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串箭矢如若蝗虫般呼啸而至。
犹若化作行尸走肉的少年根本未曾有半点反应,任由那箭矢如同瓢泼大雨般扎向自己。
林毅的反应令所有人都将心脏提到嗓子眼,可诡异的是,他根本未曾收到定点的伤害。
众人困惑的目光对准甘林老头,他却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好似早便已经猜测到其中的缘故。
“元力苏醒而已,有那么值得大惊小怪吗?”
一身功夫被废了九成九的老头,寻了个墙垛弓着腰,翘着二郎腿,浑然副悠哉悠哉的模样。
元力苏醒,众人不由得嗤之以鼻。
他们当年也都是刀头舔血的存在,怎么会不知晓元力苏醒到底是个啥样,结果这老头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这般敷衍他们。
“我说甘林老头,这是否是元力苏醒我们是知道的吧。”
“你确定这样下去不会有什么变故吗?”
“既然他已经手下了我的白袍军徽章,那么至少在理论上,便已经是我们的领袖。”
军人,当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不管林毅这小子从何而来,既然是已经获得了当年卫国国君授予的徽章,那么他现在变已经是白袍军的首领。
哪怕现在的白袍军,还剩下不过寥寥百余人而已。
可,军魂永在,白袍不灭。
其实老头自己也泛着嘀咕。
林毅这小子是他带来的不假,他也知道这小子的来历。
敢直接在血鸦军的训练营,正面刚那位至高无上的存在。
若是往日,这小智有千百条命,百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奇怪的是,那位至高的存在,居然就没有迁怒于他,反而让“早就该死”之人,传来了消息,并且斡旋,同意了周平潮这些年一直在努力的事情。
“哎,那位的眼光岂是我能够考量的?”
撇开嘴微微发笑,甘林老头自哂道。
那座碉堡中,怕是储存了至少一年的军需物资。
拿如同蝗虫般射出的箭矢,好似压根就没有停住的打算,噼里啪啦,如同下起了漫天的冰雹那般。
“冷。”
“渴。”
少年口中的呐呐之言却是发生了改变,原先是叫嚣着无比饥渴的他,竟然改为了冷。
渴,好办。
酒管够。
但是这冷就没办法了。
这毕竟是初夏的夜晚,还是有些料峭寒意。
冷是应该的,但是这一场厮杀下来,每个人都抵押上了性命,那还能感受到冷冽的寒风,完全是热血沸腾的存在。
众人的确是无比困惑。
而林毅却完全是另外种感受。
在他眼中,原本满是火气的世界,如今般的枯黄一片。
好似必须要有人必须要有人死亡,那火热的赤色粒子才会飞驰而至,没入他的体内。
但是,他现在状若癫痫,也不只是喝酒太多,上头了,还是被无形的力量才完全的操控了。
箭雨,开始缓缓减慢。
他们发觉,这一场射击下来,根本未对少年造成没有任何的有效伤害,完完全全是在浪费自己的箭矢。
干脆,他们就不再射击,反而是将大门紧闭。
黢黑的山洞中极为空旷,足够赶得上十余个操练场的大小。
轰隆隆,随着少年跌跌撞撞的脚步前行,突然想起来剧烈的声响。
占地足有一个操练场大小,顶部一直抵在山洞顶端的堡垒,四周却是出现了道乌黑的深沟,潺潺溪水声传来,不多会,那深沟中竟然灌满了黑色的液体。
“看来,他们还真的是将这个地方当做据点了。”
甘林呐呐说道,眼角不由得抖了抖。
正所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完全就是个小型的城池。
有城墙堡垒,有弓箭护城河。
他开始有些懊恼后悔。
自己还是太莽撞了,若是过来时候提醒兄弟们把东西都给带好,带上所有的攻城器械,也不会弄得这么手忙脚乱了。
看眼前的情况,想要轻易攻下这座城池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
只是,这倒是也不能怪他甘林。
谁能够想到对方竟然能够在这个山洞中完全搭建出个小型的军事基地来。
轰。
火焰,从小型的护城河中熊熊燃烧,火墙将少年阻挡在了城墙之外。
“该死,为什么会有火墙。”
甘林有些怒了。
他无路如何也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会在这山洞中囤积火油。
还真将此地当成了座堡垒。
快拦住小将军。
好似陷入到癫痫中的少年,整个人给人种无比莽撞的感觉,他完全就没有丝毫惧怕担忧,就这么径直朝前面冲去。
眼看,便要撞入到了无边的火海中。
“哈哈哈,这就是你们白袍军所谓的新小将军?”
