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嫵红着眼睛绝望的看着周围那些血红色纱幔,心中的疼痛逐渐蔓延到头顶,她强撑着身子站了起来,双腿一软却又扑倒在了地上,她抬起眼帘眼神空洞的望着门口,恨不得立刻离开,一秒都不想多呆在这里。
袁冬毓扭着步子扬着嘴角走到龙嫵身边,她蹲下身来轻声说道:“你父皇母后,连同着你那兄弟姊妹,这时候应该都已经死透了,怎么?你也想去送死?”说着,袁冬毓便阴冷的笑了起来。
龙嫵的眼神霎时间变得利剑一般,狠狠地朝着袁冬毓瞪了过去。
袁冬毓被她瞪的心里甚是不爽,顺势抬手给了她一耳光。清脆的声响划过龙嫵的脸庞,一瞬间只觉得脸上的皮肉火辣辣的,她冷笑一声缓缓抬起头。
袁冬毓本想抬手再扇一巴掌,却伸手拽住了龙嫵的衣领,她嘴角一冷指着门口喝道:“门就在那里,你现在就滚出将军府回宫啊!你死了才好!我巴不得你赶紧死!”
这个时候,一个小丫鬟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低声在袁冬毓耳边说了些什么,只见袁冬毓神色一慌,匆忙起身拉起了龙嫵将她按在榻上,她匆忙的理了理发髻,稍稍正了正神色后跑了出去。
龙嫵心灰意冷的坐在榻上,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惨白至极,她伸手按着胸口,极力压着心中的愤恨和痛楚,绝美的脸庞开始狰狞,此时血丝已经布满了双眼,可即便如此,她也没有落下一滴眼泪。
她颤抖着拿起刚刚甩在一旁的红盖头,正了正身子。
柯容华沉身着黑红色绸缎喜服,缓缓走了进来,眸中尽是愧疚,他看着此时的龙嫵,大抵是已经知道了,他顿了顿轻声道:“嫵儿,不要恨我,我只能救你……”他冰冷发白的薄唇微微颤动,抬手想要靠近龙嫵,却一把被龙嫵推开。
此时此刻,她再也忍不住了,炽热的眼泪顺着白皙的脸庞滑下,带着痛与恨落在衣裙上。
龙嫵哽咽道:“华沉,我以为,你是我永远可以相信的人,可你为什么要骗我?”她起身推开了柯容华沉,失声痛哭,直朝着门外跑去。
“嫵儿!危险!你不能出将军府!”顿时,柯容华沉疯了一般的追了出去。
躲在庭院角落的袁冬毓冷冷一笑,胡乱揉了揉头发,转身摆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跌跌撞撞的朝着柯容华沉扑了过去,她拉着柯容华沉大喊到:“救救我!救救我!”
柯容华沉眼睁睁的看着龙嫵跑了出去,他两眼通红的朝着袁冬毓吼道:“滚开!”
她没有松手,依旧装着一副恐惧的模样:“别走!别走!华沉!你救救我!他们要杀我!”
“我也可以杀了你!”柯容华沉反手将她搡开。
袁冬毓被吓的一哆嗦,瞧着时机差不多了,一个踉跄,便赶忙撒开了手,任由柯容华沉追去。
就在那凭空一剑刺向龙嫵的时候,姜栈月再一次惊醒,她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却不料此时已是满面泪痕,昏暗的光线使她看不清周围,但凭借着屋子里的檀香味,她依旧可以判断身处何处。
她扶着额头,只觉得心脏异常的疼痛,又一次,梦中所有的情绪又一次同化了。
“……袁冬毓”姜栈月心中默念了这个名字,开始努力拼凑着记忆,良久,她嘴角溢出一丝冷意,眼神复杂了起来。
她顿时觉得胸口有些闷,便起身披了一件长衫,靠着房间里仅有的光线去点了盏油灯,依着方才的梦,她推门走了出去,想要试着找找那日成婚的地方。
姜栈月顺着走廊,走了好久都没有走到尽头,周围的光线暗的有些慎人,再加上将军府本就没有很多的人,她后背一凉,不由得拉紧了衣领。
“将军府怎么这大啊……”
姜栈月提着油灯四处张望着,最终,她停在了一间大门紧缩的屋子前面,她犹豫了一会儿,迈上台阶走了过去。
她拿起门栓上附着的铁锁,打量了许久后。
将军府这么多间屋子,偏偏只有这一间上了锁,里边到底有什么东西?姜栈月提着油灯凑了过去,仔细瞧了瞧,沉思一番过后便直径走到了柯容华沉的书房,她轻轻推开了门,探头望了望,见里面没人她才放心的走了进去。
她东翻西找,寻了许久都没有找到一把钥匙。
他应该不会把钥匙带在身上吧???姜栈月叉着腰琢磨了好长时间。仍想不出钥匙会放在哪里,越想越头疼,甩手离开时,却不小心碰到了书架,随后耳边响起东西落地的声音。姜栈月一惊,转身走了过去,竟是一个红木匣子,她俯身拾起盒子。
心想:这匣子倒也精致,虽然只有手掌大小却雕刻的十分仔细,如此精致的匣子放在这么高的书架,难道……
