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字如四块石头呯呯地砸在她的头顶,砸得她头重脚轻,几乎要倒下去。
终于走到了这一步,他们短暂的婚姻,短暂的爱!
她没有力气翻开,仿佛一翻开就能看到血淋淋的恐怖画面。
梁慕北也不示意她翻,只交握双手道:“最后十天,如果你觉得我们还不合适,我会在上面签字,并且让常拓和你一起离开。”
“可不可以先让常拓离开。”常拓越早离开对丰纤纤越好,她没有多想,道。
梁慕北的脸色极度难看,虽然没有流露太多的怒火,但那股冷凝足将空气压低好几度。这话听在他的耳朵里,则是叶安雅迫不及待地想要解救爱人。
他无情冷酷地摇头,吐出两个字:“不可能!”
“……”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要这十天,我不会为难常拓。”
他大方地提出,把笔递了过来。
“那常拓……”
又是常拓!
梁慕北垂脸掩盖了怒火,沉声道:“他还是会被关十天。”
这不是他所能决定的。做为合作伙伴与上司,他已经尽了力去帮常拓。这十天是组织的最低要求,他就算是组织头领也不能徇私。
当然,这些已经没有必要说出来,一个不爱你的女人,就算把心掏出来给她她也不会心动。他是秘组成员,不是俗世间为了爱恨情仇而奔劳的普通男人。
叶安雅紧张地用指节推回了笔,又急又快地道:“我原意,再呆十天!”
既然常拓的事无法改变,她愿意和他度过这最后的十天,不是满足他,而是在满足自己。她甚至要感谢梁慕北给她这个机会,让她还能跟他再呆短暂的十天。
梁慕北的眉头微扬,仅以此表明他的惊讶,而后,拾起纸和笔淡淡转身,进了书房。
叶安雅算是正式住了下来,虽然只有短短的十天,但她已经十分满足。冲完凉躺在带着梁慕北阳刚味道的床,舒服而又温暖,抱着他盖过的被子,她贪婪地呼吸着他的气味,想永远保留。
夜深,当梁慕北走回来时,叶安雅已经睡着。
梁慕北眼神暗了暗,把被子抽出来为她盖上。
她瘦了好多,下细尖细起来,脸色也苍白不少,原本就不大的脸不足一个巴掌大。
是什么让她这么消瘦?是因为想摆脱他吗?还是因为担忧常拓?
梁慕北没有办法去怀疑她的移情别恋,早先她对常拓一些特别的举动他都看在眼里,所以,他认定叶安雅其实一直喜欢的就是常拓。
缓步走到床前,他躬身拾起被子将她的身体再次盖住,掖被的手不知觉中停下,贪婪地凝视着这张脸,虽然没有流露出过多的表情,但已可看出他的留恋与不舍。
不过,他是个男人,还是个组织首领,所以对于工作以外的事情都可以做得撒脱而干脆。
天大亮,梁慕北终于推开了她,拉过被子为她盖好。叶安雅恋恋不舍,牵上了他的臂:“让我和你一起去训练基地吧。”她想分分秒秒跟他在一起,把这十天过得充实而毫无遗憾。
她的身体虚软,明显透支。
梁慕北喉结滚了滚,他结实的身体在事后散发出耀眼的光泽,汗水滑过,每一寸肌肉都紧致得有如铁片,全身上下精神抖擞,丝毫没有彻夜缠绵的困倦。
……
午后的阳光懒懒地透过窗撒了过来,叶安雅终于醒来,看到了空了一边的床铺,嘴角滑过淡淡的自嘲般的笑。
她的体能算是不错,终究还是敌不过组中神话的梁慕北。后颈传来疼痛,她这才想起在他放纵的那一刻。
梁慕北,混蛋!
抚着发痛的颈部,在心里骂着他。投眼,看到床头柜上放着一张纸,取过来,是简单的留言:好好休息,好好吃饭。
简短的八个字,一如既往的梁氏风格,却如蜜般一直甜到了她的心底,颊上突然一凉,滚下了两滴泪水。
“靠!叶安雅,不要这么脆弱好不好!”她咬牙骂自己,眼泪却越滚越凶。
吃过只能算是下午饭的叶安雅无聊至极,把别墅的前前后后钻了个遍,屋子里除了书房外的房子也钻了个遍。
她发现,除了书房,还有一间房也是锁着的,锁头已经生锈。里面会锁着什么?好奇让她睁大眼睛往窗子里瞅,只可惜被窗帘挡住,她什么也看不到。
无事可做,她走出了别墅,看到了那条长长的通向组织的柏油公路。太阳斜过头顶,下午了,她开始想念梁慕北。
从这里到训练基地,开快车也要近两个小时,她却中了魔般沿着那条路走了出去。每一辆路过的车,她都会仔细地看,希望可以看到梁慕北的身影,自己却知道,他那么忙,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回来。
随着斜阳西沉,她越走越远,渐渐接近荒凉地段。心中一点惧怕都没有,抬手挡在额前,当看到前路茫茫,车越来越少时,有些落寞。
梁慕北会回来吗?如果他住到了基地宿舍怎么办?两条腿发起软来,不是她的娇气,而实在是……
前方,本无人的地方,独自竖着个水果摊,一些从这里路过的货车司机纷纷停下来选取水果。
叶安雅走得口干舌燥,看到那圆滚滚的大椰子,咽了咽口水。她朝自己的衣袋掏去,却发现根本没有带钱包。
活该渴死!
