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睡着了。”她自觉有些没脸,低着头。
巫马云沧只是轻轻“嗯”了声,便起身下马车,大步流星踏进府门,背脊依然走得挺直,完全不像昨夜才发烧难受过的人。
慕幼卿皱了皱眉,看向他的背影。
嗯一声是什么意思?
是生气了不想回答她,还是默许了她趴腿上睡着的无礼行为?
将军与夫人进宫途中遭遇刺客之事闹得满城皆知,百姓惶恐,这位刚打了胜仗的大将军究竟是惹了什么人,那人竟然不惜重金买黑手伏击。
小微见到慕幼卿回府,激动得哭着冲到慕幼卿跟前,心里暗暗念了千百遍阿弥陀佛。
“夫人?你在想什么?”
慕幼卿倚在窗台,思量起巫马云沧被下药时那双诡异的血瞳,小微打断了她的思路。
“嗯?怎么?”她转头看向小微。
“皇上听说将军遇刺,今日会亲临将军府探望,此刻怕是快到了,夫人你该快些准备接驾了。”
“皇上来了?”
慕幼卿蹙眉,皇上竟然会纡尊来将军府,可见这次遇刺事件的影响非同小可,皇上需要亲临止住谣言,亦是安抚那些忠于将军的臣民。
这次事发突然,慕幼卿回府后细细思量了,越发觉得不对劲,心中隐隐有个大胆的猜测,但她不敢说。
将军府一众女眷丫头出门迎接皇帝銮驾。
“云沧呢?他可还好?为何独独不见他?”皇帝脸上布满焦急,刚下轿便急匆匆进来。
少年皇帝巫煜城,八岁登基为帝,当初政权被太后一手独揽时,是巫马云沧联合朝中诸位大臣谏言,才让如今的巫煜城得以拥有大权,而他的江山更是巫马云沧与他的军团联合打下来的。
巫国皇帝巫姓,巫马云沧却姓巫马,一字之差却注定一个为君,一个为臣。
慕幼卿微微扬了扬头,正准备回答,侧夫人徐长欢却抢先接了话茬。
“回皇上的话,将军受了些轻伤,本来还好好的,但方才他急于下榻迎接皇上,又受了寒邪病倒,现在里屋躺着呢。”
“快,带朕进去看看云沧。”巫煜城没注意回话的是侧夫人,抬脚就往里屋进去。
一众侍女起身跟在后头。
慕幼卿不愿掺和这些事,她转身准备回去自己房里。
“幼卿姐姐要去哪里,皇上来了,姐姐作为将军夫人应当随侍左右。”徐长欢叫住她,语气颇为轻蔑。
说完,她冷哼一声,高傲扬着下巴进去里屋。
慕幼卿只觉得好笑,徐长欢以为这些小事上争锋,就能引会她极大的不满?
她也小看自己了。
慕幼卿面上含笑,不急不缓随众人进去里屋。
“啪嚓——”
里屋剧烈一声响,瓷碗碎裂的声音刺耳极了。
刚走到门边的慕幼卿下意识顿住脚。
微一停顿后,她复又抬步行至屋内,里面伺候的丫鬟小厮和徐长欢一众人等均低头跪拜,连本来在床上躺着养病的巫马云沧也不例外。
房间内弥漫着药香,看来刚才的碎裂之声应该就源于药碗落地的缘故。
慕幼卿进屋的身影使得屋内的人将视线都望向了门口的方向,但众人的目光丝毫没有影响到她行礼跪拜的动作。
无论是她向皇上请安的声音,亦或是她脸上的神情,都显得得体又端庄。
巫煜城收敛了刚才的盛怒,微微抬手示意跪立的人都平身。
慕幼卿起身之际,还不忘用手帕将地上碎裂的瓷渣子裹在帕子里,并转头用眼神向自己的贴身丫鬟示意重新端一碗药上来。
这样的细致和贴心都尽收巫马云沧的眼里。
巫煜城重新在桌边落座,五根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眼睛看着放在手边的御贡清茗。
在袅袅蒸腾而起的热气里,他闲闲开口:“既然将军不稀罕朕外姓王爷的封赏,那么朕就换一种赏赐的方式,由将军亲自所求,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