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慕军的婚姻,毫无疑问,慕军当初之所以放弃那么多名门淑女而娶舒蔓,所为的仅仅只是紫凝,他不愿紫凝在那个家中有丝毫的不安和委屈,不曾想到头来却被自己的父亲一语成谶。
而舒蔓,大院里恐怕没有人会去喜欢,她的浅薄太过招摇明显。
看人的眼里总带着高高在上的炫耀,姿态优雅而散漫,可面对着孙二这样的世祖时却是一幅典型巴结的嘴脸。
大院里的都是军人世家,即便像他们这样的二代里已很少有是子承父业继续从军的,可毕竟是在军人家庭里长的孩子,虽然少不了些痞气、骄纵,骨子里却是堂堂正正,最见不得的便是这样的小人嘴脸,所以舒蔓在大院里日子远没有那么风光。
初来时,还有人看在王浩宇和慕军的面上对她客气些,可当王慕军要离婚的消息传出,虽然最终婚没离成,可从那后王慕军却是堂而皇之的不拿她当回事,在加上即便是在孙子出生之后,王浩宇对她也一直都是淡淡的,众人也就愈发的作践她了。
李宏性子虽有些柔却从不屑隐匿自己的情绪,他对舒蔓向来有些厌烦,又远不及父辈那么要顾忌和王家的交情,和王慕军的关系更谈不上深浅,所以对舒蔓向来都是不屑一顾的。
只不过后来到了慕军身边以后,因着慕军的关系和舒蔓的交往也增多,而他也在不是当初的愣头小子,所以在面对舒蔓时却是热络了不少,至于内心如何却也是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了。
这几天,舒蔓已经给他打过好几次电话了,没办法,即便是在平时不太忙时慕军对于她的电话也是要看心情,更遑论现在是人代会期间,慕军又是新上任的市长整天焦头烂额的那里有心情去接她的电话。
慕军不接,舒蔓也不敢多打,所以只有打他的电话,本来李宏也没把她当回事,慕军的那小爷脾气又岂是别人能劝得了,他可不愿去找不自在。
不承想,下午时王浩宇也给他打了电话,让他告诉慕军回来一趟,澈儿好像是真的病了。
李宏可以把舒蔓不当回事,他可没胆子去招惹王浩宇,不过话说回来慕军这些日子确实也有些不像话了,自从紫凝几年前搬去学校住后,他便在没了顾忌,堂而皇之的在外另住。
起先因着紫凝在校每周末都要回去,他便也时时赶回去逛逛,这紫凝毕业实习去了单位后,回的次数更少,他就愈发没了顾忌,往往是紫凝回去,给他打了电话,他才屁颠颠赶回去。
平时,慕军也就连人影都难在大院见了,王浩宇是管不了,也不愿管;反正这对父子也是对冤家,一见面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还不如不见的好。
因着王浩宇的电话,李宏本想着看慕军心情不错时劝他回去看看,没承想偏又出了紫凝这档子事。
单就以他一介外人的立场,看到紫凝今天的情况就忍不住要去怨怼舒蔓了,更何况是这位祖宗。现在倒好,他现在的任务又转变成了这两天要劝着慕名军不要回去了,现在回去,那个家里恐怕又要是狂风暴雨。
李宏闭了闭眼,揉着太阳穴无声的叹了口气,算了,还是一会自己跑一趟王家给王叔个交代,所幸现在是人代会期间,要给慕军找理由也不难,想到这;李宏转头满面笑意,不经意的问道:“慕军,你看这是回……”
王慕军靠在那里动都没动一下,冷冽道:“南苑”,语气寒若冰霜。
李宏没在说话,转头给了满脸为难的王洛羽一个眼色,低声道:“去南苑,快点”。
王洛羽调转车头,向南郊的南苑小区驶去。
南苑是已经位于冬阳郊区的一处高档小区,距离市区已有将近二十里,地处僻静,环境优雅,隶属于冬阳的高档小区,居住的人非富即贵。
南苑内,王慕军下车大步朝电梯走去,李宏站在车边仰头看着十二楼某处的灯光亮起,这才转身回到车里,拉好安全带,瞅了一眼耷拉着脑袋的王洛羽一眼,忍不住笑了,曲起手指弹了弹他的脑门道:“好了,赶紧的送我回去,都几点了?”
