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腿已经跨了上去,转身抬眼之间,北柘衣这才见南渊陵身后原来跟了一辆马车,窘着面赶紧奔了过去。
回到太子府又是一炷香后的事情,北柘衣一下马车只想着往后庭奔去,可想着南言止还受着重伤,也就喏喏的顿下了步子。
南言止这一伤,阵势委实大了些,刚回到太子府,门前便涌上来十余丫环小厮。最后还是驾马车的休攸将南言止抗进了屋,请来了大夫。
北柘衣杵在离床五丈的地方,既能将南言止看得清楚,又不会离南渊陵那一身寒气太近。就是那端盆换水的丫环来得太勤,动不动便要挪身让步,一盆盆血水将她吓得不轻。
“大夫,怎样了?”见着南言止一身该裹纱布的地方都被裹得严严实实,南渊陵才问道。
“幸好都是皮肉伤,没有伤及肺腑,休养半月就能痊愈。”大夫一边将剪刀纱布往箱子里收,一边说道。
“休攸,送大夫回去,将药取来。”南渊陵下令,又遣散了屋里拥着的丫环小厮,只剩北柘衣,杵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若是走了,显得自己对南言止这情谊不够深重。
若是不走,与南渊陵共处一室又着实不妥。
索性的是,太子殿下并未转过身来看她一眼,一心顾着双手被裹成白粽子的南言止。
“你可有受伤?”云淡风轻一语飘来,几乎没能将北柘衣从神游中拉回来。
恍惚一阵,北柘衣冥思一想,房间就三人,他总不能和一个昏迷不醒的人谈话,便琢磨着回答道:“无碍无碍,太子殿下不必挂心。”
说着面上还赔了赔笑,表示自己身体健硕。
只是那笑眼凝聚在那双细长温和的双眼上时,险些再度晃了神。
“那就回去把脸洗了吧。”说话人自是头也不转。
唔……
北柘衣回到后庭,一照镜子,恍然明白过来路遇那貌似潘安的男子为何用如此嫌弃的眸光看着自己。
兴许是在竹林中那一趴弄脏了袖摆,擦汗时将尘土全数染到了面上,整张脸已经只能看见一双锃亮的眼。
擦净面上水珠后,北柘衣浑身劲好似用尽,懒散一倒,便躺在了榻上。
“柘衣姐姐。”
一听素歌的声音,北柘衣将身形一端,便规矩的坐了起来:“怎么了,素歌?”
北柘衣见着从门前走来的素歌,已然红了眼,粉嫩的脸蛋晕红,显然是急促跑来。
“柘衣姐姐,今日你是不是同十一王爷一起出行了?”
北柘衣点点头,心里已经有了计较,莫非这丫头倾心的对象就是南言止?
“刚才听前院的姐姐说十一王爷受了重伤,你可知他伤势如何?”素歌两只粉拳攥得极紧,既急迫想要知道南言止的伤势,又担心听到他不好的消息。
北柘衣神光一凝,素手将她拉到自己身旁坐下,面上柔光不复,只添几分肃穆:“听大夫说,只怕是命悬一线。”
素歌瞳孔一缩,眼眶中蓄满了泪水,金豆豆便要往外落。
北柘衣不过同素歌开个玩笑,却不想她如此认真,忙道:“我瞎诌的,你别哭,他没事,估计睡够了就醒了。”
北柘衣这一解释,素歌反倒哭得更是梨花带雨,整张脸都埋在了北柘衣怀里,不时啜泣一声:“柘衣姐姐,你不必安慰我,我只是难过,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人,就这么没了……”
没了……
北柘衣听素歌这番真心话听得一愣一愣,要是让南言止醒来知道自己这么诋毁他,毁了他这么一朵娇羞可爱的桃花,只怕是要将自己斩草又除根了。
“你若不信,我带你去前院看看他,一看你便知道了。”
素歌当即安静了下来,小鹿般澄澈的眼眼巴巴的望着北柘衣,排扇般的羽睫扑腾眨巴两下,扇落两滴莹珠来:“柘衣姐姐所说当真是事实?”
“真真是事实。”
素歌这才抿开了唇角,正欲说些什么,一双乌溜溜的眸子往北柘衣身上一转,小脸又紧皱了起来:“柘衣姐姐,你也受伤了。”
“染的别人身上的血罢了。”北柘衣抬手摆了摆,面容之上浮现一抹尴尬之色,要再让这小妮子为她掉几滴眼泪,她可就真的受不住了。
素歌却好似并未听见她说的话,掀开了她裙摆中破了一条口子的裤腿。
北柘衣垂头一看,瞧见凝白的小腿上那抹血淋淋的口子,痛意一瞬便袭了上来。
那黛眉一蹙,素歌便跑了出去:“我房里还有一些金疮药,我这就去找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