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是死了。
我看着第五重雷劫将蛟龙轰得连渣都不剩,无限唏嘘。
半步地境战半步天妖,我他么这一路过来尽是逆天啊!
但凭心而论,这一战天谴确实帮了我极大的忙。
此剑被我天山奉为镇宗灵剑,当真不是用来搞笑的。
天谴对于雷电的亲和大大的超出了我的想象。仿佛被雷道所钟,让我在雷霆之中如鱼得水。战力不仅没有被削弱反而更是超越了人境修士壁障所能施展的极限。
而蛟龙之前被我一众人夹击重伤,又力抗雷劫。此消彼长,我方才能以半步地境之力磨住他,坚持到最后一道雷霆降下。
不过话说来,危险与机缘并存。
我男人的第六感果然敏锐。
我的体魄经过雷劫的淬炼已经稳稳的稳固在人和中品。真正的做到了刀枪不入,寻常下品法器已经难以伤我分毫。
剑术方面我从惊雷响入手,以重剑施快剑,大宝剑被我耍得超溜。稳稳当当进入随心大成举重若轻的地步。对于那自化轻重的圆满境界亦是不远。
最为值得庆贺的是,在最后的紧要关头,我悟出了惊雷剑术第二式。也就是惊雷响的二点零加强版,风雷动。
——
我的衣衫在雷电的轰击下已经破烂。破衣褴褛,百结悬鹑,露出里面的内甲。而最为要命的是我的裤子也破了——我裤子里面可没穿什么内甲。
行走江湖最重要的就是保持风度。不穿得人模狗样的怎么留下传说?
亏得我有先见之明,在扳指里面多准备了几套换洗的便服。避免了露肉的尴尬。
我一把将身上化作碎缕的破烂长袍扯掉,取出一套素白色袍子换上。瞬间又恢复成那个白衣翩翩的少年剑侠。
我帅气的甩了下头发。然后脖子好像落枕一般,转不过来。
我本来是想抬起头来个忧郁的四十五度仰望天空。只是现在真的是很忧郁啊。
天空中积蓄的劫云不但没有半点消散的迹象,反而越聚越多。目力所及,黑压压的劫云遍布天空。厚重的云层深沉凝实仿佛要从天空中压下来。
我当即先槽一声压压惊。可是槽完之后我才发现当前的局面不是一个槽字可以解决的。他只能表达我震惊到无以复加的心情,对于解决客观存在的问题并没有半点帮助。
尼玛的,雷劫不是五重吗?这第六重又从是那个犄角旮旯里崩出来的。
我脑袋里忽然出现了一个很不好的念头。
传闻雷劫是有九重。寻常修士妖兽渡劫的极限便是五劫。而一些天赋卓越、血脉强悍者会引来天妒降下,劫难横生。多出第六、第七、第八甚至是第九重雷劫。
劫难越多者自然天赋越强,不过相应的劫数也会越凶越难度过。从第六重开始雷劫便会显化真形,威力与之前倍增不知凡几。
蛟龙归为龙属,血脉之强悍确实毋庸置疑。只是此刻这畜生早已被轰碎成渣,连块碎屑都找不到,死得不能再死了。而我作为干预者,直接被雷劫锁定。
他么的,老子算是沾上了这无妄之灾。
风在吼,沙在啸,雷霆在咆哮,雷霆在咆哮。
劫云之中的雷霆已经聚拢成一团,越来越多,隐隐成形。似鸟状,鸣声尖锐。
我的心在发慌。这下不仅小鹿乱撞,就连草泥马也在乱撞。
握剑的手开始出汗,掌心变得潮湿粘稠。似要握不住剑一般。
我干脆将大宝剑收起来,理清思绪,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当前的局面对我来说十分艰难,几乎看不见一丝生机。我无力解决,只能尝试与天谴沟通。
似乎也感受到了天上引而不发的庞大雷气,我念头未动,天谴已经像个吃不饱的孩子欢呼雀跃起来。
我长舒了口气。你大爷的,你越闹,我越放心啊。
天空中的雷霆终于是凝出真形。雷气化形,栩栩如生。此兽体表似雀,金羽华丽,两翼生有细密花纹,赫然是只雷鸾啊。
“滋吟——”
密密麻麻的鸾鸣声爆开。雷鸾一下子挣脱云层,张开双翼以浩荡磅礴之势朝着大地俯冲下来。
我张开观自在,看着雷鸾一寸寸逼近,空气一点点扭曲,眼睛渐渐发热发烫。
雷鸾光芒大炽,似一轮金色的太阳碾压而来。由头顶倾覆而下的压力逐渐增大,我能清晰的感受到那种欲压弯腰的天威压迫。
但我他么就是要傲然挺立!
很早之前我就知道我做不了那正人君子,宁折不弯。除了不可能出柜被折弯之外,在任何情况我都可以无赖耍贱低头弯腰。
但是感受着这来自天地视蝼蚁般的威压,我不能退后也不能低头。
我也有骨气,我也想宁折不弯一回。
这一次,我的骨头可断不可弯。
脚下的土地开始碎裂,脚掌所立之处慢慢向下凹陷。我浑身肌肉也开始压缩变得紧致,生疼,甚至发出“噼啪”的骨爆声。
“草!”
我仰天怒吼。忽而,似被我所感。还在丹田内慵懒的消化余下雷气的天谴“锵”的一声自我右掌*霆化出。
一剑出,天地变色!
