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唐楚离离开后,郁景彦有些惋惜地看着战珩,一个原本面若冠玉气宇轩昂之人,最终却遭人陷害,败在一双腿脚上,实是可惜……
“凝儿是在可怜为夫?”见得郁景彦眸中流露出的神色,战珩面色微寒。
这一辈子于他而言,最痛恨的便是别人的怜悯!
七岁那年,他从一个高高在上的王瞬间跌落成命如蝼蚁的草芥,从此颠沛流离九死一生,尝尽人间冷暖,有多少次是在鬼门关走过他早已数不清。
这一辈子,他注定绝情断爱,只为仇恨而活,为那十几家上千条枉死的人命、以及数十万军领将士而活!
即便是以草芥为始,他也定要踏着那刽子手的血骨,做回他傲视天下的王!
所有他失去的,必会一一讨回!但绝不是怜悯!
“不是可怜,是惋惜,”见战珩面色不太好,郁景彦实言道,“不过你放心,我会让你如正常人一般站起来,你有你的梦想,有你的抱负,我虽帮不了你太多,但还是能让你靠走着去实现它们的。再说了,若我医好了你的腿,你也能更方便地帮我找人,不是吗?”
郁景彦摇了摇手里的画卷,尽是自信的笑容里带着些许俏皮。
见眼前女子此般真诚,战珩寒凉的面色微微润转,“凝儿此般自信,想必医术定是了得的。”
“我从小长在医学世家,所以自小便跟得我的爹娘学医问诊,对自己的医术,还是比较自信的。”见战珩准备下榻,郁景彦赶紧放下手中的画卷过去扶着他。
而战珩闻得此言,动作一顿,脑海里细细寻思着她的话语。
“你先别动,我去让下人来服侍你更衣。”他此刻还身着寝衣,要出门必然得收拾一番。
说完便准备出去,却于身后被战珩握着手拉住了。
郁景彦转头,不解地看着他。
“你是为夫的夫人,更衣这种事,还需要劳烦下人吗?”面上再无寒意,连眸底都深沉含笑。
“我们可是有言在先,不准假戏真作!”见那俊颜上又恢复了往日般熙和的笑容,郁景彦倒觉得这样看着才正常,不过原则是必须得坚守的,于是毫不客气地拍掉他的手。
战珩倒也不生气,反而笑意更甚,“为夫只是让凝儿替为夫更衣,凝儿想到哪里去了,难不成凝儿是想……”意有所指,面上眼里覆上层层戏谑。
“打住!”见战珩笑得越来越不正常,郁景彦立马严词道,“收起你那满脑子龌龊的想法,不就是更衣嘛,本小姐来就是了。”
说着便把战珩微微前倾的身子按回到卧榻上坐好,然后目光四扫,“衣服在哪儿啊?!”
战珩抬着下巴示意。
郁景彦顺着他的指示便见靠里屋屏风处立着一个深褐色衣架,上面挂着一件水蓝色长衣,于是走去拿了过来。
然后便开始手忙脚乱地替战珩穿衣穿袍、系腰带、穿鞋袜,弄完后又扶着他坐到轮椅上,再替他梳髻戴冠……这一条龙服务下来,郁景彦觉着早餐都算是白吃了。
“凝儿的技术很是不错,要不为夫日后的起居便由凝儿来负责吧。”战珩满意地看着铜镜里已收拾完毕的自己,修长白指拂过从耳后分于前面的一缕黑发,笑言道。
闻得此言,郁景彦正梳着后面垂散黑发的手一顿,随即左手扔头发右手扔梳子,半坐到战珩面前的妆台上看着他,“你可是本小姐这辈子第一次这般亲力亲为伺候的人,别得寸进尺。”
“哦?是吗?看来为夫还真是幸运呢。”
“哦不对……”郁景彦似是想到了什么,“你是第二个,第一个是二哈。”
“二哈?”这名字听着甚是奇怪,“是谁?”
“我家以前养的一条狗啊。”郁景彦直言不讳。
这一说,战珩的面色倒是凝住了,真笑渐渐转向假笑。
见郁景彦悻悻地想要逃开,他一把握住她纤细手腕,而后稍用力一带便将她拉坐入怀里,搂着她的肩看着她,“凝儿最近可是越来越调皮了。”
猝不及防地跌坐入战珩怀里,郁景彦面色愤愤地挣扎着,“战珩!本小姐有没有告诉过你,不准随便抱我!”
无奈战珩力道太大,竟固得她丝毫动弹不得,“可是是凝儿先作弄为夫的呀。”
听战珩这般说,郁景彦瘪了瘪嘴,“小气鬼。”
战珩倒也不生气,反而笑意更浓,“为避免日后暴露,为夫是不是得好好调教调教凝儿呢?”言毕,那强有力的身子竟渐渐压了下来。
见那俊颜越来越靠近,郁景彦立马伸手死撑着他的胸膛,缴械投降,“我……我我……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珩公子您大人大量,绕过凝儿这一回吧。”
边说着,边使劲儿眨巴两下眼睛,瞬间两眼泪汪汪,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战珩嘴角斜划,“要为夫饶了也行,不过凝儿得答应为夫一件事。”
“什么事?”郁景彦愣看着他,就知道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过两日便是寒食节,陪为夫出去散散心,可好?”
闻得这请求,郁景彦先是一愣,而后霸气地抬手拍着他的肩,“就这事儿啊,小case……呃……我的意思是没问题。”意识到没刹住口飙出这等怪言异语,赶紧圆场。
原以为他会给自己使什么难搞的绊子,没想是这般简单,况且自己也好些时日没出门儿了,早该出去晒晒太阳驱驱霉了。
见郁景彦答应的这般爽快,战珩也没再难为她,“去把你的画拿给为夫看看吧,为夫倒很是好奇凝儿要找的人会是谁呢。”
言毕,便松开抱着她的手。
郁景彦趁机赶紧站起身来,退到自认为安全的距离外,暗暗地闷吐了一口气,然后拿过桌上的画卷,在战珩面前一寸寸打开。
每拉开一点,战珩原本笑意的脸竟换了漠然神色,且越来越烈。
待那画卷完全展开时,画上那清逸俊朗的身形便清晰展现在他面前。
战珩眉目紧皱,眸子里除了沉思还有些许不惑与寒凉,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