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凄迷,昏黄的落日下,朝着城外的方向中,一队长长的人马,有老有少皆挂着一身素服,撒着白纸,在这队人马中间的是一口由八个汉子共同抬着的红漆棺木。一路上号哭震耳不断,到了远处都能隐隐可闻,只是站在他们近处的话,就会发现多数低下头的脸上却没挂着半滴泪水,这些人中大多都是陆家的家丁,只平日里对着主子屈媚逢迎不算,在和主子这条最后的路上声音也不能发自由心,真说不上是何人的悲哀。
在这条街边的一处茶楼上敞着窗户旁,有一个伸出头来看了看这些热闹的,但看了不太一会,却又觉得没趣,重新将头又缩了进去,对着桌上陪着的几位,随口开口道:
“奇奇奇,陆家这不到十天的当儿,老掌柜和老夫人居然同时双双归去,不到半天的功夫就撒手人寰。可现在头七已过,却居然只有一口棺材进了陆家的祖坟”临窗这一桌上坐着六位身着白衣的少年,但上首的两位腰间上却挂着一块由上好丝绸系着的婴儿巴掌般大小的白玉质色的令牌,刚说话的正是这两位当中的其中一位。
那坐在下首的四位腰间不敢系任何物件,就连身上的衣服细看质地也不敢比那两位好上一些。此时听闻后,立时纷纷应声附和,脸上不约而同都挂上一副赞同的表情,心中却在琢磨这俩位巡察使设宴在此出题,无缘无故提这陆家干嘛,再说现在坊间谁不知道是陆家闹了个乌龙,老掌柜又缓回来一口气来。
“看诸位的神色想必对此事多加了解,那我也就不用详加细说,诸位都素知鹿问三则这第一则以急为主,而诸位既然乡居此间,那我就出个与此有关的,本人今次在这青州出的这鹿问第一则就是猜出我话中的三个奇字分别奇在陆家那三处,,条理不限,只要能说三奇,即便和我心中的答案不符,只要有理有据,一样可通过!限时半盏茶,过时无效”等听完他们发言后,那少年本是面朝窗外,此时却转过头来,面色突然一板,朝他们开口说道。
底下的诸位却感受不到这出自乡间题目的喜悦,这陆家在这青州府中不过是个小小的商人家族,近年也只是因为家中出了个举人还进了白鹿书院,才被他们所知晓。可这陆家本身有什么奇处,他们这些才子平日岂会想知道,若说真知道的奇处也就是刚刚听到的乌龙还魂了,可即便说出,却还有俩桩要去哪里找?
等到半盏茶的功夫过去后,全都无法说出个所以然来。
看着那些才子的脸上说不出的沮丧。,另一位系着白玉玉佩之人连忙解围,他忽的打开扇子招摇几下才=后开口道
“好了,诸位虽然做不出这第一题来,但诸位的文才这几日相处后我俩也早已看出来,若诸位再有缘在白鹿书院相见之时,我和马兄必设宴款待一番。”
闻言后,那位马兄台本来板着的脸此时也恰露出一丝微笑出来,配合道
“各位少年才子,勿要挂怀于心,白鹿三则我等虽然不能徇私,但这白鹿三则中能有一题能够作答,便是难得,余下的那次机会,还希望各位多加珍惜。刚才急智之试中我发现各位之中虽无急辩之才,但胸中文采已有功底,所缺不过是时日而已,他日自会大放一番光彩。至于刚才我口中问的这陆家三奇嘛,也罢,为了公正,我就说出来一笑。”
“且慢,马兄,且让我猜猜看如何,看看是不是与马兄不谋而合,你看可好?”
那手执纸扇的少年此时突然插口打断,也不待那位马兄开口,嘴角带着一丝笑意说道。
“要我说,这第一奇是陆家这几十年中虽然经商有术,可从来没有出过什么有学之士,但在这一代却出了个奇才,少有才名,去年更是在这应天府的乡试中不仅一举夺魁,其所作的文章更勘称鞭辟入里,连应天府中本州的州主也赞赏不已,进入咱们白鹿学院后更被视为骄子。
第二奇则是今年这陆家的老掌柜突然暴毙,却在停棺后却又忽然死而复生,陆家闹了个大乌龙出来。
最后一奇嘛!私以为则是和陆掌柜唯一的大房却是真正去世有关…”
那位马兄本名叫作马文斗,被打断后也未露出不悦,反而点点头道
“今日又见祝兄的风采,借完全已知的几件事却能临机从中道出奇来,虽与我心中所想不尽相同,但也可以算的上正确答案了”
底下垂头丧气诸人听后心中却满是不服,这三奇你根本连最后一奇都未能说个明白出来,但却发现对方所说之话却又契合要求,让他们不得不口中称服。
而这白鹿书院说出去也是如雷贯耳,但凡是白鹿书院走出的门生日后无一不都是朝中显贵,一方要员,乃是天下四大书院之一,但凡读书之人莫不有志其中,可想要入这白鹿书院的门墙可以说的上难之又难,入院虽然只要满足三条即可,可三年能入者,一州之内中人数不过百位。
非弱冠之年以下者不收
非过应天府乡试者不收
鹿问三则过其一者收
第一条先不论,单这第二条应天府的乡试,每三年一举,每次参与人数如同过江之鲫,可最后都只能留取前百名作为合格者,这一座独木桥就已经让无数人撞破头也入不了。更别提,要在弱冠之年以内,拿下乡试了。反而是最后一条说难不难,相较之中最为轻松不过,可这却也是要看人而言的。
暮色不觉又深沉几分,远处传来当当的更声,那姓祝之人闻听后面色一动,啪的收回折扇塞进袖中,告辞道:“诸位才子,相聚多日,虽遗憾各位未能一举成功,但日后各位自有大展宏图之日,我俩人就先行告退了!”说完后在余人几番挽留与相送下,和马文斗一同走下茶楼楼梯,转过身后就不见踪影。
待他们两人相继走出好久之后,余人相视一眼,皆都勉强一笑,不一会也都一一散了。
而在距这栋酒楼两条街的位置上坐落着一栋府邸,高门大院,红漆瓦梁,,两人合抱般粗细的巨柱撑着大门,在正中心挂着一块牌匾,上书“陆府”二字。与平日不同所的是如今门匾下多出两道半尺长的白绫,门后也隐约有哭声传出。就在此时,门前的看家仆看见两位青年白袍翩翩联袂走来,上前正要询问,就看到两其中一位递出俩封白底的邀函,而待他看清上面“诚邀白鹿书院巡查使马文斗,祝阳…”几个大字时,脸色连忙转为恭敬,低头迎了过去,朝前引路,一路上不敢妄出片语。
进了客间,一位管家模样的人物看见后立马寒暄上来,带着他两人进了正堂,里面早已摆好酒宴,上首坐着正是陆家现今的家主,陆月明,同时也是陆清风之父。他见了俩人,连忙起身欢迎,宾主客套一番后,祝阳坐了片响,忽然端正脸色开口严肃问道
“今日宴席上,我看陆家老少皆在,但为何独独不见陆家老掌柜尼?”他话中虽然客气,语气却带着几分严厉他两人今日代表的白鹿书院出席陆家,可谓给了陆家天大面子,但现在陆家有头有脸的都赶过来陪客,可陆家现在辈分最高的陆掌柜却是独独不到,这怠慢之罪可是可大可小。
“这…”陆月明面露迟疑之色,开口想要欲语。他身边坐着的一位面貌清秀的女子突然开口说道:
“俩位才子求你们救救陆家呀!老爷子怕是被妖怪附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