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她拱手行礼的动作,身后站着的一众妾室均照足礼数,同般做来,叫人看了无不赞叹将军府的这位侧夫人是如何的治家有方,礼仪周全。
可巫马云沧只是闲闲抬手示意她们起身,“此后在府里大可省去这些虚礼,我不大习惯如此费事之举。”
他说完也不去看众人有些惊诧的反应,而是转头冲慕幼卿扬了扬下巴,“走了,卿卿。”
看着在饭厅门口消失两道的背影,徐长欢愤愤地握紧了手中的帕子,视线忽然捕捉到了站在桌边收拾碗碟的一个小丫鬟身上。
要是她没有记错的话,慕幼卿的这个贴身婢女好像名唤小微。
慕幼卿盯着眼前这匹红棕色的骏马,马儿的嘶鸣似乎是在表达它久候停滞的不满。
巫马云沧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站在石阶之上满脸踌躇之色的女子,“怕了?”
让他意外的是,站立之人却轻轻摇头。
慕幼卿将自己肩上的帔帛缓缓取下,然后将自己的脑袋缠绕了一圈,一张秀脸只露出了两只眼珠子,“妾身初次骑马,担心给将军丢脸。”
巫马云沧大笑着向身下之人伸出了手,“能与夫人共乘一骑轻骑,荣幸之至。”
可当他握住慕幼卿掌心的时候,仍然察觉到了一抹濡湿,沁润出的汗意让他明白这个女子心里的忐忑和她面上强装的坚毅。
他腕上轻巧一提,轻松地就将站立的慕幼卿架在了自己的身前,然后绕过了她的腰腹,牢牢地抓住了缰绳,“卿卿,可信我?”
慕幼卿感受着身后那人将头放在自己肩头的重量,轻轻颔首,“信。”
她话音落下的同时,他们身下的马似一只利箭一般向军畿大营狂奔而去。
呼啸的疾风在两人耳畔擦驰而过,而原本被慕幼卿用来挡羞的软罗纱迎风招展,不住地轻拂在巫马云沧的颈畔。
这样的撩拨若不是他们在人潮涌动的大街上,这位大将军可能会勒马停鞭,倾身吻住身前女子的红唇。
待飞扬的马蹄在军营大门前停下时,巫马云沧利落翻身,下马之际拦腰将慕幼卿稳稳地放到了地面。
双脚落地的踏实感让慕幼卿慢慢平复下有些急促的呼息,但是脸上带着欢欣的喜乐却怎么也收敛不住。
巫马云沧偏头抬手,将她微松的发簪重新插紧,然后俯身凑到了她的耳畔,“好不好玩儿?”
慕幼卿连连点头,尽量让自己的余光忽视掉在门口低头拱手的两个守门的士兵,低声回应,“好玩儿极了!”
她言语间抑制不住的欣喜让巫马云沧偏头就在她的脸颊边落下了一个轻吻,“还有更好玩儿的,跟我进来。”
于是乎,她迈着欢快的步子跟在这个男子的身后,心里漾开的喜悦是她出嫁这四年来最为深邃的一次。
巫马云沧就是她的良人!
她被径直带去了看台的中央,四周的将士在见到她和巫马云沧后,都纷纷停下了手里的训练,低头行礼。
他们问好的声音里,除了恭敬,更多的是对这位大将军的敬仰和钦佩。
巫马云沧着人端来了一把高脚木椅,然后还细致地用自己的外袍垫在了木制的凳面上,“卿卿在这里坐着,我要你好好地看着我!”
慕幼卿有些激动地紧握了十指,她一瞬不瞬地看着拿着佩剑从看台上一跃而下的巫马云沧。
他持剑的姿势与他提壶的动作没有丝毫的相似,但无论是前一个的潇洒,亦或是后一个的儒雅,都让慕幼卿觉得,这个男子无论手里拿着什么,都很合称,且百看不厌。
看台下的训练场上站立着的是巫国三千将士,而他们的眼里和心中唯一听命的是那个站在军前,手执红底黑旗的巫国大将军,巫马云沧!
“众将士听令,撒星阵!”
只见巫马云沧手里的那面大旗在半空中画了一个浑圆,然后侧挥横扫,鸣鼓在此时响起,将士们随旗而动,闻鼓而行,倏忽之间,分合数变。
慕幼卿已经情不自禁地从木椅上站了起来,行至看台的栅栏边,凝神屏息,静观其变。
巫马云沧许是察觉到身后之人的视线,偏转回眸,勾唇轻笑,只见他将手里的大旗抛入空中,一个漂亮的鹞子翻身复又将那面旗帜稳稳地握回了掌心里。
待他重新落地之际,粗犷嘹亮的号令之声直冲云霄,“鸳鸯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