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秦天和高子夜非常喜欢探险,经常参加野外生存之类的活动,但他们心里很清楚,这次去西部,和以往任何一次野外实践活动都不一样,前面等着他们的会是什么,根本无法事先预测。
出发之前,秦天心里莫名其妙感觉到不安,梦里的恐惧时不时让他坚定的信心有些动摇,他想说还是算了,何必要去追根究底,但那些疑惑一天没有弄个水落石出,他又始终不甘。
高子夜看出了他的犹豫,搬了把椅子坐到他旁边,那天是阴天,窗外死气沉沉仿佛蒙了层暗黑的纱布,他收起平日里那副玩世不恭的态度,眼睛一直看着窗外,非常认真坚定。
“秦天,不管前面的路怎么样,我们兄弟都把它踏平了走下去,你心里有什么疑惑尽管放心大胆去寻一个答案,有些事,就算你今天逃避了,往后也必须去面对,倒不如别想那些个有的没的,索性跟着眼前的路走,还图它一个潇洒痛快。”
平时见惯了他吊儿郎当的样子,这样一本正经的高子夜秦天还真有些不习惯,不过他此刻说出的话倒还是很能说到秦天心里去,有些事不趁现在弄明白,等到以后必定成为一根扎在肉里的刺,他也绝不能给自己后悔的机会。
下定决心后他们上网查了些资料,当然没有直接说明目的,而是旁敲侧击地去问,像类似于这样的行动,应该带些什么东西,做些什么准备比较保险,冒险的事情他们没少参与,这次的心情却有些莫名的紧张。
网上的回复杂七杂八,有人说带保险绳,有人说带匕首刀器,还有一位网友直接让带黑驴蹄子和黑狗血,秦天断定,这位网友定是深受盗墓者那些离奇古怪之事的影响。
最后,他们盯着屏幕看得头晕脑胀也没有得出一个好的建议,高子夜合上电脑,边揉太阳穴边自告奋勇:“兄弟,信得过我的话这事儿就交给我来办,你就在家好好准备着自己的心情,等着我就行。”
于是秦天这一等就是三天,三天后,高子夜终于带着两个木箱子出现在他面前,那阵仗跟采办货物的没啥区别,就等他开箱验货。
因为对这样的事的确算是个外行,所以秦天就指望高子夜了,但他忽略了其实高子夜也充其量是个菜鸟,当那些什么铲子,铁楸,烟火棒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秦天本来挺大的希望立即减少了一大半。
秦天从箱子里拿起一把有十厘米长的铲子,不可置信的问高子夜:“这是什么玩意儿?我们这是要去帮别人掘地还是要准备在那里种菜?”
高子夜一把抢过去,他说你别小看这东西,这叫工兵铲,除了洛阳铲就属它最实用,那些盗墓的下墓可全靠它。
“可我们不是去盗墓。”
“我当然知道不是去盗墓,但秦天你别忘了,你要研究的那玩意儿是埋在土里的,没个铲子之类的工具,你准备用手刨啊?虽说咱是两个糙老爷们,但也不至于非要去糟践这双手啊!”
