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中一道刺眼的光线传来，头也昏昏沉沉的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直到一片湿热的毛巾敷上我的额头，整个人才清醒过来。
睁开眼才发现是回雪回来了，想要起身却发现全身无力头更是痛的厉害。
回雪将我扶起靠在棉垫上道：“我的祖宗，你怎么空调也不开就这么躺在沙发上就睡过去了，这要是不生病才怪”
我接过她手中的毛巾将整张脸都敷上，头痛这才轻了几分，抬眼问：“几点了”
“凌晨一点多”
“啊——”我整个人一下子清醒了过来“那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下班后和朋友又去吃个饭，这才回来的”回雪端着一杯热牛奶走过来递给来。
又掰了几颗感冒药塞到我嘴里，感叹道：“我才算明白你叔叔为什么死活不愿你一个人在外住，这整个就一生活不能自理，你说你这才来我这多久，这又是第几次感冒？你就不能把自己当回事吗？”
我吸着鼻子对她裂裂嘴：“没事，吃点药就行”
回雪架着我往房里走去：“能有什么事，我就没见你好利索过，不过头痛就是发烧的，谁家养你这么一娃也够遭罪的”
棉被下，我对着她嘿嘿一笑，缩成小小的一团，回雪看了看我的样子无奈道：“算了，姐就牺牲一下色相还是陪你睡吧”
回雪掀开棉被钻进来碰着我的身体裂嘴‘嘶’的一声，边把我的腿脚夹在腿里边裂嘴：“妈呀！这怎么冷的跟冰块似的”
我‘嘿嘿’笑着，把头往下一缩，在她那丰满柔软的双如上使颈噌了两下，帖在那软呼呼的肉香上沉沉睡了过去。
省委家属院，付清纯一脚踏进家门，不及换鞋就扯着嗓子叫着：“老珍，老珍……”
珍若兰从房间走出来急道：“大清早的你嚎什么嚎，整个小区都听的见你那狼嚎”。
付清纯偻着腰上前，满面期待还带着几分不安：“怎么样？老王头怎么说？”
珍若兰白他一眼道：“我昨天没去”低头一见丈夫脚上的鞋又气道：“我这昨天才拖的地，你给我换鞋去，这都给你说了多少次，就改不了你这破落户的毛病”扯着他的耳朵就往门口拽。
付清纯也不挣，任由她拉向门边，伸手抓过一只拖鞋，嘴里只是念叨：“这你怎么就没去，甘肃那边消息已经传来，你要在不去被别人抢了可怎么办？”
珍若兰松开手道：“甘肃，甘肃那边怎么了？是根子的身体又严重了？”
付清纯道：“也没有那么严重，不过是我让人传的假消息而已”
珍若兰奇道：“这是怎么说的，你干吗传假消息？”
付清纯摊开双手：“甘肃那边一直不是都有老王头派的人在吗！根子也没什么大毛病，我不过是告诫他们要把根子的病说的严重点，这样一来，老王头一急还不得早早赶去，可是把紫凝那孩子一人放外边他又不放心，我这不是给老王头增加点压力——”
珍若兰松了口气：“行了，你别在瞎掺合，这事我心里有数，一会我就过去”
付清纯忐忑道：“有几分把握？你可别忘了十年前，紫凝那孩子刚来时我曾让赵哥去探了探口风，谁知赵哥也就一提我名子，就被老头子一脚踢出门外去，吓得我这十年来也没敢在出现在他面前”
“这次虽说出了舒蔓的事在先，我还是不放心，你说这老东西他记仇到底要记到什么时候？这都过去二十多年了”
珍若兰白他道：“现在不正开人代会，你今天上午不用去吗？还是昨晚上把今天的也一起开了”。
付清纯叹：“开，我这一会就在走，这不是不放心你这边……你倒是给我个准话，也省的我这心里老是七上八下的没个着落”
珍若兰看着满而焦虑的丈夫不觉心里一软，柔声道：“你去忙你的，这事不用你操心，我自有办法对付那倔老头，要不是十年前你让赵哥插那一手，早没事了”
付清纯犹自满脸疑惑：“真行？那我一会给你打电话”
珍若兰道：“你别打，别在坏事，等事成了我给你打”
付清纯道：“行，行那我让小刘一会把车给你开着，我先开会去”抬手一看手中的拖鞋道：“得了，这也不用在换”随手把拖鞋一扔转身走了出去。
珍若兰看着面前光洁大理石上那一串灰扑扑的脚印气得直摇头。
省军区别墅区。
珍若兰刚一下车就看见正要上车的王慕军，开口道：“慕军”
王慕军扭头，走了过来扶着她道：“兰姐，你怎么过来了？”
珍若兰道：“你这是才去上班？”
王慕军道：“我顺道回来拿点文件”。
“舒蔓在吧！你爸那？”
“她这两天家里有些事，带着澈儿回娘家了，我爸正和李叔下棋那，你找他呀！”
珍若兰点点头道：“行，那你先忙去，我去看看你爸。”
王慕军点头看着珍若兰进了院子这才回身上车。
珍若兰进得小院，王浩宇正和李瑞强正坐在太阳地厮杀，她径直走向前去也不打招呼。
李瑞强抬头笑道：“若兰来了”
珍若兰叫了声：“李叔”
王浩宇却是头都没抬只催着：“赶紧的，该你了”
珍若兰上前把手中的提包一摔，扭身坐在藤椅上眼泪已流了出来。
李瑞强抬手拿起纸巾递过去道：“嗨，这是怎么了？”王浩宇这才抬头看着她皱眉道：“怎么了？谁又惹着你了”。珍若兰擦着眼泪恨道：“谁惹我！除了你王浩宇谁还惹得了我。”
王浩宇一听话头不对，干脆扭头拈起一枚白子只看着眼前的棋局沉吟不语
