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行睁开眼睛,跟往常一样准备去把天玄衣收回来,秦天这次却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居然赶在将行起身之前,飞快地冲过去帮他把已经变回原样的天玄衣捡了起来。
若是秦天心里再多犹豫那么片刻,或是再多考虑考虑那些活死人会不会突然跳起来一个又死死掐住他,这样的话,他肯定不会有那么积极。
大概也是确定了没有什么危险,将行也不拦着,任由秦天去帮他捡衣服,他自己则是慢悠悠地起来,先是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然后再慢悠悠往前面走去,大有一副凡事都云淡风轻,处事不惊的模样,不过,他也确实是这个样子。
秦天捡起天玄衣的时候视线落到那些活死人身上,他这时心里才涌起一股后怕,不过看那些人都没了动静,他也慢慢恢复了平静。
大着胆子用脚去踢了踢其中一个活死人,再次确定是真的没有威胁了,这时将行也走了过来,秦天把天玄衣递给他,顺便问道:“你刚才说这不是一般的梦,难道我这个梦还有其它什么玄机在里面吗?”
将行一边穿衣服一边推测道:“有什么玄机我不知道,但我推测,按照你那个办法是行不通的,要想冲出这个梦境,得先找到一个出口。”
“出口?什么出口?”
对于将行的推测,秦天表示完全听不懂什么意思,这又不是逛市集,更不是走迷宫,还要什么出口啊,更何况,秦天从来没有听说过做梦还有什么出口的,每次做梦不是自己醒来,就是就外界惊醒,当然他还有很多次是被高子夜给扇耳刮子扇醒的。
想到这里,秦天突然感叹道:“高子夜啊高子夜,平时在我做梦的时候你总是毫不留情地把我弄醒,这一次你怎么完全没了动静呢!”
鬼知道秦天在这个时候是多么希望高子夜不要对他手下留情啊,只要能把他从这个梦里给弄醒,他绝对不会责怪高子夜扇他的时候下手有多重。
然而这个时候想这些都是徒劳,秦天有些失望地叹了一口气。
将行把这一系列的表情变化全都看在眼里,这一次他终于是真正地扯了扯嘴角,略带无奈地说道:“就算你指望高子夜在现实里把你整张脸扇得像个猪头也没用,你别忘了,我为什么会在你梦里,而且我们都有很清晰的意识,知道身处哪里,与其一直说是梦你无法理解,我换个说法你可能就会明白了。”
秦天不可置信地看着将行,第一次听到将行开玩笑真是很难得,但他听到了将行后面的话后却越来越晕,木讷讷地脱口问道:“换个什么说法?”
“嗯……”
将行皱了皱眉头,应该是在考虑怎么解释能让秦天听得明白,片刻后,他慢慢开口道:“这样说,我们现在被困在了一个幻境里,这个幻境是根据你的梦而制造出来的,我们在你梦里,但其实,我们真正是在一个幻境里。”
“幻境,梦里,梦里的幻境里。”
秦天眨了眨眼睛,重复了几遍将行的话,最后他一个猛抬头,恍然大悟地说道:“你的意思,我们现在是在幻境里,和鬼打墙差不多,只有找到突破口,才能破除这个幻境?”
将行默默地看了秦天一眼,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这意思大概也差不多吧。
“可是这出口在哪里啊?”