秦天自知说不过他,就去看其他东西,箱子里有几张黄色纸条,那种黄符一样的东西很像他在古代僵尸影片里看过的那种符咒,闻了闻,还有墨汁的味道,他说,这不会是你自己鬼画桃符的杰作吧。
闻言高子夜一把抢过来,嘴上还挺得意地说到:“这回你还真猜对了,这东西确实是镇压邪魔的符咒,我可是专门去山上求高僧画的,这前路漫漫,万一途中遇上个邪门的东西也可以应付应付,再说了,电影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
秦天皱着眉连连摇头,看来中国的鬼怪电影对时下当代大好青年的影响可不是一般的大。
“还有这个,你拿着。”
高子夜递给他一个护身护,中国人比较迷信,虽然到了现在那种传统已经不多了,但是能有个安全感还是不错的。
这回秦天倒是乖乖把护身符揣进了兜里,不过他还是忍不住吐槽:“你怎么尽搞这些盗墓的东西?我们不是去挖古董,更加不是去挖人家老祖宗的坟。”
高子夜倒心情轻松,摆摆手说,那也差不多嘛,哪种情况都要考虑周到,免得到时候遇到个紧急情况吃了亏。
秦天再次无言以对,索性去开第二个箱子,不过这次倒没让他失望,箱子里小心翼翼地装着三只枪和一些子弹,看着就够让人心动,秦天拿起一把枪朝着前面的东西瞄了瞄,心情总算是放松了些,这才算是装备,万一遇到个紧急情况啥的,这才是可以唬住对方的东西。
高子夜得意地立刻邀功:“怎么样?厉害吧,古老的现代的全都给你弄齐了,这下还不是万无一失。”
他们把能用上的都装进了旅行背包里准备出发,刚开始秦天坚决不带那些铲子啥的,他觉得根本没什么用不说,还占地方带着也累。
但高子夜却执意坚持,宁愿自己多负重也要带上那一套所谓下墓的工具,后来秦天说不过高子夜,就只能随他。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秦天和高子夜便踏上了西部之路。
中国的西部由西南五省市,西北五省市和内蒙古,广西,以及湖南湘西,湖北恩施土家族,苗族自治州组成。
这个地区是世界上最大,范围最广的一个存在,他们这次的目的地是在西南部的西藏地区,印象里他们对这个地方并不熟悉,只听说过它以雄伟壮观,神奇瑰丽的自然风光闻名。
秦天对那地方的印象是大片大片荒原,要么是比人高的野草,要么是满天黄沙飞舞,只能说比新疆的无人沙漠稍微好一点吧。
这些都是秦天从外人嘴里没事聊天时旁听来的。
而高子夜就更不用说了,他对那个地方完全是一无所知。
因为只有两个人,且路途遥远,所以秦天和高子夜轮流换着开车,经过黄河滩后进入荒野,途中问了好几次路,结果人人都对他们说的地方一无所知,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嘴里还说着他们听不懂的地方方言。
最后秦天和高子夜索性不下车问路了,抱着一个良好的心理,跟着车里的导航仪一路往前走。
两天两夜之后,他们总算是踏足了西藏的边境,幸好的是新闻上报道了那地方的详细地址,要不然让他们两人在那一望无际的荒原上自己去找,估计不但找不到,而且很有可能会彻底迷路。
估摸着差不多也快到了,秦天和高子夜准备找个地方落脚,先好好休息一番,养足精神再说其他。
毕竟新闻上也曾报道,那地方方圆几十里荒无人烟,而且环境也不好,面对如此情景高子夜突然感叹:“你说啊,中国人还真是毒,那样的地方也会想到去挖掘,咱们若真的到了那地方,指不定想休息一下都成困难。”
秦天没有反驳他,反而是越接近那地方他越开始感觉不自在,高子夜凑上来安慰,说他是因为太激动导致的心里因素。
他们又往前走了一段,那里房屋稀少,好不容易能看到一些建筑也全是简陋的黄土房,而且每隔很长一段路程才能碰到一家,眼看再往前走说不定连黄土山坡也没有了,于是他们把车停在了一家看着稍微有院子的黄土房子前。
高子夜有些嫌弃,他说我们真的要住这里吗?破烂不堪,说不定晚上睡觉连个炕都没有,秦天正准备让他别耍少爷脾气,入乡随俗将就将就,不过他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一个过路的人却抢先开了口。
那人正巧从他们身边走过去,背着大包好像也是准备在此处落脚,他应该是听到了高子夜刚才说的,嘴里不断的嘀咕,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够他们听到“这地方,能找到一个有瓦片遮雨的地方不错了,再往前,恐怕连个像样点的土包你都看不到。”
等到那人进去后秦天拍了拍高子夜:“如果因地而异的话,能遇到这么个地方落脚还真算是咱两的运气了。”
他们把车停在土屋前,收拾收拾就进去了。
虽然那土房子从外面看着破烂,不过进去之后倒还颇有格局,中间一个大院子,四周全是小房间,像是特意为那些留宿的人准备的。
他们两人共租了一间房,用秦天的说法是,出门在外,还是应该谨慎一点好,所以在院子主人及其怪异的目光下他们总算是住下了。
高子夜一进屋就开始发牢骚,指着房门破口大骂“去你的西藏人,那是什么眼神啊,没见过两个大男人住一个屋吗?”
