相亲会安排在爱国饭店,听说这里的老板就是一个当兵的,叶安雅看到那四个大字时扭了扭嘴,走了进去。
杨姨一个人坐在那里,看到叶安雅到来忙迎了出来:“唉呀,唉呀,我们等你好一会儿啦,人家小伙子这会上洗手间去了。”
杨姨是个热情的中年女人,发福的脸上什么时候都带着夸张的笑,是圈子里出了名的媒婆式人物。
叶安雅点头坐下,心里本就没打算相亲成功,所以对相亲的对像也不太关心。却谨记了妈妈的嘱咐,对着一桌饭菜只敢流口水,没有动筷。
知女莫如母,她这个吃货为了杨姨回家时能在梁嘉玉面前为自己美言几句,刻意地矜持着。
要是林木子知道自己这个样子,不知道会不会笑掉大牙呢。每每想到林木子那张妖娆夸张的笑脸,叶安雅就一阵阵地冒冷汗,直庆幸相亲的事没有跟她说。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一道声音突兀地插入,叶安雅有那么一刻的怔愣,她不太相信地掏掏耳朵,转回了脸--
“沈--浩!”
一身便装的沈浩看到叶安雅也是一愣,小眼睛眯得几乎见不到光,好半天才颤颤惊惊地抹着手上的水,一次又一次,咽了半天口水软软绵绵地叫出:“叶……安……雅?”
能不紧张么?相亲相到了老大夫人身上。沈浩只感觉一阵阵冷汗从背脊往下窜,凉得透骨哇。
杨姨见两人认识,大脸笑得连肉都颤起来了:“既然你们认识就不需要我这个电灯泡了,慢慢聊啊,慢慢聊。”
看着杨姨拉着大身体踱出饭店,叶安雅终于揪起了沈浩的领子全然不顾有食客在场,叫了起来:“你怎么到我们市里来了?”
“我家也在这儿呀。”沈浩尴尬地望望那边投过来的无数晦暗不明的目光,点点她的手眼睛已经眯得快没有了,“这个……先放……放开,好多人看着呢。”
叶安雅这才发现那些复杂的目光,讪讪地放了手,刻意将身上的良家妇女装拉个齐整。
梁嘉玉特意给她买了这套衣服来相亲,是一套淡蓝色的裙装,穿在身上显得小身板凹凸有致,极具女人味。
沈浩极快地从上往下扫描一次,点头道:“嗯,总算像个女人了。”
“混蛋!我本来就是女人!”叶安雅很泼妇地冲着他吼,再次迎来无数星星点点的目光。
沈浩终于闭嘴了,他担心再说下去就要被警察叔叔以某种罪行的嫌疑人给带走了。
“你怎么回来了?”她想问的是梁慕北怎么没回来,终究没有勇气。
沈浩捡着桌上的花生米吃几颗,这才道:“轮上休假所以回来了,我们秘组的人就这样,一回到家就像赶场子似地相各种亲,没办法呀,常年在组织里连只母蚊子都见不着,父母急呀。”
叶安雅噗嗤地笑出声来,忍不住便问:“如果有母蚊子难不成你要跟它结婚?”
“估计。”沈浩眯一眯眼,分明是很不着调的事被他应得一本正经。叶安雅有种要撞墙的冲动,不过,被他这个玩笑一开,她郁结的心情总算有了好转。
“准备呆多久。”
“一个月吧。”
“接着相亲?”
“看情况,要是有相成功的,估计就不用了。”
他的话和表情都相当地逗,叶安雅再笑不出来了。她又想起了梁慕北。
“那个……”
“你是想问老大吧。”沈浩不愧是她的师傅,已经猜出了她的想法。叶安雅也不矜持,点了点头。
“他参加任务去了,具体去了哪儿我也不知道。你是知道的,我们的任务都是临时调配的,除了本人,他的去向不可能透露给任何人。”
“哦……”她弱弱地应一声,已经理不清心里是哪种感觉。这边为他因为出任务才忽视自己感到欣慰,那边又有些担心他的情况。
“这一个多月我们一直在出任务,我回来的前一天还参与了国际缉毒组织的一次活动,基本没有停下来过。”沈浩的话无形中解释了梁慕北没有来电话的原因。
叶安雅的心又松了松,心中的那股思念知道也瞒不过沈浩,便直接流露出来,噘嘴道:“那至少也要打个电话报个平安嘛。”
沈浩的眼睛眯得更实了,以之前惯用的师傅般的目光望着她,道:“这就是身为秘组家人的苦哇。一出起任务来除了必备装备是不能带其它东西的,就算带了也不可能与亲人联系。我们所面对的敌人都是具有超强能力的,水平绝对不在我们之下,他们随时可能通过电话找到我们的位置从而毁掉我们的计划。还有,他们时常会拿着我们亲人的命来逼我们屈服,所以在组里,我们的一切资料都是保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