只是很短的一瞬,天谴再度消散,回归丹田。只留下我右手掌心那愈发明显的雷霆印记。
而天空中的雷鸾早已轰然破碎,哀鸣四散开来。
我抬头仰天,霸气无俦,豪迈无双。
当然,要不是此时我被雷鸾余波劈得全身痉挛,双腿打颤,舌头哆嗦,那么画面一定会更美的。
“你……尼玛……痹,有种……再……来……来……啊——”
——
天空中的劫云渐渐散去,露出些许光亮的颜色。
云层依旧是铅灰色的感觉。只是没有那般的浓重,令人压抑。
我的风度在雷鸾的波及下彻底粉碎,刚换上的长袍还没热乎就又已经变得焦烂破裂。
申屠破几人身化虹光瞬间出现在我的身边。速度之快,快到我甚至还来不及换上袍子。
我穿着丝丝缕缕、四处通风的白袍,脸色羞赧的对着眼前一众人说道:“转过身去。”
阮清晰当先注意过来,脸色一红。走到远处转过身子。
严冬洛紧随其后。
倒是余下一众人立于原地不动。金鑫鑫满脸促狭的盯着我周身“渍渍”打量,申屠破更是用厚实的手掌拍了拍我的肩膀,大大咧咧的笑道:“哈哈,贤弟。转什么身子?我等男子汉大丈夫又何须在意这一身臭皮囊。”
你麻痹,你的才是臭皮囊呢。
我只觉得脸皮一垮,嘴角抽搐。看着眼前嬉皮笑脸的几人,我实在是忍受不了,直接取出大宝剑。一式惊雷响炸开,在眼前的土地上刨开了一个巨大的深坑。
然后申屠破几人立马敛去脸上笑容,默默地转过身子,走远。
我取出一身常穿的白色袍子套在身上,立马又变得英姿飒飒。
待我喊了声“好了。”远处几人方才转身,围了过来。
金鑫鑫当先迫不及待的挤到我的身前,揉搓着双手“嘿嘿”笑道:“沈兄弟,我看你最后使得那把宝剑很拉风啊!一剑可斩碎化形雷鸾,这剑最起码也得是中品灵器吧,就算是上品也不无可能。你看看,兄弟我平常就有个收藏宝物的小爱好。要不你就割爱,把这剑卖给我吧?”
天谴乃是我天山剑宗镇宗灵剑。我师父那么不要脸的人在生活窘迫困顿的时候都不敢没有骨气的将其卖掉。我又岂敢有这个打算?
更何况如今见识到了此剑的威力,我更是舍不得将其卖掉。
所以我当即义正言辞的拒绝了金鑫鑫。
金鑫鑫满脸颓丧的退下,阮清晰却走了上来。
只见她眉眼弯弯,笑容明媚地看着我,语气充满深意:“区区半步地境能在雷劫之中游刃有余本就够惊世骇俗的,而现在又硬抗下第六重化形雷劫,沈天一你恐怕不是寻常散修吧?”
我哈哈大笑:“我等散修哪还分什么寻常不寻常?再不寻常的散修也比不过尔等高门大户。你说是不是啊,明月商会阮清晰阮小姐。”
阮清晰脸色一变,满脸惊讶的看着我:“你怎么知道?”
说罢,她若有所悟,狠狠地瞪了申屠破一眼:“就你这家伙多嘴。”
申屠破却是受了这无妄之灾,摊开双手,满脸无辜的说道:“我可没说。”
“你冤枉申屠破了。”我解释道:“这家伙虽然贱了一点,嘴巴欠了一点,但是人品还是相当可靠的。”
申屠破满脸无奈:“你这样夸我,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我不理会这货的牢骚,对着阮清晰继续说道:“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这般财大气粗。肯用十万报酬请我这个地境未至的小修士可见你的财力和魄力。且人们常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和霸刀宗少宗主与清微派首席真传结伴而行的,由此亦可见你的身份非同一般。再加之金钱楼金鑫鑫与你相熟,且阮氏在修行界也不是什么大姓,就那么几个。所以答案便很清晰了。”
“你很聪明。”
“小聪明罢了。”我道:“其实最主要还是我有一双好眼睛。”
我看着阮清晰很认真的说道:“你知道当初我为什么会答应你的邀请吗?”
阮清晰一愣:“为什么?”
“钱多固然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但最主要的还是安全。”
“安全?”
“傅道那个傻逼可能现在正在骂我傻逼。为了区区十万报酬跟着你们瞎起哄去屠龙。我虽然不是很聪明但也不笨,没有把握的事情我从来不做。我也很怕死,我今年才十六岁,花样年华,还是个处男,连女孩子的手都没牵过我怎么可能舍得去死?”
说罢,我眯着双眼,目光越过阮清晰的肩膀停留于远处的虚空中。
我朗声大喊道:“常远老爷子,自拍卖会一别我甚是想念啊。您老这几天跟在我们屁股后面却是辛苦了。”
我话毕,只见远处虚空荡开一层浅浅的涟漪,而后一道清矍的身影渐渐清晰开来。却是那常远不假。
“常爷爷,你怎么来了!”阮清晰似乎很开心,欢呼雀跃得如同个小孩般小跑到常远身边。
常远宠溺的揉着阮清晰的脑袋,满脸皱纹褶子但却异常和蔼:“小姐你自己一个人偷跑出来我不放心,便跟了过来。”
常远说完看向我,眸中有点怜悯的意味,让我十分受不了。
片刻,他才说道:“若你不死,必是俊杰。”
说罢,他长袖一挥,护着阮清晰消失在百丈之外。
申屠破也似乎发觉有什么不对劲,盯着我问道:“你今天怎么话这么多,发生什么事了?”
我笑道:“没事,可能是他觉得我长得好看,骨骼惊奇,将来必成大器吧——只是现在能不能麻烦你们先退到百丈之外,我要开始渡劫了。”
我抬起头,看着天空再度卷起的厚重劫云,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这是属于我的风火大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