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向皇帝进言将若筠赐给敬永为妾之事很快在皇宫中传开。消息传到凤仪宫后,皇后怒不可遏,愤然而起:“不成器的丫头!自个儿的地位尚未坐稳,就把抢夫之婢弄进府,还闹得满城风雨,简直恬不知耻!”
一旁的雨柔劝慰道:“娘娘,切莫着急,许是传错了也未可知啊!”
“你蠢啊?!”皇后一拍雨柔的脑瓜,“这张印都来传旨了,还有假吗?!”
雨柔悻悻然不敢言语,只听皇后继续道:“本宫自成为皇后那日起,便一直在为李家绸缪,月儿是本宫哥哥唯一的嫡女,本宫,向来视作自己的女儿一般疼爱。谁承想,陛下居然把她指给了敬永那个匈奴的后人!想想真是泄气!没想到,这丫头嫁给他也就罢了,居然还指名把那个勾引皇子的贱婢引荐入府,她是吃错哪门子药了?!”
“娘娘您息怒,身子要紧。”雨柔找不到合适的话语来安慰皇后。
“本宫是想息怒,可你看看,如今哪个是让本宫省心的?本宫好不容易托哥哥找几个人,向陛下提议立敬瑞为太子,可敬瑞呢?居然向陛下陈情说自己无能;好不容易借那狐媚子之事打压密妃,谁承想陛下为了他那新婚的好儿子,下旨将那狐媚子解救了出来,这不是打本宫的脸么?!”
皇后越说越气,末了,她站了起来,大声道:“如今倒好,在这节骨眼上,月儿又给本宫唱了这么一出,不是恨那个狐媚子吗?居然向陛下奏请,许那狐媚子进府,许她在王府内兴风作浪?你说,本宫能息怒吗?!”
次日,众嫔妃齐聚凤仪宫,欲给中宫请安。雨柔看着眼前众嫔妃,想到了近日皇后心情郁闷,但又不敢直接回了她们,故而她小心翼翼地道:“众位娘娘、小主,皇后娘娘昨夜未睡好,现下尚未梳洗,还望众位娘娘、小主稍作等候。”
莹嫔率先开口道:“敢问姑姑,娘娘昨夜既未休息好,可有宣太医?”
平妃接话道:“莹妹妹此话不妥啊?若问及有否宣太医,可是诅咒了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
莹嫔无辜至极:“平姐姐,我没有这个意思啊你误会了!”
成妃适时打圆场:“人吃五谷杂粮,谁没个病啊灾的,况娘娘只是昨夜未休息好而已,不必如此大动干戈。”
“那奴婢这就去禀报娘娘,说众小主在此恭候娘娘。”
“那就有劳姑姑了。”众嫔妃答。
雨柔进入寝殿,对皇后道:“娘娘,嫔妃们都候在正殿,欲给娘娘请安,娘娘您看?”
“都到齐了?”皇后披着头发,坐于床沿,脸上掩饰不住的憔悴。
雨柔细细回想了一番:“差不多齐了,哦,密妃没来。”
皇后哑然失笑:“人家密妃如今可高兴着呢,儿子刚刚娶了本宫的侄女没几天,又要纳妾,纳的还是她儿子情深意重的心上人,哪还记得本宫这个中宫皇后啊?”
“她敢?”雨柔一副鄙夷的模样,“一介匈奴后人,胆敢无视于娘娘?!”
“你怎么这么不长记性?人家可是正宗的一宫主位,陛下心尖上的人哪!你呢,本宫宫里的侍婢,再小的主也是主,再大的奴婢也终究是奴婢,这样的话,你当着本宫的面说说也就罢了,出了这个殿,可别给本宫惹是生非了。”
“娘娘教训得是。”雨柔无奈地点点头,继续道,“娘娘,方才平妃娘娘说莹嫔娘娘诅咒了娘娘,奴婢听着,总觉得不是味儿。”
皇后斜眼看了眼雨柔:“她是如何诅咒的?”
“奴婢是想着,娘娘近日心情郁闷,今日又起得晚,又见嫔妃们都来了,于是奴婢就说娘娘昨夜未休息好,谁知,莹嫔娘娘就说既未休息好,可有宣太医。”
“这也叫诅咒?”皇后疑惑地,随即又“噗嗤”一笑道,“莹嫔那样,说好听了叫关心本宫,说难听了叫奉承!就这,平妃就说莹嫔诅咒于本宫?”
“是啊,好在成妃娘娘打了圆场说,人吃五谷杂粮,谁没个病啊灾的。”
“成妃也来了?她不是一直避世吗?与所有人的关系都不好,也都不坏。”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幽幽地道,“想来,冬香的孩子已经出生了吧?当日她在这里时,可真是本宫的好帮手,不像你们,笨手笨脚的。”
雨柔脸上掠过一阵惭愧:“冬香姑姑为人和蔼可亲,做事也麻利,深得娘娘器重,故而娘娘特许她出宫嫁人,现在过得跟神仙似的,让人好生羡慕。”
“可不是,人家在宫外,跟丈夫做点小生意,还是本宫给作的媒呢,不像本宫,被困在这暗无天日的深宫。如此说来,月儿还算有福,嫁给那个最不可能继皇位的皇子,不用待在尔虞我诈的后宫。可这丫头,太不识好歹,竟许那个勾引皇子,三番五次唆使皇子私奔的狐媚子进府,枉本宫这么多年来疼惜!”
