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禾,你方方面面都好,就算你无父无母,也没什么关系,女人总是要嫁人的嘛,有没有爹娘又能怎样!可是,你也知道你这身体条件,欸哟,年轻轻的小姑娘不能生孩子,这跟不生孩子是有本质区别的哟!我家季晨是一定要有儿子的,香火要是断在了我这一代,我是要遭天谴的哟!”
朱女士翘着兰花指摸着波斯猫,嘴里不停地在尖声尖气地说。
边慕禾感觉自己像是站在人前被剥开了衣服,一道道火燎的鞭子打在她身上,她不知痛,只觉的耻。
她没想到季晨母亲会拿到她的体检报告,并且话如此直白,直接就让她离开季晨。
朱女士像是没有看到边慕禾惨白的脸孔似的,继续喋喋不休:“你不用等季晨回来了哟,他开完会就会直接到机场,参加洛杉矶的进修,慕禾呀,要不你留下来吃个晚饭,然后伯母派人送你回去?”
“不用、不用……”
边慕禾茫然地答着,向后倒退着,茫然无知地一脚踩空,落到了黑洞里。
“啊——”
“慕禾!!!”
猛然惊醒,边慕禾发现自己躺在并不熟悉的卧室里,从门外闻声冲进来的男人一脸紧张的看着他。
霍承顶着鸟窝一样的头发,两只眼睛还挂着未睡醒的惺忪,神情却是无比的紧张。
“做噩梦了?”霍承望着眼前眼神发滞的慕禾,突然发觉这个女孩子竟然是如此的柔弱。
他亲她,她怕;她做了噩梦,也怕。
他同她才结婚一天时间而已,她就惊吓了两次。
是他吓到了她,还是她原本就是个容易害怕的女孩儿?
霍承默叹了口气,伸手笨拙地拍拍她柔软的乱发,“别怕、别怕……”
边慕禾已经醒了神,她定了定,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抬头望着霍承,道:“我没事,就是做噩梦啦,你不用担心。”
霍承轻拍了一下她的发丝,玩笑道:“做梦和人打架了?”
边慕禾笑了,“才没有,教师斗殴会被给处分的呢,再说我们当老师的,哪能不给学生做榜样?”
霍承哈哈笑了几声,“那以后得让小火常在你身边呆着,这臭小子就能给我惹事儿,三天两头打架,害我总往学校跑挨刺儿。”
三言两语,他已经缓解了边慕禾做了噩梦的紧张恐慌,就这么坐在床边同慕禾说话,两人都没感到什么不适。
边慕禾看着霍承,笑了下,“认识这几天,你说的最多的一句,好像就是别怕……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娇气?其实没有,我一点也不娇气,这几天……都是意外,我很快会好的。”
她说的有些羞赧,但抬眼看霍承,他却是朗然平静,清目中带着一股成熟男人特有的包容与沉稳,叫她安心自在不少。
霍承笑说:“不骗你,我是有些这么觉得。可就算你很娇气,也没什么麻烦,女孩子娇气些不是应当的么?”
边慕禾垂下了头,弯弯的嘴角处,酒窝不自觉地加深。
“你早上想吃什么?”霍承从床边站起来,“我也放了两天假,可以在家放松,是去吃西餐还是……”
边慕禾仰头望着他,“可以在家吃么?”
“嗯?”霍承愣了下,望着慕禾黑润的眼珠,他理所当然地点头,“当然,你说了算。”
边慕禾走出卧室的房间,下了楼,看到一楼客厅里电视应该是开了整夜,茶几上的烟灰缸里,烟头几乎占了一半,沙发旁边,散落着几听喝完啤酒。
她皱了皱眉,向二楼响着哗啦啦水声的浴室看了一眼,随即走下去将客厅收拾了。
霍承洗净了一身的烟味与酒味,整个人清爽无比地走了下来。
楼下飘着一股番茄在空中的浓香,转角走去厨房,他看到慕禾的倩影在厨房便忙碌着,热热的火气将她包围,一种久违了的家的感觉,让霍承在这一瞬间感到温暖而舒心。
他本想悄悄走过去,探头去看她做的什么。可是想到她兔子一样怕惊的性子,他在身后老远轻咳了几声,吸着鼻子走过去,“好香。”
边慕禾侧脸看了下他,热气将她的脸熏得有些红扑扑的,看上去很可口。
“是番茄鸡蛋面,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她笑着看向霍承,说。
霍承不自觉咽了口口水,“好吃,一定好吃!”
将热面盛出来,洒些醋汁,推到霍承面前,边慕禾笑眯眯看着他,“尝尝。”
“好,辛苦了。”霍承弯眼看她,掇起筷子。
霍承很给面子地吃了两碗,最后意犹未尽地擦净了嘴巴,“很好吃,很久没有在家吃到这么好吃的面了。”
“谢谢你的夸赞呀。”边慕禾笑着挑起几根面,先在嘴边吹了吹,又小心地用牙咬了咬,确认不烫才放心地吃起来。
看着边慕禾吃完了一碗面,霍承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太无聊了。
看别人慢条斯理的吃一顿饭,这哪里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该做的事情?
不过,他却不得不说,看一只小兔子吃面,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霍承原本计划着今天带边慕禾去看看她的弟弟边溪林,可不曾想,慕禾表姐的一个电话,把他们两个都弄到了医院去。
表姐余越是大姨的孤女,今年三十六岁了,未婚,在超市做售货员。
年轻时候她也是个愿意为爱赴汤蹈火的人,可在经历了几段失败的感情后,她的眼光开始变得现实起来——找个有钱人,成了她的目标。
在随着她的年纪越来越大,在表姐越来越感到自己嫁给有钱人无望后,她开始不断地怂恿并为边慕禾介绍一些“有钱人”。
超市的小老板、供货方、部门经理,都成了她眼里的“有钱人”。
她自诩是边慕禾最亲的娘家人,半哄半逼迫的要边慕禾不断的去相亲。
她总是以自己的亲身经历告诉慕禾,女人一定要在三十岁之前结婚……
这女人一过二十八,再好的钻石也只能卖上黄金价了。
在年纪越来越大之后,表姐余越只会以这人有钱没钱来判定一个人的好坏,而绝不会以人品、良心来界定。
在市一院停车场,边慕禾有点纠结地对霍承说:“要不,你就别下车了吧?我表姐那人,有点……有点……”
她想告诉霍承,表姐余越很“刺头”的人,而表姐身上的一些暴躁特质,很容易让人厌屋及乌……
她不想刚刚新婚第一天就让霍承对她的家人有不好的印象,更不想因为这个,而让霍承对她也有所改观。
毕竟,他们才刚“认识”四天而已,自己的家人,总可以等到他们两个熟识一些,再见不迟。
那时候,才是所谓的,生米煮成熟饭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