越过水果摊时,摊主热情地递出一个插好管的大椰果置于她面前:“买一个吧,不加任何香精,原味的,美容补身。”
倒挺会说的,叶安雅迟疑地摇头,尴尬地笑了笑。
“没钱吗?”摊主头上戴一顶花色遮阳帽,帽子上的两块布片扎紧,围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漂亮的凤眼。
这样的打扮在这一带极常见,并不引人注意。
他虽然弯着腰,但身形看起来修长紧致,手也干净纤长,比一般的女人都高,窈窕有致。
叶安雅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普通的农妇打扮,多少将她的优点掩盖。但她的热情却未减:“歇会儿吧,反正我已经卖够本啦,不介意送你一个。”
说着,那个椰子已经递到了手上,她拍了拍身边的一块石头示意叶安雅坐下。
叶安雅满含感激地看着她,接了过去,嘴上不忘道:“谢谢。”
沿这条路走了不下两个钟头,她确实累了,吸着清甜的椰汁,全身舒畅极了。
“从上扬来?”
摊主用大扇子扇着风,连眼睛都遮掉。叶安雅点头,对她傻傻地笑了笑。
“走路准备去哪儿?”
“随便走走。”她答得无奈。
摊主露出凤眼在她身上盯了好久,道:“你肯定是去接人的,接男朋友?”
他的声线有些粗,是介于男人跟女人之间的那种,虽然穿了粗布衣服,但总有一股高傲和洞视一切的自信在里面。
叶安雅重重地点头,目光落寞起来,轻声道:“算是吧。”
“你们吵架了?”
无力地摇头,要是还有机会吵架也就好了。
“为什么会这么难过?”
摊主像个知心大姐姐,一句一句地引领着她,让她挖掘出了不开心的根源。
抬头,她眼里滚起一泪花,望向那双凤眼,好半天才带着浅浅的哽噎道:“我们马上就要分手了。”
“为什么要分手?”摊主打破砂锅要问到底的样子,眼角扯着丝丝疑惑。
为什么要分手?借着挡风将流下的泪抹去,她说不出来。
“你心爱的人要跟别人结婚了?”
“算是吧。”过不了多久,方紫依就会跟他结婚吧。
“看你这么伤心的样子,这个男人一定很优秀吧,他爱你吗?”
“可能吧。”她点头,说出了模棱两可的话。他对她确实很好,可是提出分手的时候,却并没有过多地纠缠而是应允。
她自己也捉摸不定了。
“他为什么要跟别的女人结婚?”
摊主很究根追底,当她再度回望时,只能从其眼里看到单纯的喜欢听俗世八卦的眼神。平凡,普通,看不出任何的不妥。
叶安雅心里本就闷得慌,这一切压在心头,她倒不在乎向一个陌生人倾吐一番。
“是这样的……”
然后叶安雅原原本本地将采访其间的事情向摊主说了出来,却省略了方紫依用照片威胁的那一段。
“他的父母都很赞成他与那个女孩交往,我不想惹得他与家人不合,所以决定离开。”
“拥有你这样的女朋友真是他的福气。”摊主理解的点点头,赞扬她。转眉道:“我也认识几个记者朋友,你说的那个女的叫什么名字?或许我认识。”
“是吗?”叶安雅望着摊主一副普通打扮,有些不相信,但还是说了出来,“她叫方紫依。”
“哦,是她,我们很熟。”
摊主的话更让她不敢相信了,以方紫依的性格,她怎么可能跟一个普通的水果摊主熟?
而且摊主跟方紫依很熟的话,岂不是也会直接影响……
叶安雅自认为她在吹牛却并不点破。喝完了椰汁,道了声谢,便继续朝前走。
梁慕北开着车驶向上扬,天全黑,路面安静起来,明亮的车灯照出黑色的路面,他加快了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