“我看,这完全就是个不知死活的傻子吧。”
“你们存在完全没有任何意义,这次,我就先拿你们所谓的新统领祭刀吧。”
从城堡中,传来不屑的嘲讽声。
刚才白袍军打的他们猝不及防,加上林毅那悍不畏死的模样,着实令他们一下子未能反应过来。
带现在回过神来,却发觉这好似这小子虽说诡异邪性了些,但是好似傻子那般。
根本便没有丝毫直觉,竟然就这般直勾勾地往火坑里冲,简直便是嫌活得不耐烦了。
滋啦滋啦。
烈火烤着陶瓷的声音传来,那小子离火焰已经不足三米。
现在想要将他强行拉扯出来,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少年脸颊原本通红的肌肤开始寸寸龟裂,不停地向下掉落,瞧得诸人是面面相觑,有些难以置信。
“好冷。”
林毅再度嘀咕了句,这话却是惹得诸人哭笑不得。
那熊熊的火势,即将把他完全给侵吞,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说好冷。
这小子,难不成真的是魔怔了吗。
“真的没事吗?”
侧旁的白袍将士,瞧着便是连自己脸上也显得有些心虚的甘林。
他原本是有着无比的信心,可是看着少年现在这幅模样,他也有些探不到底了。
“应该,没事儿吧?”
人的肌肤,好像被热火给烘烤过的泥巴,竟然寸寸龟裂坠落,这着实令他有些犯怵。
这元力苏醒的事儿,也是瞧过不少,但是从来没见过有谁元力苏醒会像这小子这般。
如今,瞧着倒不像是元力苏醒,反而好像是感觉要再度投胎那般。
白袍这边大眼瞪小眼,而敌军那边则是不遗余力的嘲讽。
他们错过了最佳的攻击少年的时候。
随着那赤色的火红粒子不断在空气中减少,直至消散,少年感觉到冷意,那是打灵魂深处的阴冷。
他又灌了几口酒。
可惜仍然没有丁点的暖意。
他像一个行走在冰天雪地中的旅人,周围冰寒的气息将他给裹挟围绕。他想找到些热乎乎的汤水之类的吃的,让自己暖和起来,却发现整个世界除了冰冷的寒雪外,根本瞧不见丁点的食物。
他不想被冻死在这里。
他想活下去。
他看到面前有一处好似泥巴搭建起来的承包,以及躲藏在其中无数的羔羊。
那些,都是美味啊。
在寒冷的驱使下,他灌了口酒。
酒也是冰凉的,但是解渴。
若在没有羔羊供他食用,怕是要被冷死。
很好,非常好,眼前的羔羊便是最好的食物。
噗通一声。
少年跳入那数米深的护城河中,在众目睽睽下,消失在了熊熊烈火里。
“小兄弟。”
“小将军。”
白袍军这边大惊失色。
就算这林毅再逆天些,能抵挡住箭矢的射击,怕是小命也要交代在这里了。
那烈火,可是连精钢都能融成液体的存在,这小子贸然跳下去,怕是肯定被烧化了。
白袍军这便是大惊失色,而对方确实嘻嘻哈哈笑个不停。
“所以说,小少爷当初派这群家伙去送死,是理所当然呢。”
“追杀我们这么多年,挑了个新的头领却是个脑袋有问题,精神不正常的存在。”
“要不要去把小少爷叫过来,让他瞧瞧这极为可笑的一幕。”
这边说着,早就有人下去将当年那场战役的始作俑者给叫来了。
那是个年纪同周平潮相仿的家伙。
“邵三明。”
甘林怒吼一声。
百余白袍当即是暂时忘却了林毅跳下火海的壮举。
“咋了,我睡觉呢。”
那家伙眼袋有些重,显然是长期的昼伏夜出造成的,惨白的脸颊毫无血色,虽说个头还算壮实,但总给人股轻飘飘的感觉。
应该是被酒色给掏空了身子。
“邵公子,白袍军又来找你麻烦。”
邵三平打了个哈欠,百无聊赖地答应道。
“这么多年,他们不是一直在这么干的么,害得我是有家不能回啊,不能带着你们去享受荣华富贵啊。”
虎父无犬子。
这小子再混账再垃圾,好歹还是有个好爹的。
寥寥数句,便把诸人的心思再度跟他捆绑在了一块。
确实啊,只要解决掉这些家伙,让他从容不迫的离开,那么这些人的这些年的付出就不会白费了。
以这个邵三平老爹的能量,这些家伙们出去,最差的,也要外放到某个郡城混个三流部队部队的百夫长。
那可是实打实的正七品,也就比县太爷低一级而已。
这些年来,生死追随,除了一纸军令外,唯一令他们死心塌地的,便是这事成之后的荣华富贵。
毕竟在他们看来,那所谓的白袍军,只不过是个笑话而已。
三千白袍打的还剩百余人,又能有啥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