她匆忙将油灯放在地上,打开了手里的红木匣子。
映入眼帘的不是钥匙,而是一块儿刻有复杂图案的白色玉珏,她拿了起来,越看越眼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她凝视了许久,终于想起了起来。
她曾经无意在父亲的保密文件中看到过图像一模一样的图纸,之所以印象深刻,便是从那时开始,父亲便再也没有让她靠近过古文物,本以为父亲是生气了,原来是因为他早早就发现了端倪。
姜栈月将玉珏装了起来,提起油灯便匆忙走向了门口,却不料刚刚起身就看到了正正摆在书台上的钥匙。
还是一整串钥匙。
“我眼睛什么时候这么不好使了?就摆在这儿还找了这么半天,不过也不是没有收获。”她嘀咕了一番,便拿着钥匙快步走回刚刚的地方。
此时的天已经微微亮了,眼前的路已经清晰可见,她吹灭油灯随手丢在了一边,赶忙拿着那一串钥匙挨个试了起来。
“咔”
开了!姜栈月脸上溢出了浅浅的笑容,慢慢的推开门,迈过门槛走了进去。
金丝长榻上整整齐齐的叠放着熟悉的云纹嫁衣,深浅不一的红纱长帘开散着坠在榻沿,周围的一切都泛着金光,耀眼至极。
这里所有的摆设都同成婚那日一般无二,除了原本端坐于长榻之上的人不在,一切都是那个样子。姜栈月屏着呼吸,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缓缓朝长榻走去,她颤抖着手小心翼翼的触碰着那件嫁衣。
刹那间,一丝寒气像是电流一般,顺着她的指尖钻入胸口。
扩散,再扩散,她整个人像遁入寒潭一般,身体连同着心脏都冰冷至极。又是同样的感觉,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像是回到了棺椁里,寒气涌入头顶,无数画面穿插交错,一幕幕闯入,像是刀割一般疼痛,姜栈月紧紧的按住太阳穴,一手捂着胸口艰难的呼吸着,整个人像是麻木了一般动弹不得。
想起来了,这一次,是彻彻底底的想起来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姜栈月渐渐有了知觉,她红着眼睛艰难的站起身来,迈着沉重的步子转过身去。已经站在门口多时的柯容华沉,深吸了一口气,朝着姜栈月走了过去。
姜栈月神色黯然,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
见她后退,柯容华沉止住了步子,眼神一凉,问道:“醒了?”
姜栈月冷冷的瞧着柯容华沉,缓缓说道:“做了噩梦,便睡不着了。”
柯容华沉低下眼帘,淡淡的说道::“我也做了噩梦,醒了,便再没有睡着。”
姜栈月眼神一颤,摇头冷笑道:“这一年来,我日日都是伴着噩梦入睡,依着噩梦惊醒。”
柯容华沉不语,此时的他面色苍白,只是紧紧的咬着嘴唇。
“我想你应该,过的也不好吧?是不是也同我一样?恩?”姜栈月依旧冷冷的看着柯容华沉,她挑了挑眉毛轻声问道。
柯容华沉诧异的抬眼看向姜栈月,想说什么,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姜栈月笑了笑,缓缓绕到了柯容华沉身后,在他耳边说道:“许是老天爷都可怜我,所以救了我,从北城悬崖跳下去,粉身碎骨摔成肉泥不为过吧?那可是个深渊啊!可是你相信吗?我从悬崖底下醒来的时候,竟毫发无损。”
此时的柯容华沉瞬间红了眼眶,整个人连同着手指都颤抖起来。
姜栈月踱步走到了柯容华沉另外一边,继续说道:“身体虽没有伤,可记忆有伤,醒来以后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就连同我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但每一次噩梦,我都能想起几分,越是不愿意记起的越是印象深刻!你知道吗?直到现在,我满脑子都是仇恨,压的我喘不过气来。”
柯容华沉紧皱起眉头,闭上了眼睛,压在心口的愧疚感再一次溢了出来。
姜栈月按着胸口,看着眼前的柯容华沉,鼻子一酸眼睛瞬间模糊了起来,她本想声嘶力竭的冲他吼上一番,可最终却带着毫无感情的语气,压制着颤动的唇齿,说道:“我把全部的信任都给了你,可你给了我什么?你欺我不识人心,害得我好苦!他们杀了我父皇母后杀了我所有的亲人,你早知谋反为何不告诉我?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