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一行人跟着地下河一直往一个方向在走,说来也真是让人猜不透,以前见过的河,不管是大的小的,还是深的浅的,就算再怎么长也都会有一两个转弯,或者是直接换道的地方,但是这条地下河从他们开始沿着往下走开始,也不知道走了有多长,这条河却一直保持着笔直向前的一条线,连个稍微弯曲的地方都没有。
这样的情况他们每个人都发现了,心里对这条地下河有很多疑问,但他们都没主动提出来,仿佛当真有人提了出来,这个奇怪的现象就成了事实,虽然这本来也就是事实。
最后还是高子夜忍不住发了句牢骚:“这样走到底能不能走出去,我怎么感觉这条河一直没有什么变化。”
他说的,也恰恰是最诡异的地方,虽然他们一直在往前走,但却从出发开始,地下河和两边的样子几乎一模一样。
高子夜心里莫名其妙想到和秦天在荒漠之上遇到的那次鬼打墙,于是幽幽地猜测到:“天儿,你说咱们这一次是不是又遇到鬼打墙了?河里死了那么多人,这水里的鬼,会不会比荒漠里的鬼难缠啊?”
秦天稍微推开高子夜凑过来的头,想也没想就回他一句:“哪来那么多鬼,你看你真是被吓怕了。”
“谁,谁被吓怕了,我才不怕。”
高子夜不服秦天那样说他,大声反驳了回去。
秦天没理他,两步上前去跟上将行的脚步,虽然不认同高子夜说的,但目前的情况确实诡异非常,先不说有没有什么危险,要是这样一直无休无止地走下去,不用遇到什么危险,他们最后也会活活累死在路上。
看将行一直保持沉默地往前走,仿佛什么也不担心,秦天先是犹豫了好久,想开口问问将行是不是得重新想个办法找出口,毕竟在秦天心里将行还是非常靠得住的,但他身上自动散发出的一种冷漠,又让秦天好几次都不知道怎么开口说。
“你在担心这里走不出去?”
秦天还沉思在自己的想法里,这时将行的声音却从边上传过来,声音不大,但却刚好秦天听得清清楚楚。
秦天先是愣了愣,根本想不到将行会在这个时候主动开口跟他说话,而且还一语击中,正好说出了他心里本来想问的话。
既然将行已经主动开口说到这个问题了,秦天当然是不会放过,先是顿了顿缓解稍微惊讶的心情,然后才点点头,回答道:“确实让人挺担心的,你看我们沿着这地下河走了也有好长一段时间了,可这里的样子却始终没个变化,但是这河里的水明明在往下游走。”
将行没和秦天讨论地下河的问题,而是非常严肃地反问道:“你不是说跟着这条地下河就能走出去吗?那还在担心什么。”
没想到将行会说出这样一句话,秦天顿时变得哑口无言,心里却幽幽地说埋怨道:“你这是在怪我吗?我又不是天玄道人的后人,哪里有那神通算到出口在哪里,我这只是提个建议罢了,何况当时也没有路可让我们去选择啊!”
