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紫竹林里，我天真无忧的百年狐妖岁月，皆由拜犽襄君所赐。

是他在我跳下轮回台时，又将我的眉心封印加固了一道。

直至凉亭初见那晚，洛不凡废除我修为的那一掌，不只断掉我的筋脉，还无意间破除掉犽襄君加固的封印……

相思豆唤醒的记忆，在我跳下轮回台后，戛然而止。

前尘往事，了浮心尖。

曾经困惑我日夜良久的问题，终于找到答案。

我既不是人，也不是妖，而是九重天上长君殿前的一株白菀。

我额蹙心痛地睁开眼，清晰记起自己枯等在幽冥奈何桥头，望眼欲穿九百年。

我要等的人，是舜璟。

我苍唇惨嚅，喃喃自哀——

“为偿神恩，自废仙脉，我辗转来到凡尘，只为寻你。可世事难测，幽冥记忆遭抹，我耗费百余年的时光，一直做着不相干的事。”

光阴寸短，不容耽搁！

我按捺住胸口酸楚，泛红眸眶，慌慌起身出门寻找舜璟。

可刚走出妖殿，我就迎面撞进一个宽大黑袍的怀里。

“小仙女！我昨日到北海抓乌龟，顺道给你带东西回来了。”

黑龙曜眉眼漾着笑意，自然而然地伸手拦住我。

我漠然后退两步，眸色恨意交织，视线冷落在他摊开的掌心里。

一串稀世色泽的玲珑蚌珠……

“我听龙月说，女孩都喜欢戴些饰物。我费好大劲儿才从北海巨蚌里取出来的。喜欢吧？”

黑龙曜自顾自地洋洋得意，伸手欲为我戴上。

我望着那张陌生而熟悉的脸……

昨日种种，他的欺骗冷狠；今日种种，他的温柔保护，在我心里各据岭地，百般激斗。

“小仙女，你脸色不太好。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黑龙曜终于发现我阴沉的异常，敛起高兴劲儿，一脸认真神色，欲上前探摸我的额头。

“别碰我！”

我冰冷一掌推开黑龙曜！

“你骗我！你说你的仇人是蓬莱众仙，你说你斩断天柱是为安全脱身！不是的！全部都是你计划好的！你要毁灭的，分明是整个上古神界！枉我错信了你！”

“你、全部记起来了？”

深邃的忧色沉积在黑龙曜黑潭似的眸子里。

我多么希望他此刻能否认，或者与我辩驳几句。

可是没有！

面对我的指责，黑龙曜他全盘默认！

刚刚那一掌，我愠怒在心，却也极为克制，击得不算重，也不算轻。

黑龙曜拼命按捺住被我掌击过的胸口，疼皱眉头，艰难哽咽道———

“不管我口中的仇人，说的是蓬莱仙界，还是上古神界，有何区别！我的父君母上，连带我那未出世的妹妹！全都惨死在神界手中！难道就因为他们是上古神界，就可以为非作歹！视命如草芥吗！”

我心痛难遏。

“如果没有区别，你又何必煞费苦心编扯出来骗我！我知道你父母枉死，施手者当诛！可是，我不是天上圣女，也不是人间白莲。我白菀，生于天山，长于神界。神君对我有救命之恩，栽培之情。若你要与神界作对，我自然与你为敌！”

黑龙曜拳头攥得吱吱响，额筋暴涨，怒火十丈。

他眸眼黯然的泪光，渐渐敛尽，替换成冰冷狠绝的眸光。

“呵，好！从今往后，这世间再无我黑龙曜可信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