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白的发问让慕幼卿轻咽了一口唾沫,“妾身不敢。”
她话音落下之际,对面那人爽朗的大笑让她的脸瞬间染上了红霞。
心里涌上的疑惑和不解使得她壮起胆子轻轻抬眸,入眼的是巫马云沧含笑的眉眼和皓洁的牙齿,而他脸上的胡茬丝毫不影响他的英气和俊逸,反而更添了几分潇洒和不羁。
巫马云沧的长相才真配得上书中所描述的一个词,英姿飒爽。
巫马云沧放下手里的茶杯后,抬手拉过了慕幼卿的手腕,嘴角挂着的笑却一直没有消散。
“云沧十岁从军,十五岁封印挂帅,二十几年头一次见着怕一个人还会不敢的。”
明显调笑和打趣的话让慕幼卿脸上的红晕更深了几分,她重新落座后,强行岔开了这个话题,“喝药之人切忌饮茶,易冲淡药效,妾身一时心急失了礼数,让将军见笑了。”
“没有,你的关心我受用得紧。”
巫马云沧心情颇好地端起了一旁的药碗,仰头将那黄褐色的汤药一饮而尽。
他低头搁碗的刹那,就看见手边已经递过来了一碟蜜饯,如此关怀让他觉得舌尖弥漫的苦涩都已经渗出了甜意。
慕幼卿一直低着头,并没有发现他神情的变化,而是犹豫着要怎么开口问询休书的事宜。
忽然,她的眼前出现了一颗金黄色的蜜饯,顺着那人的手掌向上看去,可以清晰地发现巫马云沧眼里的探询。
“夫人可有表字?”
巫国风俗,男子二十岁举行成年礼,祭祖设宴,由族中德高望重之辈取字赐名。
而女子十五岁及笄许嫁,取字之权当属于自己的如意郎君。
但慕幼卿所嫁之人,在成婚当夜不知所踪,第二日就策马远征,她根本没有机会得到自己夫君的赐名。
此时这个问题由巫马云沧特特问来,慕幼卿不知何意,只能垂首摇头。
巫马云沧拉起她的手,微凉的触感让他想到了自己的佩剑,但唯一不同之处是,慕幼卿的手比银质的剑柄多了几分柔美和细腻,使得他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得放轻。
他将那颗蜜饯放入慕幼卿的掌中,视线停留在她净白的指尖,“卿卿就很好听,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过于亲昵的称呼使得慕幼卿握着蜜饯的手微微颤抖,她五指轻轻闭合,缓缓抬头,“对于一个即将休掉的妻子,将军不觉得此时再取表字显得有些多余吗?”
她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却吐词清晰。
巫马云沧发现,她望向自己的神情坚毅得如同他们的初见。
不过当时这份坚毅是慕幼卿对于自己清白的辨别,而此时她却是对于自己婚约的放弃。
巫马云沧转过头撤开了两人的对视,他用食指将眼前装蜜饯的瓷碟往前推离了半寸,“我何时说了要休妻的?”
明目张胆的食言让慕幼卿握着蜜饯的手又紧了几分,可是对于一个你并不了解的人,你无法挟住他的软肋进行攻击。
在这样的情况下,你能做的只有背水一战。
她覆手将手中的蜜饯丢到了桌面上,黏腻濡湿的触感还残留在她的掌心里,使得她拿出手帕细致又耐心地擦拭着。
边上之人的静默无言让巫马云沧微微挑眉,“原来夫人生气是这个样子的。”
一击即中的戳破让慕幼卿擦拭的手微微一顿,但下一瞬,她的面颊上就展开了如花的笑靥,“将军此言差矣,一来妾身没有资格同将军置气,这二来嘛……”
欲言又止的停顿让巫马云沧眼中的玩味儿更深了几分,“夫人继续,我洗耳恭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