秦天当时忍不住笑出了声,他说你别折腾,咱们这次出来是有其他事情的,越低调越好,再说了,咱自己清清白白,还怕别人怎么看。
他最后两句话明显有些戏谑的意思在里面,高子夜瞪他一眼,这才逐渐收了嘴。
晚上他们喝了点酒,想着这两天都是在车里度过,不是开车就是坐车,整个身体的骨头都快要断了,而更让高子夜感到欣慰的是,这所谓的破土房子里,不止有炕可以让他躺,而且还有厚实的被褥堆在那里。
因为这两天实在有些累,所以他们一觉睡到自然醒,秦天发现,他已经好久没睡个这么舒坦的觉了。
此时外面有嘈杂的声音传进来,他们的房间在院子正中,所以外面有什么动静他们立刻就能听到,但是听不清楚,秦天打开门走到院子里,那里围了几个人,是这院里的主人,地上还躺着一个,他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走近后秦天发现,院子里赫然躺着一个死人,脸上血肉模糊,像被什么东西咬的,有一种万虫同时啃咬后的恐怖。
那具尸体呈干瘪状态,眼窝脸蛋都陷进了骨头里,看上去不是死了很久就是被抽干了身体里的血液,秦天感觉那人有些眼熟,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这时高子夜也凑了过来,他问怎么了,旁边的人回答他说死人了,就昨晚。
高子夜表情一变,有些惊讶。
人天生就是好奇的动物,何况还是死了一个人,死相极其恐怖不说,莫名其妙突然死亡,实在是离奇得很,但秦天发现站在这里的人除了一副有些可惜的表情之外,并没有谁关心这个死人是谁,也没人去问他为什么会死。
这院子里住的几个人是本地人,他们的脸常年被风沙侵蚀,变得发黄干燥,眼神迷茫没有感情,面对这样一个死人,他们木然到好像在看一头死猪。
院里当家的对其他两个人说,把他拉出去丢了吧,和之前那些尸体丢一起,那语气,就像在说把这些烂了的大白菜拿出去扔了吧。
见此情景,秦天和高子夜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听他们的语气,好像死人还不只这一个。
高子夜压低声音在秦天耳边说:“死人了还这么淡定,天儿,你说我们进的不会是一家专门杀人劫财的黑店吧,在这样荒芜的边境,政府部门没有心思管,出现这种事完全可以想得通。”
秦天懒得理他,转身去看原来躺尸体的地方,刚才他就发现尸体旁边有许多怪异的虫子,好奇心作祟,准备捡起一只来看看是什么昆虫。
“别动那些虫。”
院里的当家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们身后,高子夜又立刻发挥自己想象力:“莫非这些虫子就是导致死者的真正原因,当家的是怕我们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难道这些虫子是他养的?”