想通了一件事,又面临了一个麻烦,秦天觉得,以后他还是少睡比较保险,以前都只是单纯地做梦而已,现在都发展到梦里能制造出幻境了,他真怕他某一天醒来,这个世界都只是他脑子里的一场梦和幻境。
将行环顾了一圈四周,推测道:“出口应该就在这里某个地方,去找找。”
话音落下,确定了目标,于是他们两个人分开去找出口,将行径直去了圆形树干那边,秦天则从石壁处开始摸起。
因为石壁是黑色的,所以越是靠近光线越低,秦天仔仔细细地一寸一寸用手去摸,深怕错过了那个所谓的出口,手上传来硬石头的触感,秦天不禁想,这里的黑石头怕是和外面的生铁差不多硬了,他的手摸在上面,明明是平整整的石头面,却有一种刺进手里的感觉。
秦天沿着石壁一直往边上走,眼前这些石壁不只坚硬,而且还冰凉地出奇,秦天甚至不敢把手放在上面太久,隔一会他就要放开石壁停一下,这些石壁比家里的冷冻冰块还要冷,简直到了让人生寒的地步。
因为手上的触感一直都是坚硬且冰冷的,所以当秦天突然摸到一出软软的地方,甚至还有些温度的时候,他心里立刻惊喜万分,来不及去看摸到了什么,就先转过身去喊背后的将行:“喂将行,你快过来,我找到出口了。”
将行应声转头看向秦天,整张脸严肃地像个雕塑,眉头不自觉越皱越紧。
秦天看到将行非但没有要松一口气的感觉,反而一脸严肃,一只手已经缓缓握住了八卦银锏,他心里一“咯噔”,刚才的惊喜瞬间被一股瞬间而来的惊慌占据,秦天慢慢转过身抬起头,借着细微的光线,他看到一个怪物的放大版,和电视里巨型的怪兽差不多,此时,那怪物头上的一双血红的眼睛正瞪大了,直溜溜地看着他。
秦天心里像打鼓一样狂跳不停,他甚至能看到那怪物的嘴巴里正往外流出哈喇子,瞬间就滴在了他的手上和衣服上。
“那个……不好意思,打扰你休息了,我……我马上走,你……你继续……”
秦天感觉自己说话的时候舌头都在抖,几乎要结成两个结了,他慢慢把自己的手从怪物身上拿下来,正要撒腿跑,怪物一声怒吼,秦天像个小鸡一样就被怪物拎了起来。
“喂,你放开我,放我下来。”
秦天在怪物手里不断挣扎,这时怪物从阴影处走了出来,整个一巨大的野兽。
也许是觉得秦天在它手上一直动来动去地太不老实了,巨型野兽轻轻一甩手,秦天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然后被甩出去老远。
不过正好掉落在将行边上,将行二话不说就把秦天扶起来,警惕地看着那头巨型野兽,惊讶地说道:“守灵兽,它为什么会在这里。”
“什么守灵兽啊,它不应该在这里,那它应该在哪里啊?又跑这里来干嘛?”
秦天活动着四肢,听不懂将行说什么,管它什么兽,现在出口没找着,怎么会惹出这么个麻烦的东西。
将行没有搭理秦天那些乱七八糟的问题,握紧八卦银锏就冲了上去,守灵兽看有人冲上来,却丝毫没有停下,还是自顾自往前走,将行的八卦银锏向它劈下去的时候,它也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击行为,只是抬起它粗壮的手臂给挡开。
将行退到一边,对这个守灵兽生起了好奇,按理说,守在恶灵边上的守灵兽也定是穷凶恶极,同样残暴的怪兽才是,可为什么在这只守灵兽眼睛里,他没有看到任何的邪恶之气。
看将行突然愣在了边上,那什么守灵兽又直冲冲往这边而来,秦天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捡起地上的一根木棒,闭上眼睛就向守灵兽冲过去,嘴上还一直吼着“啊……”大有一副豁出老命拼一把的架势。
但无论秦天有多大的决心,还是用了多大的力道,在那样一只巨型的守灵兽面前,他简直渺小得可怕,守灵兽只是稍微往前一扫,秦天就被扫到了一边。
不过经过这一扫,秦天终于发现了,眼前这个守灵兽虽然看上去巨大可怕,但其实人家并没有要主动攻击他们的意思,虽然自己被它甩出去了两次,但那如果真的是吃人的怪兽,肯定一口就先活吞了他,哪还一副嫌麻烦的样子甩开他。
秦天看向一边的将行,将行对他摇了摇头,意思是先别动,静观其变。
守灵兽没有管身后的两个大活人,直冲冲朝着前面的圆形树干走去,只见它先是撞到了那个树干上面,有些憨厚地后退了两步,然后就绕到树干后面去了,那树干看起来并没有守灵兽的身体巨大,却很神奇地把它整个都给挡住了。
秦天和将行虽然惊讶,但还是在原地呆了好大一会儿才凑上去一看究竟,那树干后面哪还有守灵兽,连个影子都没有,若不是边上还有一排守灵兽留下的巨大脚印在,秦天一定会认定刚才是两个人同时眼花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那么大的玩意儿,莫非它还会遁地不成?”
