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林毅满脸紧张兮兮地盯着眼前这被自己一棍子劈为两截的牛头怪。

事情极为诡异。

这完全已经没有了生命的牛头怪的两瓣身体竟然开始缓慢的融合，直到最后重新融为了一体。

难不成，还会复活。

少年满脸的诧异，心中满是痛苦与不甘心。

痛苦的是，如果那牛头怪真的复活过来，那么他根本就没有丝毫的匹敌能力，只能是任人宰割，完全没有活下去的可能。

而不甘心的则是，三目灵鼠耗费了自己的性命同这棍子融为一体，却最终还是没有能够杀死这牛头怪。

那么岂不是白白送死了。

两股愁绪融合在一处，最终在少年的心中汇成为挥之不去的愤懑。

咔嚓。

平地惊雷。

原本的万里晴空，却骤然间开始乌云密布，骤雨将至。

最终。

那牛头怪融合了起来，如同未曾被少年劈砍那般，甚至连些许的伤痕都未曾瞧见。

呈现在少年眼前的完全就是一头栩栩如生的牛头怪。

难不成真的要丧命在此了？

随着先前一人一怪的颤抖，二者已经远离了那村庄至少有三里的路程。

入目完全都是连绵不绝的悬崖峭壁，以及潺潺流淌的溪流。

恢复了人类身体的少年，皱着眉头瞧着眼前那好似昏睡过去的牛头怪，若有所思。

等了半晌，这牛头怪却压根未曾有半点的反应，不曾见他苏醒复活过来，反而是给人种格外的宁静感觉。

他在搞什么鬼？

少年以那恢复了黑黢黢光泽的长棍作为拐杖，一拐一瘸地朝着巨大的牛头怪走去。

咚咚。

走到牛头怪跟前，他用长棍敲了敲后者的身躯，坚硬的感觉传来，那不知是何金属，但是入手皆是冰凉的长棍仿若敲击在了个格外坚硬的物体上。

难不成死了？

首先有个诧异的想法没入少年的头脑中。

可是，眼前这个牛头怪栩栩如生，若非坚硬无比的外表壳，根本没有丁点的死亡的模样。

就在少年狐疑之际。

微微的颤抖从那巨大的牛头怪上传来。

怎么回事。

林毅骤然向后蹦去，手举长棍，满脸警惕。

元力，顺着他的双手向棍中渗透。

这是他最后的仅存的元力了。

不似先前的金光大盛，此刻的长棍好似即将耗尽灯油的蜡烛，微光莹莹，格外微弱。

紧接着，那合二为一的牛头怪再次发生异变，他急速的收缩着，以比先前愈合的速度还要迅疾的速度，不断的缩小。

短短数十个呼吸的时间后，这牛头怪变得约莫拇指大小，乍然瞧去倒好像是个陶土捏成，以烈火烧烤培而成的工艺品。

捏起那跟印章大小差不多的牛头怪图鉴，他满脸诧异。

难不成，这也能塞入长棍中？

好奇心驱使，他将拇指大小的牛头怪印章给卡在了那圆形的方洞中。

竟然纹丝紧咬，没有丝毫的偏差。

竟然还真的能够卡在其中。

少年愣了下。

接下里，金光骤然大盛。

那先前出现的空洞却是突然消逝了，取而代之的是道道花纹再现，就好像先前三目灵鼠钻进去时一模一样。

他揉了揉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

在那三目灵鼠的图腾侧旁，竟然再度出现了个牛的图腾。

跟那牛头怪完全是一模一样的存在。

这未免太过诧异了。

微风袭来，将林毅从诧异中给唤醒过来。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是赤身裸体着呢。

随着吱呀吱呀的声音传来，家家户户的门庭开始打开。

这边战斗结束了，这些个村民如同往年那般，开始试探着露出头来。

该死。

少年现在这个模样实在是有些太过不雅了。

他赶紧朝着先前林巧儿的家中冲去。

女孩还在昏迷沉睡。

少年翻箱倒柜，却是找出了好几件男人的衣衫。

很显然，这些衣服肯定是以前林巧儿父亲的，被老农跟林巧儿一直保留到现在。

将衣衫穿上，少年瞧着女孩，心中却有些感慨，甚至显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已经没有任何亲人了。

说起来也是可怜。

他的父亲死在自己的外公手里，而自己的母亲却也算是因为自己唯一的亲人外公而死。

而林巧儿被乱点鸳鸯谱，给那牛头怪寄生的老农给许配给了自己，也就是说他其实杀掉了这女孩最后的亲人。

可悲可叹。

再退回来说，自己却又成了杀害她唯一亲人的凶手。

这环环相扣，着实令少年有些感慨。

“唉。”