秦天在自己心里不满,却没有表现在脸上,不过将行却突然转过身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就那一眼,秦天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有一种被将行看穿他心里在想什么的心虚感。
不过将行接下来却也没说什么,快速地扫视了一圈四周,然后让众人都停下来休息一会再走。
秦天顿住脚步,他明白将行是什么意思,如果前面的路一直都是这样的话,那他们根本没有必要继续走下去,还不如坐下来休息休息,至少还能保存些体力。
不过辰风倒是没把事情往好处去想,本来就走得心烦意乱了,对秦天这个沿着地下河走的建议,他之前就不是很同意,目前已经走了老半天,非但没有走出去,而且还越走越诡异,现在将行居然还让他们在原地坐下来好好休息,辰风心里着急,突然就来了脾气:“休息什么休息,说跟着这破河走的是你们,现在不走了要坐下休息的还是你们,出口在哪里?你们要是没有把握走出去,能不能不要浪费我们的时间和力气。”
辰风一番话虽然不中听,但秦天心里却难免觉得有些内疚,毕竟是他提议从这里走的,所以他并没有出声反驳辰风,不过高子夜却听不得辰风那尖酸刻薄的语气,尤其还是针对自家兄弟的话,于是他三两步走上去就开始冲着辰风吼。
“哎呀,我说你这人到底有没有脑子,我们有非得让你跟着我们走吗,是我们拿枪指着你后脑勺逼你跟我们走吗?你不愿意走这条路你可以不走啊,你不是很能干吗?那你说出口在哪里啊,你说啊。”
“我……我……你……”
辰风被高子夜说得毫无反驳之力,一直重复着我啊你啊的,秦天心里佩服高子夜的能说会道,但是却又不能表现得太明显,毕竟也得给对方几分面子,于是他拉了一把高子夜,沉声说了句:“好了高子夜,你少说两句。”
高子夜高傲地一仰头,暗暗地说了句:“本来就是这样的,还不让人说了。”
秦天皱眉,准备再劝高子夜点到为止别说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出口不是起内讧,然而他话到嘴边还没说出口,却被一直没有说话的宁真抢先开口了。
宁真还是按照她一贯的风格,不管什么事,都先说自己人,只见她先把辰风拉到一边,低声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然后才转过身对秦天他们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原地休息一下吧,至于找出口的事,再想办法吧。”
见宁真已经这样说了,秦天和高子夜也没有什么说的了,只希望能快点找到出口,离开这个恼火的鬼地方。
对于他们这边发生的情况将行完全不插嘴,不管是辰风的讽刺,还是高子夜的暴躁,将行自从说完那句让大家原地休息一下的话之后,他就转身看着眼前的地下河发呆,直到身后终于安静了下来。
将行慢慢转过身,然后突然问道:“你们该说的都说完了吗?”
他这话一出,前面的人都露出一副迷茫的神情看着他,高子夜更是一时没反应过来,瞪大眼睛问道:“什么?说什么?”
大概只有秦天听明白了将行这句话的意思,于是他下意识觉得是将行是在拐着弯地说他们太吵了,想想也是,他就说了一句话而已,而他们就为了这一句话讨论了大半天。
秦天有些抱歉地说道:“那个,我们都说完了,大家就安静地开始休息吧。”
他故意把“安静”两个字咬得比较重,然后第一个闭嘴,自顾自找了个大石头坐下休息。
高子夜还是有些不明白眼前的状况,想继续发挥他不到黄河心不死的积极精神,但是秦天朝他做了一个“别说话”的动作,高子夜看了看将行,立刻心领神会,再多的话也咬碎了咽进肚子里。
本来以为这下安静了,将行也会坐下来休息了,但是将行却在他们所有人都坐下之后,一个人独自往前走了去。
秦天想出声叫住他,却被宁真伸手拦下了:“别打扰他。”
秦天悻悻地闭了嘴,眼睛却没离开过将行,不只是他,他们这里四个人都死死盯着前面的将行。
只见将行走得差不多有几米远之外才停下来,衣角一挥,双腿一弯就坐了下去。
看他这个坐姿,秦天嘴里喃喃道:“他不会是打算念什么咒语了吧?这里也没什么值得驱邪的地方啊。”
他话音刚落,前面传来将行此起彼伏的声音,秦天定神一听,还真和他猜的相差无几,将行果然又在念叨什么了,只是这次念的东西他们都没有听过,不知道是什么咒语。
高子夜扯了扯秦天,在他耳边轻轻地问道:“怎么又在念咒语了,这个将行到底是做什么的,怎么各种各样的咒语都会念,他现在念咒语是做什么?难道是这里有鬼需要驱邪吗?”
高子夜边说边抬头去看,深怕从上面突然掉下来一个长头发的厉鬼,但是他们所在的地方除了安静地出奇,就没有什么其他值得怀疑的地方了。
秦天也顺着高子夜的目光把周围整个看了一遍,然后才慢慢说道:“这里最不正常的地方就是太过平淡了,再等等看。”
于是他们所有人都不再说话,静静等着将行念咒语。
大概过了有十分钟左右,将行那边没了声音,但他还保持着那个姿势没有站起来。
高子夜眼睛一亮,突然站起来,语气里略带惊喜地说道:“这里是不是和之前有什么不一样了?”