秦天一时难以接受这种奇怪的事情,围着树干转了好几圈,最后停下来的时候,还是很吃惊地瞪着守灵兽的脚印看。
守灵兽的突然消失,将行也觉得很不可思议,但他并没有像秦天那么夸张,而是笔直地站在那里,眼镜一直盯着面前的巨大树干看。
虽然在这个幻境里,树干是几千年前的样子,但它在这个时候已经生长得非常巨大了,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生长到极限,然后一直保持那样的大小直到几千年后。
秦天蹲在地上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个什么名堂,要说遁地,那么大的一只守灵兽,至少该有几条裂缝的痕迹啊,但那地上除了那几个脚印之外就是平平坦坦的样子,别说几条裂缝,连个小小的裂缝口子都没有。
秦天略显失望地站起来,突然好奇地问将行:“你说那个怪兽叫守灵兽,什么是守灵兽?”
将行也不嫌秦天烦,虽然眼睛还是一直没有离开面前的树干,但他也不紧不慢地跟秦天解释守灵兽。
其实就从名字来讲,守灵兽,是一种镇守灵魂的巨型怪兽,存在于上古的法术中,因着法术分天道和魔道,所以守灵兽也分两种,一种是魔道作祟,用来镇守豢养的万千恶灵,以图恶灵能滋养出更邪恶的魔道妖法,这类的守灵兽,往往比那些豢养的恶灵还要凶残恶毒百倍。
另一类就是属于天道道人法术中的守灵兽,这类守灵兽没有恶毒的思想,可以说是很单纯的一种巨型怪兽而已,有一些道法超群的道人,能观天象,预测未来,所以为了给后人留下一些话,或是一些警示,他们往往会在自己丧命之前施法唤出守灵兽,用以镇守他们最后一丝执念,直到后人来发现为止。
秦天安静地听完,心里对这个守灵兽也大概了解地七七八八了,如果按照将行所说的来推测,这个地方是豢养恶灵的地方,那么刚才遇到的那只守灵兽也是属于恶兽了,不过秦天却觉得,那只守灵兽虽然长得确实吓人了些,但也没有多凶恶残暴的样子,所以他有些不确定地说道:“你确定刚才那只守灵兽是恶兽吗?我怎么看它都没有那些活死人可怕啊。”
将行摇摇头:“不确定。”
秦天顿时无话可说了,将行都说不确定了,他再猜测一百遍也没用。
看将行还一直盯着那树干看,秦天也不准备打扰他,转过身去其它地方找出口去了,因为上次守灵兽的前车之鉴,秦天这次都先挑着光线稍微好点的地方去找,就算遇到了可疑的地方光线不好,他也会把眼镜瞪大,仔仔细细去看。
因为心里一直在提醒自己要警惕,再加上着急想找到出口从这个梦境里出去,所以秦天每个地方都没有放过,他找着找着,又走到了石壁边上,突然就发现在石壁后面有一条幽暗的小道。
小道隐藏在石壁最阴暗的地方,因为非常隐蔽,所以要不是秦天那么细心,根本发现不了。
他心里变得有些激动,觉得那条小道很有可能就是将行说的出口,于是准备立即转身叫将行过来看看,若真是出口,他们就终于可以出去了。
可是还没等秦天把身子转过去,在这之前他就先愣在了原地,张大了嘴巴惊讶地连话都说不出,更别说叫将行了。
那条小道虽然狭窄,但高度却看不到头,也不知道通往什么地方,或者是从什么地方专门通往这里,这时,正从那条道上走过来四个人,一个接着一个往这边而来,等到他们完全露出来的时候,秦天这才看到,正是之前押送活死人过来的四个妖人。
