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柘衣一语,叫下面众人皆汗颜。
囚月阁珍宝无数,这起死回生的云还丹恐怕是最不值钱的物件了,她怎会选了它?
倒是南君忱颇为淡定,幽幽道:“真有意思,看不出北塞圣女竟是贪生怕死之人,什么都不要,就选了这么一个‘宝贝’。”
“你不得感谢她?若是她选了那指世血石,你韫末公子可别想从乱世中置身度外了。”白长越白了南君忱一眼,催促道,“他们就快离开了,你还是赶紧跟上去履行赌约吧。”
到了回京路上,南言止还不忍为此事与北柘衣置气,也怪他低估了北柘衣,没与她商量好。有自己的一份责任在,南言止无话可说。
北柘衣瞅上前去,盯着南言止看了又看,瞧了又瞧:“怎么?你这么小肚鸡肠,就为这事生气了?”
南言止气恼,这指世血石上明白显露了将统一乱世的王者与北塞圣女大致所在,又有谁不想看到这指世血石?
若是有意一揽天下之人,便将心思打在了北塞圣女身上,圣女伴溯月琴而舞可引来圣凰,而圣凰则能将北塞十万精兵召唤而来,指引乾坤。将圣女收入己用,再拉拢溯月公子白长越,得到溯月琴中的兵书,这天下便能轻易得手。
若是江湖中人得到指世血石,也能尽早投身于明主,不至于在乱世中丢了性命。
可她竟活生生的抛却了这次机会。
北柘衣嘻声一笑,倒不是她不知这指世血石又何用处,只是她对这乱世天下不感兴趣,也不想叫人通过指世血石寻得自己。
那笑声还未发出,便被南言止捂住了嘴。
一股浓郁杀气袭来,南言止眉间一拧,另一手紧握腰间长剑,低声轻言道:“对方应该是冲着我来的,你待在里面会比较安全,不要出来。”
北柘衣一声“哦”含含糊糊应着,不明觉厉的点了点头。
南言止脚踢锦帘,便欲冲出,被北柘衣一把拉回。
“你有几分把握?”北柘衣瞧着外面数十黑衣人,秀眉皱巴巴的,很是愁苦。
南言止往外一瞥:“没把握。”
电光火石一瞬,剑光如白虹贯日,来势汹汹,直劈而来。
南言止顺势抽剑,剑刃碰撞摩擦出刺耳的尖锐声。
北柘衣晃一眨眼,南言止已经跃出马车,与外面的人交缠在一起。
没把握还不逃,打什么打?北柘衣哭着脸,稍一掀起轿帘,只见马车旁剑舞银蛇,利光灼目。
这厢还未反应过来,一道灿灿银光已朝她逼来。
“南言止,你骗人!”
北柘衣顿时一惊,俏脸娇容微愣,从车窗翻出,瘪着嘴冲南言止吼了一声。
南言止被十余名黑衣人围着,自顾不暇,有心相助,却无力抽身。
不过慌神一瞬,已经近十人朝着她紧逼而来,北柘衣滚落在地,夺过身下尸体紧握着的银剑,胡乱挥舞,乱劈一阵子,抽出对方攻击的空档,转身便逃。
逃至翠竹林间,长裙被脚下春笋一拌,狠狠摔倒在地。
完了,刚弄到的云还丹恐怕得派上用场了。北柘衣心一横,眼一闭,眼不见为净,手心将那云还丹瓶子死命一握,只等着冷剑往身上劈来。
“姑娘,你这掩耳盗铃的乌龟心态可要不得。”
没等来利剑的招呼,只听一阵穿肉刺骨的响动后,倒迎来一阵雍雅清贵的戏讽,只是对方刻意压低了声线,听不出个所以然来。北柘衣揽着玉竹,借力一跃,便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尘埃,警惕的看着眼前人。
一袭暗紫锦袍,黑发束冠,腰间别着一枚极特别的紫色玉佩,清逸中透着尊贵,雍容中却沁散出一抹闲散自乐的出尘。面容被冰冷僵硬的黑铁面具所掩,乍一看,却让人心生顶天立地的敬畏感。
“为何这样看着我?”南君忱笑笑不解,这小姑娘眼中,竟含着比面对那十余杀手时更甚的警惕。
“你在试探我,”北柘衣轻屑冷哼一声,发觉手中长剑早在逃亡路上弄丢,掌心一转,便紧握上腰间匕首:“你一路追随来竹林,若是想救我,你早就能将我救下,又何必等到最后出手?”
未想北柘衣竟一眼看穿,南君忱扬唇一笑,好一颗七窍玲珑心!
“你笑作甚?”北柘衣看着那一双噙笑的目光便不畅快,好似被人看了笑话一般,毕竟方才她趴在地上那模样的确甚是不雅。
南君忱未管那剑上残留的殷红,“咻”的一声便收回了剑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