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又名过年，一年一度的传统节日，隆重庆祝的日子，所有家人得以在年底聚在一起，看着电视，偷闲唠着家常，被称作“团圆”的日子。

正是因为如此，举国欢庆，才显得身在外地的游子分外悲凉。

冷嵩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岳母刚熬好的姜汤，一口一口的喝着，林皖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悠闲地看着一本厚厚的书，桌上放着的封皮上刻着大大的s形印记。

林妈妈在门口穿着鞋，林爸爸在镜子面前观察者自己的仪容仪表，很是满意。

林妈妈穿完鞋在门口向屋里喊着：“老林，你快出来，我们要走了。”

林爸爸快速地走了出来，穿着鞋往身上套着外套。

林妈妈站在旁边日常唠叨着：“每次叫你快点你都不听，你看你，”

“好了好了，我穿好了。”林爸爸连忙出言止住她的话头。

林皖坐在沙发上不为所动，冷嵩回头道了声天冷，爸妈多穿点。林爸爸笑着点着头。

林妈妈打开门，半只脚已经跨出了外面，转头又想起了什么，嘱咐道：“林皖，把我放在厨房的菜帮我择择洗干净喽，冷嵩，你要是饿了，自己随便找点什么吃的，别吃太多，咱们晚上还要吃年夜饭呢。”

林爸爸催促着：“行了行了，都不是小孩子了，我们赶紧走吧。”

门“咔哒”一声关上，隔离了屋内与屋外的声音，楼道里依稀还能听到细微争辩的声音，电视响着，屋内静静的。

林皖依旧坐在沙发上研究书研究的起劲，冷嵩憋着鼻子，皱着眉，一口气把姜汤全部喝了进去，他端着空杯站了起来，走进了厨房，一会儿，便传来水流厨具相触碰撞的声音。

林皖抬起眼帘，冷嵩已经把菜端了过来，对着电视细细地摘着。林皖整理好图书，放到旁边，加入其中。

电视中的节目喜气洋洋，演出者做着直播前的最后彩排访问，林皖眯着眼睛，才分辨出电视上人物的脸庞，冷嵩到处摸着，从沙发的角落里找到眼镜，递了过去，林皖带上，世界一片明朗。

他们继续摘着菜叶。

林皖的镜框大大的，架在鼻梁之上，有一种书生的气息，她的头发毛糙着，也并未认真梳理，松松垮垮的挽了一个咎，有慵懒的居家味道，冷嵩却莫名的觉得很好看，无论侧着脸还是发丝松散，都很好看。

如果有一个女儿，一定很像她。

冷嵩的心隐隐的痛着。

林皖顺着他的目光看着自己的身上，并无脏污不得体之处，她稍微正了正坐姿，将最后一片菜叶扔在了袋子里，起身，将他手里已经无物可摘的菜茎牵了过来，一齐收到了厨房里。

冷嵩按着额头，把剩下的垃圾收到了垃圾桶里。

厨房里，水声哗哗的响着。

冷嵩坐回到沙发上。

听说，在过年这天，说出任何事情都会被原谅的。

冷嵩不信，但他想试试。如果错过了今天，下一次，可能，就没有可能了。

都说，与其相信虚无，不如面对现实。今天，冷嵩还是想相信一次。

林皖从厨房走了出来。

她拿下眼镜，歪着身子依靠在少发上，看着电视。

“林皖，”

“嗯？”她微微应着。

“我们，”

“嗯。”

“离婚协议书存在纰漏，情况不属实，我拒绝签字。”

林皖坐了起来，看着他心平气和的说：“那你改掉就好了，然后拿给我，我再从新签字。”

“改不了。”

“哪里改不了，我找律师从新咨询书写打印。”

“我就是律师。”

林皖缄默了，她问：“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冷嵩说：“协议双方在平等、自愿的基础上，打成如下协议：一、协议人双方自愿离婚。”

他看着林皖，一字一句的说：“以上，皆不属实。”

林皖沉默了。

她缓缓的问了一句：“婚前，我们签的协议，作不作数。”

冷嵩在她的目光下点着头：“作数。”

她说：“上面说，你会放我的。”

他说：“上面还说，我会养你一辈子。”

林皖扭过头，不予争辩。

电视依旧放着，空气却愈加安静、冷淡。

林皖说：“过完年，保留着这段时间平和的相处模式，我们安安静静地散了吧。”

她的语气云淡风轻、好似过眼云烟一般，让人该散的，都散了吧。

冷嵩垂坐在那里，不予理会，不予回答，如隔离掉整个世界。

林皖站起来，拿起书向自己的房间走去，冷嵩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一如既往：

“离婚的原因，是因为某个人吗？”

林皖顿在原地，手里握着厚厚的图书：

“你依旧，只看到了这些。”

她关上了门。

冷嵩维持着原先的姿势，安静地坐在沙发上。

时光的影子落在他的身上，以肉眼难以观测之速改变着一切。

冷嵩抬起双手，狠狠地揪着自己的头发。

他低垂着头，只留下一个蜷缩的身影。

赵晗家喜气洋洋，所有能聚的亲戚都聚到了一起，欢聚这美好的时刻。

七大姑八大姨奋战在厨房与客厅，布置着一道道拿手好菜；大伯二爷三叔四舅聚在餐桌之上，手摸筒子、束子，热火朝天。

宋磊坐在一群人当中，安静贤淑，一举一动，都无比讨人喜欢；赵晗歪在沙发上，嗑着瓜子，对着电视机呵呵的傻乐。

所有食材在锅中翻炒着、闷、炖、炸，各类食物芳香四溢；手摸筒子、束子的，麻利的卷起桌上的布匹方块，一股脑的扔到了旁边，收拾着桌子。赵晗起身，一边瞅着电视，一边收拾着茶几上多出来的垃圾，然后调整了座位，面对着电视正襟危坐。

收拾完毕的人们三三两两的聚到了一起，或坐或立，观看着节目；忙碌的人们，盛锅端菜，一样样的，放好在桌面上。

最后一样，饺子，下锅了。

几乎所有人聚在一起，或者这样坐着，或者那样待着，没事聊着天，眼角还捎着节目。

宋磊待在赵晗旁边，幸福的笑着。

饺子盛上了桌，所有人动着碗筷，就着醋和酱油还有微许的辣椒油，正式开始了年夜饭。

宋磊弯着眉角，一个泛着油光，沾着馅料的钱币出现在她的碗里；赵晗勾着唇，细细地咬着嘴里的饺子。

“让我们一起来倒数：十！九！八！七！……”

赵晗搂着宋磊的肩膀，站在阳台上，冒着冷风，一起等待着。

林家父母靠在一起，无需言语，相视而笑；林皖坐在他们旁边，望着窗外，冷嵩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脸颊。

“一！过年好！”

天空的烟花燃到了最鼎盛的时期，金色的光芒在天空中绽放着。

宋磊依偎在赵晗的怀里：今年，我和我最爱的人在一起。

林皖直直的看着烟花，任由它们停留在自己的心上。

冷嵩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天空中最美丽的烟花。

夜晚，星光璀璨，无数烟花绽放在这美丽的辽阔天境，无数的星光闪耀着。

今晚，有我陪你，和，最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