妖人也发现了秦天,稍微顿了顿便不分三七二十一就向秦天扑来,秦天当然不傻,眼见对方有了动静,他立刻撒开腿就跑,跑到将行身边时才停下来。
本以为又有一场硬仗要打了,看将行已经从树干上挪开了视线,狠厉地盯着眼前追过来的妖人,秦天没有武器,四处扫视了一圈,着急忙慌从地上随便捡了根木棍,然后立即做出一个打斗的姿势,但是令他感到不解的是,那四个妖人追到距离树干还有几米的位置时,突然就停下不往前了,而且脚步还有些迟疑,像是要后退的样子。
“他们怎么突然不过来了。”
秦天依然没有放松警惕,手上的木棍也紧紧握着,要是那四个妖人突然冲上来,他肯定一棒子就给呼过去。
将行也发现了妖人的不对劲,他们眼神里略显慌乱,虽然目标是他们两个人,但妖人的目光却不紧紧落在他们身上,而是左右闪躲,把包括他们周边的一切都看在眼里,令妖人忌惮不敢继续往前的,应该是整个环境。
这时将行突然一个转头,目光又紧紧锁在那个树干上面:“他们好像很害怕这个树干。”
“树干?”
秦天也转头去看树干,可他硬是看不出来那树干有什么值得害怕的,不就是一棵长在地底下的树,稍微大了一些吗。
“这树干有什么害怕的,莫非是树里面还有鬼啊!”
秦天边说着就边往树干靠过去,一是觉得既然那些妖人害怕这树干,那就肯定不会贸然过来,二是心里实在好奇,这树干究竟有什么值得害怕的。
只靠一双肉眼去看,秦天什么也没看出来,就觉得树干的皮已经老得可以成精了,他下意识伸出手去摸,这时将行正好看到他的动作,略有些着急地叫到:“别碰那树干。”
将行这个一万年都难得有多大情绪的人,这次突然着急了一次,秦天被吓了一跳,但是伸出去的手已经来不及收回来了。
树干看上去没有任何异样,但是秦天手刚一碰上去,树干就突然开始震动起来,那四个妖人见此情景,纷纷往后退了好长一段距离,没有离开,却也不敢再上前。
秦天以为是他不小心触动了什么这里的什么机关,下意识抬头去看,正好看到上半截的树干上突然冒出了红光,而且越来越亮,他心里不禁纳闷,这个树干上也有装灯泡吗?这个时候好像还没有灯泡吧。
正在他郁闷之时,那些红色的光突然脱离了树干本身,撒到空中就四散分开,秦天惊恐地瞪大眼睛,那些红光,竟然是成千上万的血虫堆在一起发出的光。
将行一见情况不对,立刻拉起还在原地震惊的秦天就要跑,可还没等他们跨出去两步,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弹出来几根手臂粗的铁链子,猝不及防就把他们的手脚绑住,然后铁链自动往回拉,他们一时毫无抵抗之力,只能被铁链一直拉着往后退,瞬间就被绑到了树干上面。
秦天下意识开始挣扎,可是他越是挣扎,铁链收缩地越快越紧,将行在他边上,虽然被绑住全身都无法动弹,但将行还是保持他一贯的冷静,开口劝秦天道:“这铁链越挣扎收得越紧,你要是不想那么快被勒死,就老实一点。”
听他这样说,秦天立刻停止了挣扎,甚至连动都不动了,只瞪着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珠子,左右来回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