经过他这一说,其他人也全都站起来去看四周,但是眼前的河还是河,石壁也还是石壁,根本没有什么不一样。
突然秦天也眼睛一亮,转身朝着前面看,虽然这一路走来都是直通通的路,但是他们看前面的时候总是看不清楚,一眼根本看不到头,每次想往前面去看到底还有多长的路,都被一层黑蒙蒙的东西挡住视线。
这时秦天指着前面那一片模糊对他们说道:“你们听,前面是不是有声音?”
说完这句话他停了停又继续说道:“水声,好像是水声。”
面对秦天的突然惊喜,辰风一副很烦躁的态度说道:“你这不是废话吗?这边上就是这么大一条地下河,听到水声有什么可稀奇的。”
秦天无奈得很,难得有心情想给他解释解释,但是宁真已经先一步开了口:“不是地下河,我们这一路走过来,地下河的水流都很缓慢,这水声,是从前面传过来的。”
这时将行刚好站了起来,转身对他们说了句:“休息好了吗,那继续走吧。”
说着将行已经自顾自往前走去了,秦天等人立即跟了上去。
这次他们还没有走多久,就感觉脚下的路开始变得有些不一样了,甚至连两边的石壁也开始有了明显的变化,而最让他们认为惊讶的是,耳边的水声越来越大,这证明了前面一定还有另外一条河,而之前一直在远处的一团黑雾也很快就到了跟前,之前都是他们往前走一步,黑雾往后挪一步,就像永远都到不了那个地方。
他们很快就穿过了那团黑雾,眼前的情况和之前的情况简直判若两个地方,光线明亮了许多不说,从石壁里还流出来另外一条清澈的小河道。
高子夜看小河道的水清澈得很,甚至连河底下的石子也能看到,于是他二话不说,冲过去趴在地上就开始捧水河。
秦天也不拦他,他们带的水早就喝光了,后来好不容易遇到了一条宽大的地下河,以为终于有水可以解渴了,却不想那河里全是腐尸白骨,那样的水他们也不敢喝,现在终于碰到一条有清水的河道了,秦天心里也感觉轻松了不少。
但是秦天没有高子夜那么激动,他拿出水壶走过去,准备先给将行灌一壶水,他猜将行肯定也是渴了,不过按照他的性格,大概也不会像他们那样趴在地上捧水喝吧,那样的情景,秦天想象不出来,不过他觉得肯定会逗笑他。
将行站在一旁闷不吭声,秦天把灌好的水递过去,顺道说了句:“多亏你,我们才终于摆脱那奇怪的环境,喝口水吧。”
虽然不确定在黑雾之前遇到的到底是什么,但秦天心里却清楚,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要不是将行看了出来,他们说不定现在还不知所云地一直在那团黑雾后面乱走。
将行没说话,但却伸手把水壶接过来了,正准备喝的时候,前面的高子夜突然大叫一声,然后一仰头躺在地上,痛苦地左右打滚。
秦天什么也不想,立刻冲了过去:“怎么了,高子夜,你怎么了?”
