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世界上最美的邂逅即是相遇,而林皖觉得,有一种相遇叫做残忍。
左脑与右脑的区别在于,左脑掌管的是逻辑,而右脑掌管的是感性。
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就是,你并没有对我说什么,而我却用连接着右脑的左耳听进了那些所谓的“甜言蜜语”。
“宋磊!”
林皖扒着围墙,细细的抠着上面的沙砾,细碎的泥土连着砂石牢牢的嵌在短浅的手指甲里。林皖感觉一碰好像连着心都在疼。
后来,林皖记起,有一个成语,叫做:十指连心。
宋磊眯了眯眼睛,挑了挑眉毛。林皖看着她僵直着腰部,从一堆乱七八糟、反射着银光的铝制物体里面抬起头,然后,绽放出绝美的微笑。
“绝美的微笑?”宋磊勾勾唇,“那叫帅气!”
她欠了欠身,橙色的头发晃来晃去,语气酸涩嘲讽:“还‘反射着银光的铝制物品’?我觉得你用‘闪瞎我的钛合金狗眼’来形容更合适。”
林皖没有搭腔。她端着咖啡,看着窗外,也许外面的阳光太过明媚,刺的眼睛竟微微发涩,她不知道自己这是不是矫情。就如同以前,她打死也不会理解,为什么女人总是那么多愁善感。
“宋磊……”
宋磊抬起头,看着蹲在面前这个表情可怜巴巴,还时不时会用手指戳着盆里衣服的家伙,心中微微泛起涟绮。
她黑直的秀发合着汗水柔和的贴合着脸颊,林皖伸手,将她的碎发挽至耳后。
也许从那时起,因为那一个举动,宋磊就认定了这个朋友。
以至于很多年以后,喝酒的时候,林皖还会感慨,活了二十多年,就交了这么一个朋友。每当这个时候,林皖总是打趣:
听你这话,要是没有我,你是不是就得孤独一生了。
林皖笑笑:
那是的呗,我这么懒,心又这么小,还死不开窍,也就只有你愿意和我做朋友了。
后来,在酒醒之后,宋磊总会像哲理家一样,蹦出一句文绉绉的句子:我们都是孤独的。
“×××,你个混蛋!”
林皖瞪直了眼,震惊的看着偌大的洗衣盆,耳中不断注入屋内大人烦躁的吵闹声。
“艹!你他妈蹬鼻子上脸是不?!”
宋磊皱了皱眉,紧握的手上,泡沫慢慢消散,正如她的心,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一点点消失,不复存在。
她甩了甩手,将手上仅剩一点的泡沫毫不在乎的抹在身上,然后拽着林皖的胳膊,穿过铁门,离开。
林皖回过头——
那个略显萧瑟的庭院,终究是留不住人心的。
有人说,喜欢春天,那是万物复苏的季节;有人说,喜欢秋天,那是收获的季节。
而我,喜欢两个处在极端的季节,夏天和冬天。
——林皖
括噪的夏天,书声琅琅,我们是勤奋学习,天天向上的共产主义的接班人……个屁!!
用宋磊的话说:就是一群在夏天削尖了脑袋,得不到休息,无处发泄的傻×……
而用我的话说:她说的极对!
果真,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其实,换一个眼光来看,我们共产主义的接班人并不是那么无趣。最起码,在异性面前,每一个人都铆足了力气,尽量打扮的花枝招展,为这个多情的季节增添更多多彩的——花 鹦 鹉。
“可惜啊~学校只让穿校服,要不然,说不定,我就可以看见多只花鹦鹉在操场上争奇斗艳~”
林皖瞟了一眼悠哉悠哉的宋磊:“你说,什么话到你嘴里怎么就变化的如此多姿多彩呢?”
“那——我有才呗!”宋磊的表情很是傲娇。
初夏的阳光是极好的,连着空气都让人心悦几分。
每个女生都会有属于自己的小团体,无论是上班的,还是上学的,怪不得科学家说:
人,是群居动物。
学校一天中最盛大的场景是什么?是课间操。
每当这个时候,教学楼内 的学生鱼贯而出。高年级的、低年级的、平级的,还有他。
其实林皖也不明白,那么多的楼层,那么多的门,那么多的学生,为何每一次,第一眼,总能看见他。
是因为他长得高么?林皖摇摇头;是因为他长得帅吗,林皖摇摇头。
那,是因为,你喜欢他么?
林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
喜欢,那么避讳的一个词语,那么憧憬又遥不可及的一个词句。喜欢啊……
当宋磊回过头,只看到林皖那错愕的表情,像被雷劈过一般,久久不能回神。
“林皖?林皖?诶!”
“嗯?”
“想什么呢?”
林皖瞪着大大的眼睛,直到课间操站排的前奏歌曲开始还未明白:想什么呢?
其实,宋磊也不是很明白,当她回头,看见身后不远处那个除了身材笔直,再无其他优点的男生的时候,更加不解了。这么一个白白净净的小白脸,到底哪里值得那些女生奋不顾身的喜欢,包括林皖。
很久很久以后,林皖用她自己那略带抒情的语言告诉宋磊:有那么一个人,从相遇开始,就注定要用一辈子来遗忘。无关其他。
无关其他。就这一句,宋磊忽然释然,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在爱情里,哪个人又能保证,自己爱着的,就不是人渣呢?
“宋磊,给你笔记。”
“谢谢……”
林皖看着她的好同桌傻笑着接过赵晗手里的笔记,然后傻傻的盯着,似乎不仅能在上面绣出花,更能牢牢的记入骨髓,永不忘记。
宋磊多年以后已经忘记笔记上面的内容,忘记笔记的颜色,却依稀能记起他的笔迹,那个感觉,是自己向往却不曾拥有的。
就如他,一直是自己向往却不曾也不敢拥有的。
“love
exists
between
you
and
him.”
自习的时候,林皖笑吟吟的念出一句英语,宋磊没听懂,却听见一个love。
“林皖,什么意思啊?”
林皖笑了,半认真半调侃:“你爱着他时,他也刚好爱你。”
宋磊的脸腾的红了。
归还笔记的时候,宋磊的心脏跳的极快,好像有成千上万只小鼓不停地敲着,这敲一阵,那打一会,她有一点害怕:如果……如果……他看见了之后再也不理我了怎么办?
事实证明,她的担心是多余的。他与她,还像以前一样,只是一个碰面了会点头打招呼的“淡漠之交”。
宋磊松了口气又有些淡淡的失落。
一个星期以后,也许是一个星期,也许是更长的时间。宋磊渐渐觉得生活好像与以前不一样了,不光是家庭,连着学校的同学,也不一样了。
好久好久之后,林皖和宋磊才发现,时光、生活、命运,早在我们不注意的时候悄悄改变。
而我们却还认为,人生如同我们想象般,还停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