“王妃既如此不识抬举,娘娘,还是让她好自为之吧。”
“哪能啊?”皇后紧绷着脸,“谁让她是本宫的亲侄女呢?也罢,她既如此待本宫这个亲姑姑,也别本宫不客气,本宫就不信,等那个狐媚子进了府,她能体会不到到痛苦?!眼下,只是刚刚开始。”
雨柔恶毒地道:“胆敢跟皇后娘娘叫板的,都没有好下场。”
闻得此言,皇后立马转过脸来,瞪着她:“雨柔,你这话说到点儿上了。月儿,你若不听本宫的劝,日后出了事,就别怪本宫这个做姑姑的无情无义!”
雨柔听着皇后的话,不禁吓出一身冷汗,原来眼前一直和蔼可亲的皇后,居然是如此的狠毒!心惊胆战的她慌忙转移话题:“娘娘,嫔妃们在正殿已等候多时,娘娘要不要见她们?不见的话,奴婢帮您去回绝。”
皇后不紧不慢地:“如若本宫不去见,你打算如何回绝?”
雨柔想了想,道:“就说娘娘凤体欠佳……”她刚说出口,忽觉后悔,又迟疑着道,“不对,就说娘娘今日有些劳累,不便见。”
“不是一样吗?”皇后无奈地看着她,“罢了,她们既已候在此,本宫怎能能拂了她们的意?再者,如若真如你所说的,凤体欠佳或劳累,又要引发众人的遐想了。”
“娘娘所言极是。”雨柔佩服地五体投地,大眼咕噜一转,“奴婢就便为娘娘梳头。”
半晌,打扮一新的皇后在雨柔的搀扶下,重新雍容华贵地走到了凤仪宫的正殿,优雅地入座。众嫔妃齐齐屈膝向皇后行礼:“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都起来吧。”皇后双手一挥,示意众人起身。
平妃耐不住性:“娘娘今日脸色不是很好,要不要臣妾们宣太医啊?”
皇后刚要发话,莹嫔抢过话题:“平妃姐姐,你方才还说我诅咒于皇后娘娘,怎么现在,你也在行此举?”
“好了好了,”皇后和蔼地打断她们,“都是自家姐妹,不必如此计较。”
“皇后娘娘,”莹嫔转移了话题,“臣妾听闻,淳王妃特意向陛下请旨,将那勾引王爷的狐媚子引荐入王府。可有此事?”
“是啊,”皇后重重地叹了口气道,“本宫也觉得蹊跷,这丫头平日里还算乖巧懂事,此番还真让人费解。”
“臣妾倒是觉得,”平妃分析道,“淳王妃对王爷动了真情,眼见王爷与那女子情投意合,为了使郎君高兴才不得已如此。”
“平姐姐这话说得,”莹嫔接过话碴,“才入王府没几天就对王爷动了真情,有谁信呢?姐姐,你可别忘了,你的父亲已被陛下下旨,被禁卫军包围许久,你敢说你是跟陛下有真情,陛下才未治罪于你吗?”
联想到父亲被禁锢许久,平妃忍不住一阵心痛与忧虑,却无可奈何。莹妃见此情景,幸灾乐祸。皇后眼见,忙打断道:“你们两个,太不知分寸,陛下下旨与否,乃是前朝之事,岂是你我一介后宫之人所能议论?!这王府之事,连陛下都未仔细盘问,你们又为何如此上心?有这闲工夫,还不如花些心思哄住陛下?连陛下都哄不住,还好意思在本宫的凤仪宫中叫嚣?!”
“娘娘教训得是,”众嫔妃起身行礼,恭敬不已。
平妃不甘心道:“娘娘,臣妾只是觉得,淳王妃乃是皇后娘娘的侄女,担心她年轻,怕是一旦做事不
妥,受了委屈。”
“本宫担心的也是这个。”皇后无奈地道,“这孩子娇生惯养,被本宫的哥嫂宠坏了,不知天高天厚,现下又刚到王府,一下子难以适应,不知是受了何人的蛊惑,竟向陛下提请将那女子纳入王府。”
“听闻那女子特别厉害,不仅把淳王爷迷得团团转,甚至把密妃也哄得服服帖帖。”平妃冷笑道。
“那是,儿子什么样,母亲也就那样,有其母必有其子心意相通嘛。只是苦了淳王妃了,以后真要那狐媚子进了王府,王妃虽为嫡妻,却不免要狐守空房了。”
皇后听着她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想到了月影的种种,心痛欲裂。表面仍维持着中宫皇后特有的雍容华贵,内心里,却对这个自说自话、没问过她这个姑母的侄女恨之入骨——月影,太不争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