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识他吗?”见战珩神色骤变,郁景彦忙问道。
“不认识,”战珩收起诧异与不惑,淡笑轻言,“为夫只是惊异于那女画师盲眼也能画出如此技艺精湛之作,就如凝儿所言,相比于她,为夫的画技真是差远了。”
听得战珩说不认识,郁景彦心底扫过丝丝失落,哥哥,你会在哪里?
战珩抬眸看进郁景彦眼底,她那一闪而过的失落他自是读得清清楚楚。
“凝儿能告诉为夫,这人是凝儿的什么人吗?为何凝儿如此重视?”依旧紧看着郁景彦的眸子,战珩发问。
“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人,所以拜托你帮我找到他好不好,”郁景彦神色复杂,言语间却极其认真,“只要能找到他,无论你要我如何帮你,我都愿意。”
此话却引得战珩眉心一蹙,眼前这女子确是那部族公主没错,可她身上为何会有诸多怪异之处,难不成还有什么是他不曾调查到的?
照此看来,怕是得让玄墨再往雪罗尔玊族去一趟了。
“凝儿可否告知为夫此人姓甚名谁?为夫也才好安排人去寻找。”
“这……”这一世她只知得哥哥模样,却并不知晓他的姓名,“我不知道,我只他如画上这般模样,其余均不知晓。”
此言倒并未让战珩再面现何种异色,收回眸光看向画中人。
“凝儿放心,既是你想找之人,为夫定当全力寻之,”战珩笃言道,“只是凝儿得将此画留给为夫,为夫才好安排人照此模样去寻人。”
郁景彦犹豫了片刻,想战珩所言也确是事实,于是便应了他的请求,将画作卷起后留给了他。
商定此事后,郁景彦推着战珩去到书房,之后便到拓慈的院里寻她去了。
待她离开后,战珩收好画卷,将玄墨唤进书房。
“公子,有何吩咐?”
“你即刻启程去雪罗尔玊族,再细细地调查雪罗尔玊凤的一切,包括她是否懂得医术、是否与萧国太子相识、以及她的秉性、喜好等等,我要知道她所有的细节!”战珩面色寒凉,握于手中的画卷被捏得变了形状。
“公子是否发现了什么?”这女子自坟场复生后,性情确与此前大为不合,原本想只是失忆而已。可如今公子这般吩咐,想必是发现了其他不寻常之处。
“这事等你回来以后再说,切记,定要暗里调查,万不可让那族里的任何人知晓你的身份,以及她还活着的消息。”战珩提醒着。
“是!”玄墨领命,“公子放心,属下自知该如何处理。”
“好,去吧。”
领命后,玄墨带了些银两,便立即快马加鞭地往目的地赶去。
夜里,郁景彦陪拓慈用过晚饭后,聊了会儿天便独自去到厨房里了。
待她到时,诗语按她的吩咐,刚好将红花、丹参和生姜一起加水熬制好。
她们将熬好的水舀入一个桶里,便提着桶去往战珩的书房。
到了书房,战珩正端坐于桌后看书,孟元楼在他身旁伺候着。
见她们吃力地提了一个桶,孟元楼赶紧上去接住。
“凝夫人,这是?”见是一大桶水,他面露疑惑。
“泡脚的水啊,”郁景彦拍了拍微疼的手,然后走到战珩面前,“从今晚起,你每晚都要泡半个时辰的脚,这水是我加了特定药材让诗语熬制出来的,能够通经活血补气散寒,对你腿脚的康复会有好处。”
没想郁景彦真如此上心他的腿疾,战珩愣了一下,而后舒心地笑着,“这些事只需吩咐下人来做便可,凝儿又何需亲力亲为。”
见她纤白素手被那桶勒得有些发红,战珩转着轮椅去到她跟前,抬手握住,替她轻轻按摩着。
这突如其来的温柔郁景彦自是很不习惯,她有些介意地抽出手,“明日我就吩咐下去,但是,你不准偷懒。”
“凝儿是大夫,为夫自然是要听凝儿的。”对于她的刻意疏远,战珩倒也没在意。
见战珩这般听话,郁景彦笑得一脸灿烂,弯腰低身平视着他,“乖~”如逗小孩般伸手在他脸上轻拍了两下。
这“宠溺至极”的温馨画面惊得一旁的孟元楼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跟了他家公子这么多年,还没见谁敢不要命地把手摸到他脸上去的,这凝夫人……
“好了,水我给你拿过来了,让你的小跟班儿服侍你泡脚吧,我先走了。”郁景彦算是比较满意战珩听话的表情,吩咐完后便准备离开。
可转身刚抬步,身后的衣裙又被拉住了。
转身看时,只见战珩正眉眼带笑地望着她。
“干嘛?”郁景彦不解。
“凝儿说的是明日吩咐下人来伺候,那今日……”言毕,暗里朝孟元楼使了个眼色。
那孟元楼自是会意,拉着候在一旁的诗语便往门外走去。
见他俩都走了,再看看战珩那一脸得理的样,郁景彦心底暗叹口气,“好吧,看在你帮我寻人的份儿上,本小姐就伺候你一回。”
说完,便推着他到一旁坐好,然后拿过脚盆放到他面前。
战珩倒是很享受,但见她要去提身旁的水桶,他立马阻止了,而后自己伸手提了过来,倒出了见满的一盆药水。
郁景彦替他褪去鞋袜,然后小心翼翼地将他的脚放入盆中,“有点烫,受不了了就给我说。”
战珩没有搭话,原本微凉的眸子渐渐覆上某些莫名神色,定定地看着眼前那张柔和而认真的侧颜,心底思绪微乱。
他伸手拉起她握于他脚踝处的手,“手……痛吗?”
见战珩温柔得这般……真诚,郁景彦很是不习惯,再次不着痕迹地抽出手,“没事儿,我又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这个一会儿便好了。”
嘴上如此说,心底却在想今日这家伙是不是吃错什么药了,往日也见他面上笑的温润如玉,但眸子里多是寒厉森凉,可今日倒显得真诚了。
“谁说凝儿不是千金大小姐,”战珩出言反驳道,“嫁给我战珩,你便是我战府的女主人,便是要过上如千金小姐般尊贵的生活。”
闻得此言,郁景彦但觉他这话里有话,却也只以为是关乎这真假上官凝儿身份的事儿,倒也没细细去想。
说实话,来战府这段日子,这府里上上下下的人对她也都是极好的,战珩也不例外。
只是,她看不透此人,便自然觉着疏远,也自是不想太靠近。
郁景彦拿过一旁的毛巾擦干手,然后到身后的凳子上坐下等着。
他俩谁也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