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是怎么了?头好疼啊。不对,我应该问,我是谁啊?
周围黑漆漆的,他感觉自己的头好疼,就像是随时都会炸开来一样。双手抱着自己的头,他心中茫然,不知道是不是该做些什么。
他突然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平平的,似乎什么都没有。将手掏进怀里,拿出来时,手上多了一个纸包。将纸包拆开,只见里面放着一块薄薄的黑色树皮,上面结着一个小小的绿芽。
“我干嘛要把一块烂树皮放怀里?看来真是疼傻了。”他嗤笑了一声,随手便将树皮丢掉了。
不对啊,好像记得这里不是应该有本书的吗?书呢,去哪儿了?
胸口有点热热的,他将皮裘拆开,发现里面有一根白色的毛。
这是什么动物的毛发吗?像是狐狸的?自己胸口怎么可能会有狐狸毛呢?
正在想着,他突然发现前方出现了一道亮光,照亮了这片黑漆漆的地方。抬起头,他的眼中闪过了一丝黑芒。
扔掉手中的狐狸毛,他循着那道光走去,很快便接近了那里。光透过一道狭小的缝隙照了进来,这应该是一道门吧。
推了推,门轻轻地晃了晃,不是很重,但好像是朝自己这边开的门。
这道缝隙看起来正好可以把手放进去,将自己的手指插进门缝里,他使劲的向里拉着门。
“吱呀”一声,门被拉开了。
强烈的阳光照了进来,他习惯了黑暗,此时觉得很刺眼,不由得拿手遮住了眼睛,待适应了一会儿后才慢慢地将手放下。
走出门外,他发现自己似乎是站在楼上,应该是三楼。走到栏杆旁往下看去,竟然发现这栋楼是悬浮在空中的,这可真是奇迹啊。
这是一栋玄色的阁楼,真奢侈,扶手竟然是用墨玉做成的。顺着扶手下到二楼,他看到了一扇关着的绛红色的木门。
试着推了推,没反应,他摇了摇头,算了,就不进去看了,还是先弄清楚这里到底是哪里吧。
再次走到楼梯口,他很快下到了一楼,这里也有一扇门,是玄色的木门。少年没有去理会,径直朝着楼梯走了下去。
当少年将双脚踩在地面上的时候,莫名地感到一阵心安。他看着面前像是倒悬在空中的玄色阁楼,竟然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像是自己曾经来过一般。
就在此时,他的身后响起了脚步声,迅速地回头,他看到了一个全身被白雾包裹着的人。
“又见面了呢,小孩儿。”女子轻笑道走近了他,突然伸出玉手牵住了他的左手,“你的手,终于没有上次那么丑了。”
男子还没有来得及问她是谁,忽然眼前一黑。等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又出现在了阁楼的三楼上,女子就站在自己面前。
“你的那本书呢,这次带来没有,上次我还有一部分没看完,快拿出来给我看看。”女子牵着男子的手,摇了摇,“那本书好好玩,写了好多大荒里连我都不知道的东西呢。”
“没……没带。”男子知道自己身上没有书,不过面前这个女子似乎看过,看样子那本书以前确实在自己的怀里,只不过现在不见了。
“那怎么办,我很想看哎。”女子失落地说道,突然眼睛一亮,“要不你写出来给我看吧。”
“啊?可我也不知道里面写的是什么呀。”男子无奈的说道。
“骗人,你自己的书,怎么可能不知道里面写了些什么!”女子突然生气了,“哼”地一声,甩开了男子的手。
“进去给我写,写不出来不准走。”女子一挥手,男子便不受控制地倒飞着进了三楼的门里,木门随后“哐当”一声便关上了。
里面不再是漆黑一片了,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阳光透过窗户洒了进来,照亮了屋里面。男子跑到窗边,却发现有一道结界挡在了窗户上,似乎是只允许阳光透进来。
出不去就出不去吧,既来之则安之。
男子看到屋子中间有一张桌子,一张椅子,男子便走了过去,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桌上摆着笔墨,还有一本不知道什么兽皮做成的书,黑得发亮。旁边放着一盏油灯,还有一个火折子。
将皮书打开一看,发现竟然全是空白的。看来,女子便是让自己在这本皮书上创作咯?
算了,那本书里不知道写了些什么,干脆自己就直接编吧。书名?刚才那个女子好像说写的是大荒里的东西,恩,就叫大荒经吧。
男子拿着毛笔沾了点墨汁,在皮书的封面上写下了书名,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名字可以,顺口。
“第一页写些什么呢?”男子坐在桌子旁苦思冥想着,却想不到该用什么来做大荒经里出现的第一个东西。
想了整整三天,想得头都开始疼了,也没有什么好的想法,奇怪的是,他竟然没有感觉到饥饿,难道他已经成了仙人,可以不食五谷了?
男子一边想,一边抓着自己的头发,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只龇牙咧嘴的猴子,“有了,这就是大荒经的第一个异兽了,来给它取个名字,叫什么好呢。”
寥寥几笔,他便在皮书上勾画出了一只栩栩如生的猴子,长着白色的耳朵,“唔……就叫他‘狌狌’吧,哈哈。”
太阳东升西落,到了晚上,便把油灯点上,这油灯似乎非常的耐用,点了许久也不见里面的灯油减少。
时间飞快地流逝,男子的眼里似乎只剩下了面前的这本皮书。一个个奇形怪状的异兽出现在了他的笔下,一株株有着神奇功能的花草树木跃然纸上,数不尽的高山流水,矗立流淌在男子挥洒着的墨汁里。
他的头发渐渐地失去了光泽,变得像枯草一般杂乱,眸子却越来越亮,越来越深邃,渐渐地,两道漆黑如墨的光芒从他的眼睛里射了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男子发现没有墨汁了,便停下了笔,“罢了,就先写到这儿吧。”
男子起身,慢腾腾地走到了窗前,这里有一面不大的镜子,他想梳理一下自己凌乱的头发。
看着镜子中的耄耋老者,男子不敢置信地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他又笑了起来,“一辈子,就干了这么一件事儿。”
走到门前,老者轻轻地便推开了木门,跨出了自己呆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房间。
门外还是当年的模样,老者很累,喘了口气,他忽然有点感慨。感慨时间过得太快,快到他还没有想起自己到底是谁。
忽然,老者眼睛睁得大大的。
他快步地跑回了房间,因衰老而变脆的骨头经不起这样的剧烈动作,发出了“咔嚓咔嚓”的响声。老者顾不得身上各处传来的疼痛,他在地上疯狂的寻找着。
“在的,在的,应该还在的……”老者喃喃着,终于在角落里看到了一块黑色的树皮,上面长着一颗绿芽。
“果然还在,果然还在……”老者死死地将树皮抱在怀里,忽然又在地上寻找起来。
老者找遍了房间,也没有找到。他颓然地坐在了地上,懊恼地抓着自己灰白的头发,“那根狐狸毛呢?哪儿去了?”
楼下忽然传来了一阵“嗷呜”的叫声,老者觉得很熟悉,他吃力地用手撑着地面,慢慢地起身,身上的每一块骨头都在哀鸣着,但是老者并不在意。
他忍着骨裂的疼痛,朝着外面走去。扶着栏杆,他小心翼翼地踏上了玉梯,他要去二楼,声音就是从那儿发出来的。
站在二楼那扇绛红色的木门前面,听着里面熟悉的声音,老者脸上露出了慈爱的表情。
他伸出颤巍巍的双手,按在了木门上,用力地推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