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头,竟然是真的,便一边思考,一边把病状和梦里的事一一讲述。三位长辈听着面色十分复杂,一直皱着眉,的确,这算是他们年轻时候的回忆了吧,而且还是不堪的回忆。
说完,我顿了顿,又说出了自己的猜想:“爹爹不要太担心,我觉得这毒比流星该是好解一些的,只是目前还未找到根源。我猜想,根源有两个地方,一是《卷香》书上,要知道我找到《卷香》时,周围没有机关,也没有特殊的东西。任谁都知晓《卷香》是医、毒中精华,竟然在野外无人看管,这不合常理……二则是在紫央花上,因为我并未接触过其他东西,只二处而已。义父,书还在水药山。”
义父点点头,意是知晓了。
白叶思索一阵,开口道:“这毒该是魅惑人心,使人精神错乱之毒,而离儿的梦境怕是紫央特意操纵,若是一直这样下去恐怕离儿会心力衰竭而死。”
爹爹身体明显一僵,义父轻轻拍了拍爹爹的肩,笑着道:“你放心,一枫,你陪着离儿好生歇着,离儿的毒,交给我与白叶就好。”
爹爹冲义父会心一笑,白叶也点点头表示同意,我窝在被子里,不管明天如何,我终于是能够好好歇歇了。
之后几个月,爹爹虽然不似义父般与我亲近,但是他却常常在我窗前看着我休息,又重重地叹口气离开。
我知道爹爹在怕,我不声不响离开了他那么久,他却没有责备我,但我知道他一定急坏了。我终于回来了却生命垂危,他没有跟我说什么,但我知道他一定很心痛,很懊恼。
他一直都是这样的,小时候我不理解他,以为是他不爱我,慢慢长大,经受了那么多痛苦,我才发现,爹爹,那样温柔,那样关心我,爱护我。爹,对不起,是女儿不孝,是女儿不好,若我有幸捡回一命,我定当好好孝敬爹爹,不再离开爹爹。
白飞儿倒是留下来照看我,与其说是他照看我,不如说是我陪他聊天解闷。他总是说他看着我的样子觉得不舒服,不真切,不真实,我只是淡淡地笑了笑,的确,这张脸本来就不是本身的,又怎么会真实呢。
我很喜欢逗他,白飞儿一逗脸就会红红的,然后眼泪汪汪地看着我。即便这样的方法他用了好几次,每次这样我都不由得心软,揉揉他的脸哄他。
他笑起来很好看,像阳光一样让人舒服,几个月下来,他胖了一些,面色红润了许多,身板也硬朗了,越发得好看,尤其是那双眼睛,充满了灵气,让人喜欢的嫉妒。
他唤我作姐姐,对我既有感恩,又有好奇,我则对这个长得漂亮,人又单纯的孩子欢喜至极,自是欣然接受了这个弟弟。
义父回来时又有开心,又有担忧,他道:“紫央确有杀人之心,她放《卷香》的那个山洞我们去过了,无论是暗器还是暗卫都有很多,我们半步都进不得,她应是没有那样大的能耐,个中原因不是现在该探的,但是离儿运气够好,大难之后,必有后福。”
虽然不解为何我去的时候,暗器暗卫一个都没有,我还是没有说,只是急切的问:“义父,你们寻到解药了?”
义父嘿嘿一笑,摸摸我的头,道:“不是完全药方,白叶弄湿了《卷香》末页,末页显出了解药药方,但是,我与白叶研究了一番,这药有副作用,这副作用因人而异,我们不知离儿解毒后会出现什么样的症状。”
白叶感慨:“紫央也是良心未泯的,虽害了飞儿,却自己牺牲祭花成药;虽有心在《卷香》上下毒,却也留了解药,我想这副作用不会太强,你也不能再等了,离儿,解毒吧。”
爹爹一直握着我的手,没有言语,我不知他在想什么,却感受到他的害怕,我冲爹爹递了一个放宽心的眼神,同意了马上解毒的意见。
白叶与义父煮了一大桶药放在我房间里,爹爹协助义父点了我几处大穴,让丫鬟伺候我脱衣浸泡在大桶里,草药没过我的下颈,没过多久我便昏睡过去。
往事如书一般翻起,余留淡淡清香,义父告诉我毒名字便是卷香,原来这便是卷香的含义。
练功时受伤,思母时悲痛,与父亲吵架时的苦闷,儿时被打伤的痛苦,玩伴不告而别的生气,李湛带来的委屈,水药山的辛苦,中毒时的无措……一件件,我记得的,不记得的,一件一件全部涌上来,一瞬间所有的痛苦全部呈现,我承受得十分吃力。
我蹙着眉,汗流浃背。
不知过了多久,全消失了,浑身如火烧一般疼痛,烧得我体无完肤,生不如死。
身体从内到外叫嚣着,仿佛一瞬即炸,耳边传来焦急的呼喊“离儿”“阿离”“姐姐”一声一声,我想说无事,却被新的一波疼痛掩埋。
不知过了多久,我大吼:“啊!”瞬间火灭,周身如三月桃花,春意盎然。
我睁开眼,看到的便是爹爹焦急的目光,接着被爹爹拥住:“离儿……”
我轻唤:“爹爹。”声音恢复了原状。
义父忽而感慨:“阿离,长得与你娘亲竟有八分相像,余两分更清丽脱俗。”
我心中一喜,竟是恢复了本来面貌了吗?我嚷着要拿镜子,却被他们按在水里,叫了丫鬟给我换水洗澡,又换上了衣服,解了毒的身子很轻松,我推开门,看见在门口焦急等待的四人,心情如沐浴春风般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