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吧。”南言止微微躬身,向北柘衣伸出了手,和煦清醇的笑顺着抿起的唇角展开,话音缓缓,“不用怕了,五哥会保护你的。”
北柘衣一杵,微愣的看着眼前的人,见那两人已经走远,微微屈膝行礼,俏脸轻扬,狡黠一笑:“多谢十一王爷!”
南言止被霎时仿若换了张脸似的北柘衣一惊,呆呆的应了一声:“不谢。”
回过神来时,身边哪里还有那面容清贵优雅宛如白玉,盈盈一笑却像狐狸般灵动狡黠的女子在,只余空空如也的一片花海与浅香。
不时百官已经尽数入府,南帝携皇后坐在上方,柳贵妃稍居其下,满朝文武则按照官阶依次就坐。清一色的素衣婢女,则站在百官身后,逐一斟酒伺候。
南渊陵身旁所坐是满面春风,只顾饮酒的南言止,遥遥相望的对面则是一张空桌。满朝上下,勉强能与之对坐的,便是同样立下过赫赫战功的四王爷南君忱,只是南君忱心思并不在朝堂之上,上月已经向南帝要了三月假期,跑去了异国他乡过起了逍遥王爷的日子。
而南长御则坐在南言止对面,不同于南言止肆无忌惮饮酒作乐的模样,那石雕般严苛肃穆的仪容之上,不苟言笑,只有在不时抬头看北柘衣时,才会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柘衣姐姐,对面那老鹰似的人老是盯着我看。”趁着乐声刚起,满座都将注意力集中到红毯之上的舞侍身上,素歌忙凑到北柘衣耳边,轻声嘀咕道。
北柘衣绛唇一动,险些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那南长御哪里是在盯素歌,不过是直直瞧来时,用余光凝视着自己罢了。
北柘衣转身装作去酒池提酒壶,一把将素歌拽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去,再度返回时,便从容的停在了南言止身后。抬眼之间,刚好撞上南长御目中摄人的寒光。北柘衣微微眯着眼对视而去,见南长御挪开眸光,才垂下眼去。
“给本王倒酒。”南言止醉意微醺,广袖中骨节分明的大手一抬,一只酒杯便落在了北柘衣眼下。
听着萦绕花间的宫曲,北柘衣扫了一眼觥筹交错间姿态婀娜的舞侍,这才规规矩矩的躬身去给南言止满上了酒。
未料是北柘衣在身后,南言止忍俊不禁,心头乐悠悠的将倒满的酒接了回来,一饮而尽,又抬手将酒杯递给了她。
不过眨眼的时间,就是一杯酒。北柘衣唇角微撅,却只得上前给他再度倒酒,不过在俯身之时,悄声在南言止身畔耳语道:“十一王爷,喝多了小心一醉不醒。”
“咦……你这丫头。”南言止将头转向北柘衣,轻轻喝一声。
“五弟。”南渊陵沉声,目不斜视。
南言止斜睨了北柘衣一眼,忙收起了所有情绪,转过了身。
没想到眼前这玩世不恭的十一王爷竟然怕自家太子殿下,北柘衣微微诧异,笑吟吟的打量起了那沉默寡言的南渊陵来,所谓是得了便宜还得劲的卖乖。
端身而坐,只是一袭黑锦蟒袍着身,却掩不住敛不散那绝世而独立的光华,浑身散发着绝世的尊贵与足以傲睨天下的自信。
看着那近一抹在咫尺的背影,北柘衣竟不忍微微发怵,这样的人,注定会是最强的皇者,也注定,高处不胜寒。
“父皇,”南长御的声音突然打断了歌舞,“歌舞也看了这么多年,想必诸位大臣与父皇都乏了,儿臣倒有一提议。”
一听南长御开口,南渊陵眸中一道利光快捷闪过,俯面饮酒之后,目不转睛的警戒盯着南长御。
“但说无妨,今日是你五哥的庆功宴,我们一家人只是借此一聚,不必掬于礼节。”南帝心情大好的模样,龙袍广袖一挥。
南长御也伴着南帝一笑:“儿臣府上有一来自北塞的门客,听闻北塞有一习俗,就是在宴席之上,随意挑选男女各一名,由男子伴奏,女子即兴起舞。既然五哥刚从战场回来,不如就让我为五哥奏一曲战歌,作为五哥大捷归来的庆贺之礼。”
“长御有此心意,做父皇的自然允了。既然是你弹曲,那便由你挑选,只是在场都是寻常侍女,这一舞是成是败,就得看你的眼光了。”南帝随和一应,面上王者气息蒙上了一层和蔼的柔光。
南长御心上思忖着,目光猛一落在南言止身后。
“那就十一弟左侧的婢女吧,不知五哥认为我眼光如何?”南长御仰面一笑,只是那笑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