秦天发现,自己这个最佳损友都快赶上柯南的头脑了,然而事实证明,确实是高子夜想太多了。
这院里当家的是个身材魁梧的本地人,一身少数名族装扮,这里的人都很听他的话,有点异族首领的意思,昨天接待秦天他们的也是他。
“那些是虎头蜂,死了也有剧毒。”
当家的冷冷提醒,秦天一听有剧毒才缩回手站起来,这时立刻有人拿了东西过来把那些虫子清理掉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当家的突然给他们送了一壶热酒,说是当地马奶酒,喝了强身健体,高子夜警惕性强,怕酒里有毒,谁知那当家的索性往他们对面一坐,自己先倒了杯酒喝起来。
如此盛情难却,又给加了两个菜,他们也卸下了之前的防备。
那当家的看似无意地问他们,来这里做什么,他们互相递了眼色,最后高子夜扯谎,说是来旅游的,那当家的立刻像听到了天方夜谭,说稀奇,头次听说跑这里来旅游的,这鬼地方除了少数长杂草的荒漠就是寸草不生的无人之境,你们这些年轻人,还真是有意思啊。
他们尴尬地笑笑,说也是听别人说,西部是个充满奇幻色彩的地方,因为好奇才想来看看。
当家的喝了一口酒,眼睛看向黑漆漆的外面“这里确实是个离奇古怪的地方,有那些东西存在,甚至可以说,这里恐怖至极。”
说这话的时候他语气里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绝望,那张被风沙侵蚀过的脸在不太明亮的灯光下显得阴森寒冷。
秦天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天上半轮玄月模糊不清,仿佛被一层不知名的雾气笼罩着。
睡觉前当家的特意提醒他们,没事不要一个人到处乱逛,晚上关了灯就不要开门了,小心这里天上会飞的东西,特别是像蜜蜂之类的,遇上了就得死。
高子夜嘴贱,笑呵呵地说“遇上蜜蜂就得死?那得是成了妖的蜜蜂吧。”
这时那当家的脸色一变,警惕性地看向四周,然后他再次提醒:“小伙子不要乱说,小心惹到不干净的。”
看他说这话的样子并不像是开玩笑,秦天立刻撞了高子夜一下,人家这也是善意的提醒。
而高子夜在听到老板尤为认真说不干净三个字的时候也闭了嘴,顺便把一只手伸进了衣服口袋里,那里面装的是他从高僧那里求来的护身符,秦天身上也有一个。
秦天问当家的,白天那人是怎么回事,他怎么死的?
那当家的也不隐瞒,很不屑地说是那人倒霉,运气不好莫名其妙招来了虎头蜂,被活活蛰死,这地方邪门,死个人不算稀奇事,何况能来这里的人,哪个是心思单纯的,起了坏心就得受到惩罚,这是神的旨意。
这时秦天突然想起来昨天在院子外吐槽高子夜的那个人,怪不得早上看那尸体身上的衣服还有些面熟,天有不测风云,没想到就那样死了。
秦天还想再问些什么,当家的却摆手让他们早些休息之后就走了。
关于虎头蜂,秦天小时候无意中听秦老爷子提到过,那是一种危险性极高的昆虫类,通俗也叫大黄蜂,蜂窝形状像大的鸡笼,所以很多人又把它们叫做鸡笼蜂,它们喜欢鲜艳的颜色和味道较浓的气味,本来这种虎头蜂的毒也不是很大,被蛰一两下也不会立刻要人的命,但是这种蜂类很有集体意识,如果遇上一只,背后肯定就有一窝,那时候可不是被蛰一两下那么简单。
第二天他们收拾好东西准备继续赶路,临走那当家的又帮他们准备了些马奶酒,说西部气候不好,喝点酒对身体好,并且好心提醒他们,这里的虎头蜂和其他地方的不一样,它们的毒性大到可以瞬间毒死一头牛,而且它们喜欢成群结队,遇上了就不要指望再活,只能等着被活活蛰成干尸。
上车后高子夜突然变得很严肃:“秦天,你说我们的运气不会那么背吧,何况那个地方还不一定有他说的那种虎头蜂,之前工程队在那里开发的时候也没看新闻报道出什么事。”
秦天没有说话,他不敢预测什么,路已经走了一大半,而且目的地就在眼前,想再多也是白瞎,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他只希望他们运气不要太背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