他长长的叹息了声。

在这事情当中，他何尝不是受害者呢。

那三目灵鼠，可是救了他不止一次，但是也因为自己的原因，被那个老农给弄死了，成为这莫名长柱上的图腾。

冤冤相报何时了啊。

他瞧了再三女孩，却如何和提不起半点仇恨，只是长叹了声，准备转身离开。

“所以，连你也打算不要我了么？”

就在他推开门扉准备离开的时候，哀伤、怯生生的脆弱女声音从身后传来，甚至不需要回头，他都知道是女孩林巧儿的声音。

却是苏醒的这么及时。

“很多事情你不知道，我觉得你不知道也是好事。”

“以后的日子需要你自己去走了。”

“希望你能够安好。”

林毅对于女孩的感觉是格外的复杂。

甚至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说仇恨吧，却也生不出来。

毕竟这女孩是自己长这么大唯一有过肌肤之亲，而且还睡在同一张床上的异性。

可若是带她走，却又绝无可能。

“其实我都知道。”

“如果你留我下来的话，村里的人肯定不会给我活命的。”

女孩的话语确实没有丝毫的畏惧，甚至没有些许的哀求。

反而好像是在说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只是在叙述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而已。

少年心中一颤，停下脚步。

“其实，村里面的人都知道，我外公是那妖怪变得。”

少年回头。

女孩的脸颊是那么的落寞，甚至给人格外心疼的感觉。

“当然你要离开，我绝对不阻拦，而且我绝对不会做出对不起你的事情。”

这话显得格外的沉重。

在这个时代，一个农村的女孩，嫁鸡随鸡，有始有终，是根治在她骨髓里面的存在。

少年同他有过一夜夫妻之恩，虽说啥也没有做，但是这夫妻之实却是实实在在的存在的。

且不说村中的村民会如何待他，少年现在已经是林巧儿唯一的亲人了，如果抛弃她的话，真的是只会孤苦伶仃。

“唉。”

少年长叹口气，进退两难。

如果带上这个女孩的话，对于三目灵鼠的愧疚，无法被磨灭。

可如果不带她的话，他良心却也是过不去的。

无论如何选择，似乎都么有办法做到尽善尽美。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女孩极为聪慧，七巧玲珑心。

“而且我说过我知道一切，并不是开玩笑的。”

她如同变戏法般，从床底下扯出本书来，第一页是被撕掉的。

这书的质地，却是同先前老农给他看的那页纸完全一样。

“那个妖怪在给外公下了诅咒的同时，这本书就出现了。”

“他记载了一切，而外公却看不见，而我也看不透，但是冥冥中有个声音一直告诉我，只有当那个人出现了，在发生了什么莫大的变故后，这本书才会出现剩余的字数。”

嗯？

少年脑袋中如有五雷轰鸣。

冥冥中似乎有个声音在谴责他，训斥他。

“我看看。”

心中挣扎再三，他还是选择了回头。

女孩早就已经整好衣衫，将书给送了过来。

林毅小心翼翼的翻开书，却是越看越诧异。

从他开始接触到老农，让何炅自己去落日城，到后来的同牛头怪的斗法，这书上面竟然画的清清楚楚，一点偏差都没有。

最后一页，画着黑黢黢的长棍，同时还备注了“图腾圣杵”的字样，下面标注着数行小字，乃是整个书上唯一的文字。

“图腾圣杵，需以心头血认主。”

“主人乃是林毅。”

“认主后，图腾圣杵威力无穷，且可随着林毅的实力提升，召唤出封印其中的图腾。”

三目灵鼠竟然是图腾？

自己甚至能够将他召唤出来。

只是这个心头血？

顾名思义，自然是少年心窝中的本命精血。

可若是妄然将血液引出，不仅仅会有性命之忧，更会大折元气。

他先前就已经耗费了无数的本命元力，现如今又要取心头血。

“有刀嘛？”

少年笑着征询到，平淡无奇，风轻云淡。

女孩有些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却是递出去自己手中的剑。

“只有这个。”

这雌雄双剑，乃是同图腾圣杵一块留下来的，绝对不是啥平凡之物。

林毅冲着女孩笑了笑，却是倒执长剑，猛然朝着自己的心窝戳去。

“公子。”

林巧儿大惊失色。

不仅仅是因为少年乃是自己的名义上的夫君，更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无碍。”

少年脸色惨白，汩汩冒着热气的浓郁鲜血从他的心窝流淌而出，他当即将图腾圣杵给靠了上去，数十滴心头血溅在了图腾圣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