他想把地上不断打滚的高子夜扶起来,但是高子夜仿佛失去了自制力,根本不给秦天机会扶他,甚至滚过来滚过去的同时还把秦天给撞到了一边,秦天心急,担心高子夜,刚一摔到地上就弹起来,毫不犹豫又去拉高子夜。
虽然平时和高子夜经常起争执,但眼见情况不对,辰风也上去帮忙,他们两个花了好大的力气,终于把高子夜按住了。
秦天着急地问:“怎么了,高子夜你中什么邪了你。”
“天儿,我……我肚子痛,仿佛……有成千……上万的蚂蚁,在我的……肚子里……”
看高子夜理智还在,不像中邪的样子,秦天稍微松了一口气,但是为什么会莫名其妙肚子痛,还那么恐怖的样子,秦天刚松下去的心又揪了起来。
这时将行手里还拿着秦天递过去的水壶,他先是看了看那条清澈见底的河道,然后看了看水壶,最后把视线定格到高子夜身上。
高子夜一脸痛苦的表情,痛得额头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要不是有秦天和辰风一边一个拉住他,估计他非得在地上痛得疯狂地打滚不可。
将行把手里的水壶一把扔出去老远,然后走到高子夜面前,只见他在眨眼之间挥出去一掌,刚好拍到高子夜肚子上,然后一使力,高子夜就前后转换了方向,而秦天和辰风虽然不清楚将行要干什么,却也下意识退到一边去了。
将行这一掌,高子夜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被他给拍地掉下来了,虽然很痛,但是却很奇怪,刚好把之前那种万虫蚀心的痛感给压住了一样。
高子夜觉得他稍微好一些了,但是将行却没有停下,而是继续朝着他的后背又是几掌拍了下去,高子夜感到五脏六腑都快错了位,然而胃里一阵翻腾,他俯下身就是一阵狂吐。
吐得差不了,高子夜直起身子,肚子已经不痛了,那种恶心的感觉也没有了。
他这时看到自己吐的那一堆东西,并不是胃里的食物,而是一滩酸水,酸水里面密密麻麻爬着红色的小虫子,跟蜈蚣的样子差不多。
瞬间高子夜又觉得反胃,但是胃里的东西都被他刚才吐光了,所以不断干呕。
这时秦天他们也看到了高子夜吐出来的小虫子,觉得非常恶心恐怖,将行站到河道边上冷冷说道:“这里的水喝不得,虽然看不见,但水里应该全都是这种寄生虫。”
宁真看了看手里的水壶,然后毫不留情扔到一边,辰风叹一口气,无奈地说道:“好不容易遇到一条清澈的河道,本以为有水喝了,却没想到是条养寄生虫的河,真是倒霉。”
秦天也觉得很无奈,他把高子夜扶起来,然后转身去问将行该怎么办,将行看了看前面,然后闭上眼睛,沉默了一会才说道:“这里已经有流动的新鲜空气了,再往前走走,说不定就是出口。”
秦天深呼吸了几下,并没有呼吸到将行说的新鲜空气,他感觉这里的空气和之前的差不多,都是有些压抑的,但他还是转身对宁真说了句:“再往前走走吧!”然后扶着身体还软趴趴的高子夜先往前面走去。
小心翼翼跨过那条河道,秦天心里开始默默祈祷,他们已经没水没干粮,再也经不起什么折腾了,要是再走不出去,他们很有可能就会被活活困死在这里。
过了河道不远,眼前突然出现一个大石头,秦天把两边都观察了一下,发现并没有大石头滚下来的痕迹,抬头看顶上,也没有,那个大石头竟然像是从地底下长出来的一样,刚好挡住了他们往前的路。
这时高子夜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不用秦天扶着他也完全没问题,他走过去离大石头近了一些,弯腰看了看,然后转身惊喜地对后面的人说道:“你们快来看,这石头后面好像透着光。”
他话音刚落,其他人面上明显和他一样有惊喜闪过,秦天三两步走过去,照着高子夜手指的方向一看,果然,那大石头边上凹凸的地方正隐隐渗透着光,虽然不明显,但也足以推断得出来,大石头后面,肯定通往外面。
由于大石头一边和石壁紧紧挨着,所以要直接走过去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而这大石头足足有三个人那么高,表面也没有垫脚的地方,所以要爬过去也不现实,最后他们一致决定,从地下河里淌水,把大石头绕过去。
说着他们毫不犹豫下水了,虽然水里依旧是数不清的腐尸枯骨,但一想到很快就能出去了,他们的心里也激动不少。
在水里走了好长一段,好在终于绕过了大石头,眼前是一块垂下来的大石壁,石壁下面有一条半人高的大缝隙,此时,正从缝隙外面照进来白晃晃的光芒。
眼见出口就在眼前,他们来不及去管一身的湿衣服,立刻就从缝隙里钻了出去,外面是一个并不高的崖口,崖口下面有一个圆形的大水潭,而水潭周边,是郁郁葱葱的一片密林。
眼看终于出来了,高子夜忍不住激动地大喊了起来:“去你大爷的,老子他们终于活着从那鬼地方走出来了,外面的阳光真暖啊,这空气,也真是新鲜舒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