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合在场地中央的将士纷纷伴着鼓点迅疾改变自己的方阵,不肖半刻,队伍已变换成了十二个小分队,且每个队列前都配有一名带头的将领。
但站在高台之上的慕幼卿却看得分明,左右各六队的士兵均听命于立于中央挥举大旗的巫马云沧,而那个人的脸上彰显的,是专属于一个将军的荣光与自信。
有些人天生就是守卫者,正因为有了他们,才会换来疆域的太平,才能使得百姓的富庶,才可安享盛世的繁荣。
而巫国的守卫者正是她的夫君,巫马云沧,这样的殊荣让慕幼卿垫脚欢呼,“厉害!”
巫马云沧看着看台上举臂挥帕的女子,宽大的袖口遮不住那一截莹白的玉肘,而慕幼卿眉眼的笑和脸颊的红都让他心神荡漾。
那样深切的迷恋是他在刀光剑影的战场上从未经历过的春花秋月,似长途跋涉后在荒漠里出现的水潭,让人一不小心就义无反顾地深深沉沦。
他将手里的军旗抛入了身侧士兵的手里,然后飞身行至看台底下,扬手之际就将弯腰低头之人抱入了怀中。
他低头看着怀里因为天旋地转而有些惊魂未定的女子,轻轻开口,“卿卿是在夸我的阵法,还是在夸我啊?”
慕幼卿将脸深埋入他的胸膛,沙尘的味道让她觉得犹如亲临战场,她缓缓抬头,眸光微动,“一并都夸了。”
可是闻言的巫马云沧却微蹙了眉头,语气里透着几分嗔怪,“如此一视同仁,卿卿就不怕为夫吃醋?”
明明是一句调笑的话,却被巫马云沧说得一本正经,倒叫慕幼卿大感为难,犹豫着要如何开口,才能叫这个人心满意足。
忽然,将士的高声传唤打断了她的深思。
巫马云沧将怀里的人推直站立,然后抬手示意拿着明黄绸缎的跪立之人起身回话。
“皇上感念将军痊愈,特请将军携夫人今晚一同入宫受宴,权当久战归国后的接风洗尘。”
巫马云沧双手接过了那道圣旨,并没有展卷重览,而是从腰间掏出了一锭赏银,扔到了对面垂首站立的内侍手里,“谢皇上隆恩,云沧一定携妻准时赴宴。”
待看到那位内侍的背影在军营大门处消失时,巫马云沧转头冲身侧之人做了个鬼脸,“看看,为了满足卿卿一时的好奇,玩得太尽兴把圣上都惊动了。”
这样高的一顶帽子扣下来,惊得慕幼卿呆愣在了原地,“妾身不知……”
她未完的话因为一声轻笑而打断,垂立在身侧的手与一只温热的手掌十指交握。
巫马云沧看着她眼里的慌乱,脸上的笑意却更深了几分,“能博得卿卿一笑,就算惊动天王老子也值得。”
伴着这句情话的是巫马云沧拉着她向门口行去的脚步。
而慕幼卿脸上的笑裹着一抹娇红,比这盛夏的蝉鸣还要让她觉得难以消受。
一个会打仗的将军原来也是调情的高手,她的夫君当真与众不同。
不知是否是顾虑到刚才的圣旨,他们回府的时候,巫马云沧命人备下了马车,没了他们出行时的那般张扬。
察觉到坐在车帘处观望街道的慕幼卿有些心不在焉,巫马云沧搁下了手里的兵书,展臂搂过了她的肩头,“卿卿在担心什么?”
了然于心的识破让慕幼卿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我……将军如何知道妾身此时正在忧心?”
巫马云沧抬手将她耳边的碎发别在了耳后,笑着开口,“云沧征战数载,无一败绩,靠的不单是手里的一柄长剑,还有精准无误识人的本事,所以卿卿最好从实招来。”
是了,战争从来不只是实力的拼搏,还有谋略和胆识的比拼。
而后者,这位少年成名的将军深谙此道。
慕幼卿低垂着脑袋,把玩着他腰间佩剑上的璎珞流苏,“闺阁女子从来不宜抛头露面,今次妾身这样逾矩,我担心给将军招来麻烦。”
脸颊上的轻抚让她缓缓抬眸,入眼的是巫马云沧微微上挑的眉梢,“原来卿卿是更愿意骑马的。”
毫不保留的识破让慕幼卿将脸埋在了他的胸口,“担心也是真的。”
巫马云沧笑着轻抚着她的后背,“我乘车只是怕午时的暑气有些打头,恐将你热着了,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别的思量,现下放心了没有?”