说完看着依旧满脸委屈的王洛羽稍停一下,无声叹道:“行了,我呆会去王叔家会帮你给舒蔓解释的,你放心,她以后不会在给你打电话让你为难了。”
王洛羽如同被打了强心针,瞬息间就活了过来,眉开眼笑的上来就要拉着李宏去拥抱。
李宏抬手拨开他的手臂端着脸道:“好好开车,别闹了”。说完就将头往后一仰,闭上了眼,王洛羽也不在说话,向军区家属院驶去。
王洛羽是前任政协副主席最小的儿子,非是大院里出来的孩子,性子颇有些皮也不怎么长进,就被他父亲扔进了军中磨了几年,转业后就给王慕军来开车了。
王洛羽并非如李宏那般了解王慕军与紫凝及舒蔓之间的枝枝叶叶,所以对舒蔓还是很尊重的,舒蔓并非只给李宏打电话去询问慕军的情况,她知道自己在李宏眼中的地位;相对李宏来说托王洛羽更能让她放心些。
王洛羽虽然不了他们夫妻间的纠葛却不是愚笨之人,所以每次舒蔓给他打电话让他给慕军捎话之类他也只会告诉李宏,至于李宏要不要传话那就是他的事了。
只是他必竟太年轻脸皮也薄,经不住舒蔓再三话里话外的紧逼不放,却又不知该如何回答。所幸王洛羽好歹也是官宦之后,自幼耳濡目睹的环境让他的嘴巴足够严谨,知道何为该说何为不该说,若非如此只怕就由不得在王慕军身边呆下去。
王慕军走出电梯,拿出钥匙打开门抬手开了客厅的灯,这是套两居室的住房九十多平方左右,客厅不是太大布置的却很是精致,以橘色为主调,整洁温馨之气迎面扑来,而客厅两边的壁画却又透露出主人的奢华及品位。
客灯噗一亮起,右侧房间的门已拉开,走出一身着乳白睡衣的漂亮女子,看起来已有二十七八岁,齐耳的短发给那张纯美清甜的容颜平添了几分柔媚,在配上那玲珑有致的身材既让她显得清纯若莲却又透着成熟女子所不及的风韵。
看到客厅那熟悉的身影,人未动笑靥已满腮,向前小跑两步张开嘴还不及说话,王慕军已反手重重一声将客灯又关上,一言不发走向落地窗前的沙发上将整个人进都丢了进去。
王慕军之所以将客灯打开,只是为了告诉楼下的李宏他已到楼上,这样李宏才会放心的回去,可现下他的心情不是一般的糟糕,他急需冷静一来,来遏止自己内心深处那股想要杀人的冲动。
娇小的身影已滞,女子停下脚步脸上的笑意已敛去,默默地站在黑暗里似有些不知所措。
“你回房去睡觉,我一个人坐会”,王慕军的声音传来带着严冬特有的阴寒,身后的女子不自觉的一颤,稍停了一下还是轻轻走到墙边,屏住呼吸打开了客厅四周的边灯,橘色的边灯散发着淡淡微光。
王慕军的身子一动却没在说话,女子这才慢慢走进厨房端着一圆形托盘,上面放着一盅瓷青色带盖圆碗及同色汤匙走了出来,她将瓷碗轻轻放在慕军旁边的小圆桌上,没抬头也有说话只是咬了咬秀气的下唇,这才起身关了边灯,站在房间门口,怔怔地望了会沙发上那袭身影这才进了房间,将房门半开,也没有关门躺在床上,任那橘色的灯光散落在沉沉的客厅,轻轻闭上了眼。
南苑一向都很安静,没有都市的喧嚣,也没炽热的亮如白昼的灯火通明,只有淡淡的月光透过落地窗帘隐隐照进来,地板上如同下了层薄薄的霜花,王慕军直起了身子,望着窗外的月光,双眸中的血红渐渐退去后留下的却是遍地的荒芜。
四周很静,除了静就只遗下满满的孤孤单单,就如同很多年前的那很多很多个夜晚。
王慕军四岁那年清明,王浩宇带着妻子虞夙绾回江西老家,祭拜岳母凌宛荷。
凌宛荷出生军人世家,母亲早逝,父亲身为军人且驻守在祖国最艰苦的边境地区,那里地理严峻,气候恶劣,环境十分艰苦,所以凌宛荷自幼就跟随在外祖母身边长大,后考取军校留在军中工作,结婚后无论在忙每年也会抽时间带着女儿回江西老年祭拜外祖母。
凌宛荷因抑郁自杀后,虞夙绾就将她的骨灰带了回来,将她安葬在这片母亲所最深爱的土地上,王浩宇了解妻子心中的哀恸,每年的清明都会带妻子回来,所幸路遥不是很远,一天也就打个来回。
几样新鲜的水果,一柱清香,虞夙绾立在母亲的坟前脸上已无过多的悲喜,母亲怀着她八个月的时候还在边境上指挥部下和贩毒分子打游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