珍若兰低了头拈着纸巾按在鼻子上，只装没看见，声泪俱下的一声：“王伯——，我爸可是跟您一起上过战场的生死兄弟，那一年我爸去边境执行任务，到最后连个囫囵尸首都没能带回来”
“你知道的，当年我妈为了嫁给我爸，和整个家族都翻了脸，那一大家子可是发过誓：断绝一切关系，老死不相往来，就因为我爸是个当兵的让他们嫌弃。我爸这一没，我妈那个娇滴滴的千金小姐除了哭的要死要活的什么都干不了，是您来到我家拍着胸脯给我妈保证：只要有你王浩宇在一天，就绝不允许有人欺负我们孤儿寡母”
珍若兰按着鼻子，哭得声情并茂：“这后来我高中毕业报的大学是您给选的，专业是您让报的，毕业后上班的单位也是您给找到”
“付清纯大了我十岁，是您说他为人沉稳重感情，大点好，大点知道疼人让我们交往，我也听着”在
“在后来我妈病重在医院就留一口气，我带着付清纯去我妈病床前对我妈说：妈，这是付清纯，我王伯给我说的男朋友。我妈眼睛都没睁开，哆嗦了一句：好——好，那你就嫁了吧……人就咽了气”
“二十多年都过去了，是，付清纯他狼心狗肺，他忘恩负义他不对惹您生气了；可您当初干吗让我嫁给他！害的这二十多年来连我你都恨着，看我不顺眼的，我这是做的什么孽呀——呜呜”
王浩宇一个头两个大的看着她：“我什么时候看你不顺眼？又什么时候恨着你——我家的大门你向来不是来去自如的，你来，我那一次敢给你脸色，你不给脸色我就谢天谢地了，行了；别哭了，哭得我心里乱糟糟的。”
珍若兰心里直乐，乱就对了，面上却是丝毫不露，眼泪滚的愈发快：“那还不是我从没敢在你面前提过他付清纯，我要是敢提半个字，你还不一脚把我给踢出去”
王浩宇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只得瞪着李瑞强，李瑞强拈着一枚黑子在那对这那个棋盘看呀看，一幅我管不了你看着办的样子。
珍若兰也不等他答话，继续哀道：“他付清纯当年就算有天大的错，王伯，这都将近二十年了，你对他的惩罚也该够了吧！就算是今天你还不肯原谅他，那你也别把我也牵连进去呀！我可从来没对不起过您，您也瞧见了，我那两个儿子也是死不争气的，一个个呆在美国也不见回来，老付一忙就是两三天的不着家的，那么大一栋房子上下二层楼就我一个人呆着，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你让紫凝搬我那去，不也给我做个伴，陪陪我这孤老婆子……”
王浩宇棋也不下了，随手点了根烟，阴着脸只管吐着一团团烟雾。
珍若兰睨了他一眼，心下暗思还是在加把火，两眼一挤又滚下一串泪珠，手往腿上一拍大哭道：“爸，爸爸呀！你说你干嘛死的那么早，留下你闺女一人，没人疼没人管的……”
王浩宇坐不住了，扭头道：“行了，行了这还把你爸拉出来，你成心让我难受是不是”
珍若兰‘哼’的一声没在说话，只拿着纸巾擤着鼻子。
王浩宇掐了烟，沉吟道：“兰丫头，你的意思我知道了，可是要说起紫凝这孩子，那脾气比慕军都拗；慕军使起性子来最起码叶君的话他还能听进去几分，可凝儿这孩子真要认准的事；那可是谁都改变不了。现下又正是人代会期间，他也忙，等过了这阵子我带着孩子去给他看看，至于能不能让凝儿搬过去，那就得看他付清纯有多大能耐，行不？”
珍若兰心下一松，把手里的纸巾往旁边的垃圾桶里一丢，笑道：“行，绝对没问题，那你们下棋，我走了。”
李瑞强也笑道：“这就走，不闹了”
王浩宇也瞪着眼：“你不留这吃饭，难得来这一趟”
珍若兰拿起提包凑到他身畔：“你下厨？”
王浩宇道：“这你在，还有我下厨的份。”
珍若兰笑道：“您搬我那去，我一天三顿下厨侍候着您”
王浩宇赶紧摆手：“得，你还是走吧！”
珍若兰起身道：“李叔，我先走了。”
李瑞强笑着点了点头，珍若兰向院外走去。
李瑞强拈子落下，看王浩宇的眉又聚到了一起，笑道：“其实说起来，付清纯这娃也是够冤，他当年那点事本不至于让你纠结这么些年的，你那是恨他呀！你怨的那是另有其人，只不过连带着把他也给捎上”
“可你别忘了，他终究是若兰的丈夫，这些年，兰丫头夹在中间也够为难的，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其实，这些年，那个人私底下做的也不少，甘肃那边他也一直都在关注着，只是事情已经发生，悲剧也已酿成；也就只能想着如何去补救。人吗！都有年轻时，谁还能一辈子一点错都不犯，大家心里都不好受，该放放的还是放放罢。”
王浩宇气道：“这会你的话倒是不少，兰丫头刚闹那会，你怎么就成哑巴了！这棋，你倒是还下不下”
李瑞强知道今天能让他松口放了付清纯都已经是幸事，别的还是看以后慢慢在来吧，笑道：“下，怎么不下了，回头让我家那口子把饭送来，今咱俩杀它一天”
珍若兰走出院外也不坐车对着付清纯的司机道：“小刘，你不用送我，我一人去转转，你回去告诉你付叔就说：“事办成了，让他别挂心”
小刘道：“行，那我先回省委，有事您随时给我打电话，我给您安排车。”
珍若兰笑着给他点点头自行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