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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本山海 第二章 柴桑茶馆的再遇

老者用力地推开了门,眼睛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湿润了,他不由得望向了房间里面。

一个穿着僧衣的和尚正坐在房间中央的桌子旁,微笑的看着他。桌上有一只雪白的狐狸,白狐嘴里叼着一块玉佩,看到老者后,它后腿一用力,“腾”地一声便朝着他扑了过来。

老者下意识地伸出手,将白狐抱住,取下了白狐嘴里叼着的玉佩,看到上面刻着的“百忍”二字,老者哈哈大笑起来。

老者伸出手抚摸着白狐的头,一脸宠溺地看着它,“你是我的小囡囡啊”。

“嗷呜~”白狐软糯地叫了一声,开心地往老者的怀里钻。

桌旁的和尚微笑的看着老者,依旧保持着老者进门时的姿势。老者惊疑,走了上去,“一戒,怎么不跟老家伙我打个招呼啊?”

和尚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没有一丝的变化。老者伸出手,轻轻地碰了一下一戒的肩膀,竟然看到一戒就在自己的面前化作了飞灰。

“啊!”老者吓得往后一退,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他面如死灰,“噗~”地一声,一口黑血喷了出来,整个人便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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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家,你没事吧?”一个年轻的声音传来,张百忍感觉自己被人扶着坐了起来。

张百忍睁开了眼睛,看着面前的少年,这该是和自己一般大的年纪才对。

“我没事,没事。谢谢你了。”张百忍感觉自己的声音很苍老。他怔住了,自己真的老了?原来刚才的一切都不是梦吗?

看着手里握着的那块刻着“百忍”字样的玉佩,张百忍像是明白了什么。

囡囡还在,那一戒呢?到底发生了什么,一戒怎么会变成飞灰?

张百忍心中悲戚,皱纹已经爬满了他的脸,他眼角不自觉地流着泪,喉咙里发出似哭似笑的声音,模样甚是可怕。

少年觉得面前的这个老人家好恐怖,不由地松开了手,往后退了几步,脸上带着惶恐的表情,看着地上的张百忍。

“孩子啊,这里是哪里啊?”张百忍没有感觉到少年对自己的害怕,抬起头看向了少年。

“这里是柴桑。”少年说完就跑开了,似乎很怕老者。

“柴桑?”一个从未听说过的地名,老者看着跑开的少年,苦笑着摇了摇头,“我这副模样,真的有如此恐怖吗?”

他想去一戒口中的南海看看,不知道是否能找到海中的仙山普陀,他要去找一戒,他无法接受一戒在他面前化作飞灰的事实。

吃力地站了起来,张百忍发现自己身上只穿了一件粗麻衣服,皮裘却不知去了哪里,构树的树皮还在自己怀里,那本黑皮书果然消失不见了。

捡了根树枝,权当做拐杖,慢悠悠地朝前面走去,前面有一个小镇,他要去找人问问南海在哪个方向。

大概走了有一刻钟吧,张百忍便到了城门楼下。城门楼上的守城官不敢阻拦,耄耋老人可是人瑞啊。吃饱了撑得才会去拦他,要是不小心磕着碰着了,谁负责?

张百忍慢慢地走在街道上,虽然年纪变大了,可是他的听力并没有退化,周围的声音在他耳中清晰无比。

行至一个茶馆前,有很多声音从里面传来。人们在喝茶喝酒的时候总会想说点什么,所以茶馆和酒馆向来便是打探各种消息的重要场所。

张百忍想了想,拄着拐杖,迈步缓缓地走了进去。

“老丈,您年纪这么大,还出来喝茶啊?”茶馆伙计看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进了自己的茶馆,赶紧上来问候着。

“这茶多钱一壶啊?”张百忍确实渴极了。自己似乎已经几十年没有吃饭喝水了,现在听到周围传来的一阵吞咽茶水的声音,觉得自己的喉咙干的都要冒出火来了。

“老丈来我们小店喝茶,是小店的福气,哪能要钱啊。您随便喝,小的现在就去给您上茶,让您老解解渴。”伙计憨厚的笑了笑,转身便去沏茶了。

张百忍看着伙计忙碌的背影,心头热热的。虽然自己不知道遭遇了什么,但在这种境地下,还能感受到温暖,这是很难得的。

或许,变成个年迈的老头,平静地度过余生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茶馆里空位置很多,张百忍找了个靠里面的位置坐了下来,静静地听着周围的人聊天。

“你们听说了吗?前些天汾阴的后土祠前面,突然发出了七彩的仙光,有人被仙光照到,当场就举霞飞升了!”有个胖小伙,眯着眼睛,羡慕地说着。

“你喝茶都能喝醉?在胡说八道什么呀?”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子放下了茶碗,拿筷子夹了颗在油里炸过一遍的兰花豆放入嘴里,一边咀嚼,一边揶揄地说道。

“就是,胖哥,你那都是以讹传讹,不能信的。”旁边的桌上有人附和着。

胖小伙讪讪地闭上了嘴,猛地灌了口茶水,别人不信,自己也没有办法。不过自己可是听隔壁从汾阴城搬来的阿莲说的,阿莲是不会骗自己的,等过几天,自己就去阿莲家求亲。胖小伙心里这么想着。

“我倒是听说汾阴城边上的几个小镇都在一夜之内化作了废墟,里面的人都不知道去哪儿了?”一个黑黑的男人喝了口茶,小声地说道,似乎怕知道的人太多。

“乖乖,老兄,你这都是什么时候的新闻了啊,这件事都快过去五年了,你现在才拿出来说。”高高瘦瘦的男人嗤笑了一声,又夹了一颗兰花豆。

张百忍心里“咯噔”一声,原来竟然已经过去五年了吗?此时,茶馆的伙计已经沏好了茶送了过来,放在张百忍桌子上后,便走开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我有个发小,刚从汾阴那边回来,他跟我说,五年前出事的那几个镇子上,现在都还弥漫着黑气,没人敢去。只有一个叫荣镇的小镇,当初散发着宁静祥和的气息,据说是有一个来自普陀山的大德高僧在那里超度了一个镇子的亡魂,不过现在荣镇已经恢复正常了。”高高瘦瘦的男子的话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认可,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聊开了。

高高瘦瘦的男子夹着盘子里的最后一颗兰花豆,正要塞进嘴里,却突然被门口站着的一个男子吸引了视线。

门口那个男人肤色黝黑,只有一条手臂,披着件袈裟,像是个和尚,却又留着长长的头发。他就这么直直地站在门口,也不进来,死死的盯着茶馆内的高高瘦瘦的男子。

张百忍不经意间一抬头,便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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